他確實給了她天底下最好的東西——他的愛。</br> 可她也給了相應的回應,一心一意的陪在他的身邊,為他排憂解難,為他相夫教子。</br> 兩個人在一起,是相互付出的。</br> 秦野艱難的抿下嘴里的食物,“你覺得我沒有付出嗎?”</br> “我從未有過這樣的想法,”他搖頭,“你給了我一個家,一個溫暖的家,這比天底下任何東西都更珍貴。”</br> 他垂眸,看向她的肚子。</br> 再過五個多月,他們的孩子就會出世。</br> 一份愛情里,最美好的果實莫過于孩子。</br> 他把筷子放進她的手里,“把這條魚吃完。”</br> “我不想……”</br> “御醫說,吃魚對孩子好,天底下有哪個母親不愛自己的孩子?即便反胃,野兒也會乖乖吃完的吧?”他輕揉著她的腦袋,溫柔的笑說。</br> 陽光灑在身上,格外的暖,可秦野卻覺得哪里不得勁。</br> 他的意思是,她不吃的話,就不愛孩子了?</br> 雖然覺得他說話很奇怪,但他跟以前一樣關心她,語氣、表情、模樣,都跟以前一樣,沒什么異常。</br> 或許是她多心了。</br> 因為離王出事,她思緒亂,總會控制不住的這里想、那里想,神經繃得緊緊的,好累。</br> 秦野捏了下眉心,暗暗壓下心里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夾起魚肉放進嘴里。</br> 很腥,反胃,想吐,但忍住了。</br> 抿緊嘴角,用力咽下。</br> 既然是為了孩子好,那就吃吧,哪個母愛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好的?</br> 宗政辰坐在一旁,看著她吃的勉強、但努力的模樣,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她。</br> 半晌。</br> 冷不丁的突然開口:</br> “離王好像受傷了,這事你聽說了嗎?”</br> 秦野微頓,喝了兩口茶水沖淡嘴里的腥味,讓自己顯得不那么關心這件事,才慢慢的回道:</br> “聽云櫻說的。”</br> 明明不想關心離王的,可嘴巴像不受控制了,又接了一句:</br> “你也聽說了?離王府那邊具體是什么情況?抓住兇手了么?”</br> 說完,立馬閉嘴。</br> 她是不是不該這樣問?</br> 心頭微緊,小心翼翼的看向宗政辰,瞧見男人面色如常,語氣也如常:</br> “他今天沒有去上朝,我又碰到了楊御醫,這才知道的。”</br> 他說:“離王妃如今懷著孕,誰敢動他?據我猜測,這或許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場戲碼罷了。”</br> 秦野微愣,“自導自演?”</br> 演戲,用得著那么狠把自己的手給打斷?</br> 要是沒了手,一個人縱是有再大的本領,也是個必須依靠他人的廢人。</br> “嗯,”他淡聲,“皇上革去了他巡防營的職,他應該是心生不滿,用這種方式反抗。”</br> “這……”</br> 這里有未免太牽強了?</br> 可仔細一想,又有些道理。</br> 離王那么努力,從受盡白眼與欺凌,好不容易入了皇上的眼,又因秦嬌嬌的幾句話,所有努力付諸東流。</br> 他不能對懷孕的秦嬌嬌發泄不滿,就從自己身上泄憤?</br> 以此證明,他當值時,帝都平穩安定,連一樁命案都沒有發生;他一離職,皇子就出了這么大的事。</br> 這種做法未免太極端、太偏激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