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大雨很快打濕了衛夫人全身,頭發也散落下來,冷冰冰的雨水拍在地上,刺疼刺疼。</br> 眼淚和雨水混合在一起滑下,她已經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笑,還是哭了。</br> 離兒怎么會出事?</br> 離兒這一生命運多舛,剛出生不久,生母就被一條白綾賜死,她帶著離兒,這些年來忍辱負重、忍氣吞聲,好不容易走到現在,又因得罪了辰王,而橫死皇陵。</br> 天!</br> 上天!</br> 求您睜睜眼吧,離兒他已經這么悲慘了,為什么還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將他壓到谷底!為什么就不能給他一條活路!他到底做錯了什么,造了什么孽,需要這樣懲罰他!</br> 天啊!</br> 無法接受事實的衛夫人幾乎要瘋了,癲狂的沖進黑色的雨夜里,跑到街上,跌跌撞撞的推開身邊的人群,以最快的速度沖到宮門口。</br> “皇上,我要見皇上!”</br> “什么人!”看守的御林軍伸出武器,冷冷的將人攔下,“皇宮重地,不得擅闖!”</br> 衛夫人急切的抓著他們的手臂:</br> “我是離王的養母,離王出事了!他在皇陵出事了,快通知皇上,派人去救他,快!!”</br> 御林軍皺著眉頭。</br> 離王養母?</br> 這分明就是一個披頭散發、衣服凌亂的瘋癲女人!</br> 他們沒有耐性的推開衛夫人,“走開!不要妨礙我們當值,若是再在宮門口大呼小叫,休怪我們不客氣!”</br> 衛夫人被推倒在地,顧不得一身狼狽,急忙沖上去:</br> “我真的是離王的養母!求你們讓我進宮,讓我見皇上!我真的有性命攸關的事,求你們,求求你們了!”</br> 她急的哭了出來,聲音嘶啞慌亂。</br> “走開!瘋女人!”</br> “走走走!”</br> “把她扔遠點,要是讓統領瞧見,定會罰我們!”m.</br> 兩個御林軍一左一右的架起衛夫人,把她拖拽出去二十米,扔在地上,還不忘狠狠的踹上一腳:</br> “滾!”</br> 衛夫人痛啊,冷啊,可一想到生死未卜的兒子,不得不爬起身來,進不了宮,就去求其他人。</br> 跑到楓王府,但楓王妃纏著楓王睡覺,再加上下這么大的雨,下人不敢去攪擾楓王,只說楓王不在府上,回絕了衛夫人。</br> 衛夫人無奈,又跑到絕王府。</br> 絕王一聽是離王的事,眼皮子都懶得掀一下。</br> 這個宮女出生的孩子,是皇家的恥辱,不配為他的兄弟,這些年來,他一直都不拿正眼看離王,離王出不出事,跟他有何干系?</br> 殘忍拒絕衛夫人。</br> 衛夫人冒著大雨,托著疲憊虛弱的身體,又跑到定王府。</br> 好巧不巧,定王今日不在家,定王妃也不在。</br> 無奈之下,去求六皇子安王,但安王因常年身子不好,鮮少見客,這個消息根本沒有通知給安王,由管家做主,回絕衛夫人。</br> 所有人都不肯伸出援手,衛夫人腿都快跑斷了,淋著大雨,整個人渾渾噩噩,身上冷,心更冷,仿佛墜入無底的冰窖。</br> 絕望,無助,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換宗政離的命。</br> 大雨中,她來到了辰王府門口,瞧見牌匾上‘辰王府’那三個字,虛弱的身子再也堅持不住了,踉蹌的跪倒在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