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還會想起她?</br> 看來,還是不夠醉。</br> “拿酒……來人……再拿酒……”他伏在桌上,抱著半空的酒壇,說話的聲音模糊不清,醉得兩頰酡紅,目光迷離,整個人都不省人事。</br> 店小二有些擔(dān)心:</br> “公子,你已經(jīng)喝了一整壇了,再喝下去的話,當心身體……”</br> 凌千逸暴躁的把酒壇扔在地上,怒吼道:</br> “讓你拿就拿,哪來那么多廢話!我堂堂小侯爺,難道還會差你這幾個酒錢!”</br> 店小二嚇了跳。</br> 原來他是定國侯府的小侯爺!</br> 不敢多言,趕緊再抱來一壇酒。</br> 扯開蓋子,凌千逸仰頭便喝。</br> 辛辣的酒精令他的喉嚨冒火一般的燥熱、難受,可一想起那醉酒也忘不掉的人,他更加難受,喝的也越發(fā)厲害。</br> 周圍,不少食客投來異樣的目光,小聲議論著:</br> “你們看,這個人怎么了?”</br> “喝那么多酒,看他那頹廢的樣子,應(yīng)該是碰上了傷心事。”</br> “莫非是親人離世了?”</br> “他該不會耍酒瘋吧,咱們還是坐遠點吧……”</br> 兩壇酒下肚,凌千逸醉得倒在地上,嘔吐不止,鬧得整個酒樓都不得安生,暗衛(wèi)現(xiàn)身,急忙扶著他離開。</br> “主子,您醉了,屬下送您回去。”</br> 暗衛(wèi)把他的手臂搭在肩上,半背著他。</br> 凌千逸腿軟的站不穩(wěn),臉紅的幾乎滴血,嘴里喃喃不清:</br> “我沒醉……”</br> “我不回去,帶……帶我去顧家……”</br> “主子!”</br> “去顧家,去……”</br> 哪怕已經(jīng)醉得幾乎暈倒,他的腦中卻無比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明白自己應(yīng)該做什么。</br> 他要去顧家!</br> 顧府。</br> 顧青青收到下人的來報,驚訝了下,反應(yīng)過來,甚是高興的出門相迎,卻見凌千逸醉的不省人事。</br> 她擰眉:</br> “什么意思?”</br> 暗衛(wèi)回:“顧小姐,我家主子醉酒后,不肯回去,一定要來找你。”</br> “顧、顧青青……”</br> 凌千逸艱難的抬起頭來,瞇起的眼睛里渾濁的找不到焦點,開口時,濃郁的酒味噴灑而出,</br> “顧……顧……”</br> 他推開暗衛(wèi),軟得像海綿一樣的身體,亦步亦趨的走向顧青青。</br> 一腳深,一腳淺,像是踩在棉花上,不小心絆到臺階,摔坐在她的面前。</br> 扯住她的裙擺,軟軟的抬起頭,嘶啞不清到:</br> “我……我娶你……”</br> 顧青青瞳孔微縮:</br> “你想明白了?”</br> 他不是為了云櫻,什么都可以放棄么?</br> 他不是不喜歡她,發(fā)誓這輩子都不會娶她么?</br> “凌千逸,你醉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我當然知道……”他低吼,“我娶你,顧青青,我娶你……我答應(yīng)你的條件,你立刻叫顧家終止與離王的合作,并讓宗政辰平安回都,我可以先跟你定親,宗政辰歸來之時,便是我們的成親之日。”</br> 這是他唯一能為辰舅舅做的事。</br> 云櫻,對不起。</br> 云櫻,你值得更好的。</br> 云櫻,是我負了你……</br> 顧青青唇角微勾。</br> 她曾說過,她看上的人,沒人能搶走,那個叫云櫻的賤丫頭,豈是她的對手?</br> 她想要的東西,只能是她的!</br> 呵!</br> 掃了眼摔坐在腳邊的凌千逸,唇角的弧度深了幾分:</br> “來人,扶小侯爺進屋說……去我的廂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