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爺倒是很喜歡你。”</br> 景易側眸,陰冷鋒銳的目光掃向那幾個醉酒大漢。</br> 五個男人嚇得菊花一緊,哼都不敢哼一聲,一個二個夾緊屁股低著頭,灰溜溜的逃走了。</br> 他不急不緩的目光這才落在云櫻身上。</br> 她在哭。</br> 眼眶通紅的像兔子,鼻尖也是紅的,緊咬的下唇已經溢出了血,蜷縮在墻角里,把自己縮成一團,緊緊的抱住自己,散亂的頭發傾散下來,可憐的像一條喪家之犬。</br> 他看著她通紅的眼,忽然擰了下眉。</br> 記憶中,她一直是活潑、開朗的樣子,甩著一頭利落的小短發,握著把紅纓槍,噠噠噠的到處跑。</br> 上躥下跳,大大咧咧。</br> 他第一次端正的審視她的淚。</br> 她這張臉,倒是不怎么適合哭泣。</br> 哭起來,太丑。</br> “哭什么?”兩根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來,視線撞進她水霧朦朧的眼底。</br> 指腹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溫柔的獰笑:</br> “別哭,你的噩夢才剛剛開始。”</br> 。</br> 顧家,爆炸過后的狼藉還在收拾中,墻垣倒塌、瓦片四濺,地面炸裂,一片凌亂。</br> 顧二爺火氣沖沖的回來了,一腳下去,把桌子踢成了碎塊,嚇得下人們倉皇逃走。</br> “爹!”顧青青也有點嚇到了,“您怎么了?是宮中的事不順利嗎?”</br> 啊啊!</br> 提到這事,顧二爺怒火沒處可撒,又氣不過,紅著眼睛沖進正廳內,雙手抱住柱子,用力樁頭。</br> 嘭!</br> 嘭嘭!</br> “爹啊!”顧青青瞪眼,可嚇壞了,“爹!您糊涂了!停下,快停下來!”</br> 她抱住顧二爺的腰,用盡全力的把人拉開。</br> 顧二爺滿頭是血的跌坐在地上,頭發凌亂,仰頭倒了下去,四仰八叉的像具尸體。</br> “爹!”</br> “來人,快叫大夫!快來人啊!”</br> 顧青青嚇得尖叫,急的眼淚都掉了出來。</br> 顧二爺目光黯淡的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氣得肝硬化,氣得左手七、右手八,歪著兩條腿直抽抽。</br> 活了四十多年,從沒受過這等氣!</br> 一日之內,顧家的家產被劃走了四成,全部落入秦野的手中,也就相當于曾經富可敵國的顧家,現在連三流商賈都比不上。</br> “爹,您別嚇我,您到底怎么了!”</br> “你這副模樣,叫女兒可怎么辦啊!”顧青青快要急死了。</br> 突然,一道冷淡的男子嗓音插入:</br> “顧家主難道就這么算了?”</br> 是一個戴著斗笠、瞧不清容貌的白衣男人,嗓音被刻意的壓低,略帶粗啞,聽起來像三十來歲的模樣。</br> “你是誰!”顧青青扶著傷心欲絕的顧二爺,警惕的看向突然出現的白衣男人。</br> 大半個顧府被炸成廢墟,大門也被炸沒了,故而暢通無阻。</br> 男人沉啞的嗓音:</br> “辰王乃皇室之人,與其硬碰,根本討不著半分好處,何不借力打力?”</br> “楓王與辰王向來不和……”</br> 丟下這句話,男人閃身離去。</br>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仿佛從未來過般,但那番話卻敲醒了顧二爺。</br>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br> 只要他跟楓王合作,聯手對付辰王,還怕出不了這口惡氣,還怕報不了仇嗎?!</br> 他立馬坐起身來,抹了把臉上的血:</br> “來人,擬帖,邀請楓王殿下茶樓小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