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姐,你不要這樣想,是生是死自有命數,昨晚……我也沒在府上。”</br> 她不在辰王府,也錯過了衛夫人的求助信息,宗政辰因為要為她渡氣安胎,分身無暇,也沒有顧上離王這邊的事。</br> 一切巧合,鑄成了衛夫人的死。</br> 雖然遺憾,但無可奈何。</br> 定王摟著定王妃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媳婦,別多想了,這不是你的錯,就像小野說的,是生是死自有上天安排。”</br> 他安慰她。</br> 老話說得好,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br> 定王妃低下頭,神色看起來很憔悴,沒什么精神,但她突然想起什么,擔心的握住秦野的手:</br> “小野,昨晚衛夫人去了很多地方,皇宮、楓王府、絕王府,還有安王府,最后卻死在辰王府外,離王他……會不會多心……”</br> 她擔心這一點。</br> 如果離王因此對辰王有所誤會,那就是隔著一條命的血海深仇,只怕是不會輕易平息。</br> 秦野也擔心這一點。</br> 可,事已至此,只能順其自然往前看了。</br> 看了眼離王的背影,暗嘆一聲,拍了拍定王妃的手背,“你的臉色不是很好,去旁邊坐會兒吧,我進去上柱香。”</br> “嗯。”</br> 秦野進去,有小廝通報:</br> “辰王妃前來吊唁——”</br> 宗政離聞言,背影微僵,瞬間又平息下去,微佝的背、安寧至極的跪在那里,頹然,死寂、無聲,垂著頭,像一個安靜的死人。</br> 秦野走近,看見他的臉色憔悴,目光黯淡,下巴冒滿了青色的胡渣,胸口的血跡已經干涸,風輕拂,孝服輕飄,那暴瘦的身體好像隨時會倒下去。</br> 話到喉嚨里,難以開口。</br> 這個時候,似乎不管說什么都是徒勞。</br> 人,在親身經歷悲劇時,什么話都聽不進去,安慰別人的話永遠只是安慰而已,不能改變現狀,全都是沒用的廢話。</br> 抿緊唇角,上了香,鞠了三躬。</br> 站立良久。</br> 男人嘶啞的聲音,很輕、很輕的說:</br> “我沒有家了……”</br> 輕得幾乎聽不到的聲音,仿佛蒙著霧,就像一個迷路的孩子,迷失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br> 那種無助,那種恐懼與絕望,是只有親身經歷了,才能體會到的。</br> 秦野喉嚨發緊,“人永遠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br> 衛夫人原本不會死的。</br> 據悉,她是因為淋了暴雨,引發高燒,卻一直強撐著到處跑,加之太過焦急,導致心臟悸動而猝死。</br> 屬于意外死亡。</br> 好好珍惜當下所擁有的,不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br> 宗政離聽了這話,只想笑。</br> 意外?</br> 這是意外?</br> 這分明就是宗政辰為了報復他,刻意制造的一場陰謀,把他調到皇陵,分開他們母子,再各自下手。</br> 那日離府時,他曾對衛氏說,‘娘,等我回來’,可豈知那句話就成了訣別,那一幕,就變成他們母子相見的最后一面。</br> 這不是意外。</br> 他嗤笑著,胸口悶悶的輕抽著,抽的傷口溢出血來,他卻渾然不知道疼痛般,看著衛氏的牌位,</br> “無論宗政辰說什么,你都是相信他的吧?”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