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br> 父母走了,人生只剩歸途。</br> 如果能有一處遮風擋雨的港灣,或許就不會這么累了,或許就能像別的孩子一樣,依偎、無憂、撒嬌。</br> 她以為,她終于可以跟父母在在一起了。</br> 可,不知過了多久,身體的痛意將她拉回現(xiàn)實。</br> 睜開眼,陌生的房間、陌生的環(huán)境,還有床榻前一抹……熟悉的身影。</br> 云櫻看見男人,第一反應(yīng)是逃避的,身體往被子里瑟縮,雙手抓緊被子,將自己蓋緊了,藏了起來。</br> 景易冷視她,“原來沒死啊。”</br> 手中的藥膏合上蓋子,隨手扔到了桌子上,嗤笑道:</br> “也是,做了虧心事,就這么死了,恐怕到了九泉之下都沒臉。”</br> 云櫻雙手一緊,喉嚨內(nèi)涌起一抹腥甜:</br> “不是我做的……”</br> 聲音還很虛弱,但是堅定:</br> “是顧家陷害我,我是去找真相的,你何不將那顧二爺抓來,一問清楚?”</br> “我只相信眼見為實。”</br> 她的竹笛出現(xiàn)在張飛手里。</br> 她就有脫不開的干系。</br> “可是真的不是我……”</br> “是不是你,若是能憑口說,那還要證據(jù)有什么用?”男人冷笑一聲,冰冷的指腹捏住她的下巴,睥睨著那張青紫腫脹的臉。</br> “你放心,我是不會輕易讓你死的。”</br> 但該受的罪,一樣都不會少。</br> 他輕撫著她臉上的傷,薄唇噙著深深的笑:</br> “你是小姐最喜歡的婢女,我怎么舍得眼睜睜的看著你死?”</br> 指尖劃過的地方,引得云櫻陣陣顫栗。</br> 寒意鉆進了毛孔。</br> 對上男人那雙似笑非笑的墨眸,她仿佛被一只手扼住了喉嚨,喘不過氣,渾身上下都被束縛得緊緊的。</br> 沒有自由。</br> 沒有空間。</br> 好像被他徹底掌控了。</br> “不是我……景易,給我點時間,讓我查出真相,你真的冤枉我了……”</br> “夠了!”</br> 他冷冷的甩開她,“云櫻,你是忘了我是怎么教你的了?”</br> 云櫻怔然的看著他,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br> 男人隱晦的笑了聲:</br> “看來你的記性不是很好。”</br> 他輕舔薄唇,慢條斯理的挽起衣袖,“我不介意再教你一次。”</br> 忽然,揚手,掀開了被子。</br> 抓住她的腳踝,把人拉過來。</br> 云櫻瞬間瞪大瞬間,察覺到他要做什么,驚嚇的像驚弓之鳥,手忙腳亂的掙扎著。</br> 可是,她受了重傷,身子弱的毫無抗拒的余地。</br> 眼看男人一條腿垮了上來,壓住了她的雙腿,她嚇得眼眶一紅,脫口道:</br> “是我害死了張飛!”</br> “對不起,景易,是我的錯!”</br> 驚慌之際,她說出了違心的話。</br> 男人停下動作,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既然是你做的,為什么要嘴硬不承認?”</br> “我……”</br> 她想說,她沒有。</br> 可她知道,一旦不承認的話,等待著她的將會是什么……</br> 她淚流滿面,不得不硬著頭皮往下說:</br> “我害死了他,我愧對于他,所以不敢承認……”</br> 他捏住她的下巴,抬了起來,看著她的眼睛:</br> “再說一遍。”</br> “是我害死了張飛,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有罪,我是殺人兇手,都是我的錯!嗚——”</br> 她緊咬下唇,泣不成聲。</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