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行人回了帝都。</br> 辰王府。</br> “老七媳婦?!”</br> 受辰王所托,定王代替坐鎮辰王府,管理一切大小事宜,他正在桌邊啃烤乳鴿呢,就見秦野回來了。</br> 不是說要出去住兩個月嗎?</br> 這才半個月就回來了?</br> 他沒看錯?</br> 急忙走上前去:“怎么突然回來了?發生什么事了嗎?”</br> “四哥,”秦野喚了一聲,“近日以來,有關離王的事,你知道多少?”</br> 定王是個心寬體胖的人,一直大大咧咧且好吃饞嘴,不怎么關心朝政之事,但對于辰王與離王之間的恩怨,是知道的。</br> 他道:</br> “近半月,離王連續立了三個功勞,破重案、救百姓,民間叫好聲一片,皇上也很滿意他。”</br> “可以說他近日是意氣風發,人生得意。”</br> 順風順水。</br> 但辰王的意思是,讓他好好看著辰王府和秦野,不出事的話,不要去攪擾秦野養胎,所以他才沒有把都城的消息告訴秦野。</br> 秦野輕嘆。</br> 離開的這半個月,必定發生了很多事。</br> 離王得勢,牽扯出的事態不輕。</br> 她還是待在辰王府,時刻盯著宗政離那邊的動向比較安心。</br> 另一邊。</br> 彤妃入宮了。</br> 她去往御書房,求見圣上,卻被告知皇上很忙,暫不得空,她便站在御書房外,一等就是三個時辰。</br> 正午的日頭暴曬,她仍沒有離去。</br> 德福瞧見了,不免心軟的走上前去,低聲勸道:</br> “彤妃娘娘,皇上正在批閱奏折,可能要忙到傍晚去了,您有事的話,可以晚上來找他。”</br> 彤妃勉強的抿著唇角,搖了搖頭:</br> “勞煩公公再去通報一聲,我與皇上說幾句話就走,就說幾句話。”</br> 她要親口問皇上,為何犯下通敵賣國罪的離王、可以被無罪釋放?</br> 她要從皇上嘴里,確保宗政辰的平安。</br> 德福面色猶豫:</br> “可皇上忙碌時,向來不喜歡被人攪擾……”</br> 他本該拒絕的。</br> 但看著彤妃那曬得蒼白的臉,大顆大顆滑落的汗水,無奈的低嘆一聲:</br> “好吧,老奴再去通報一聲,但皇上見或不見,就不是老奴能允諾的了。”</br> “多謝公公。”</br> 走進御書房。</br> 德福匯報:</br> “皇上,彤妃娘娘還在外面等候,她說,有幾句話想要問您。”</br> 桌案后。</br> 皇上看著手里的奏折,并沒有起身的意思,亦或說,他知道彤妃想要問什么,不想回答,故而不見。</br> 一坐,又是兩個時辰。</br> 該吃藥了。</br> 十二份藥,這是第二份。</br> 皇上服下之后,倍覺神清氣爽,疲憊的身體像是被徹底洗刷了一遍,有一種煥然一新之感。</br> 傳說中的亡靈花,果然奇效!</br> 待這十二份藥全部服下后,他便可達到從頭到腳、脫胎換骨的效果,壽命至少能延長八十年。</br> 這東陵國的大好江山,無上權力,他怎忍心放手?</br> 德福瞧著皇上那精神昂揚的模樣,忍俊不禁道:</br> “皇上,離王殿下給的是什么藥,竟有這等奇效?”</br> 比太醫院還要好使。</br> 提及離王,皇上的眸光逐漸深邃。</br> 曾經,他最不看好的兒子,卻給了他最想要的東西。</br> 看來,七個兒子里,離王是藏得最深的,這種人,往往也是最可怕、最應該忌憚警惕的。</br> 離王獻藥。</br> 他的野心,不得而知。</br> 與之相比,他更信任宗政辰。</br> 皇上緩緩坐下,手指叩擊著桌面,沉聲道:“秦野大概還有多久生?”</br> 德福想了想:</br> “似乎還有個把月。”</br> “依你看,她能不能生兒子?離王妃那邊呢?”</br> “老奴不敢言……”</br> “但說無妨。”</br> 德福彎腰低頭,有些惶恐,一般而言,皇家的這等事是禁止非議的,皇上卻偏要他說。</br> 他斟酌著字句,警惕著說:</br> “老奴許久未見離王妃了,上次見時,還是幾個月前,當時她身體瘦弱,肚子也小小的,尖尖的。”</br> “但辰王妃不同,她的肚子又大又圓,臉色圓潤氣色好,據民間所言,肚子圓的,八成是兒子。”</br> 皇上瞇眼。</br> 離王有野心,若是繼續助長離王的氣焰,只怕將來會無法無天。</br> 沉吟片刻,低聲:</br> “待秦野生下兒子,朕便立辰王為太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