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哪有治不好的病呢?只要用對藥,找對方法,對癥下藥,沒有什么難題是過不去的,況且王妃你的醫術那么厲害,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如果連你都那么想,二小姐不是必死無疑、藥石無醫了嗎?”云櫻道。</br> 她的話突然點醒了秦野。</br> 是啊!</br> 妹妹已經很不幸了,光哭和自責是沒有用的,只有想辦法補救,才是正道。</br> 雖然妹妹有先天性心臟病,只要長期堅持服藥,并好好的養著身子,只要不受劇烈的刺激,一般而言不會影響正常生活。</br> 只要多多注意,她還能跟普通人一樣。</br> 光顧著傷心,都忘記正事了。</br> 秦野的身子坐直了幾分,忙擦掉眼角兩邊的淚痕,把好不容易才睡著的妹妹放進月兒懷里:</br> “月兒,你抱她下去睡覺,小心一點,動作幅度盡快小,別驚醒她。”</br> “是。”</br> 月兒小心翼翼的抱著,輕手輕腳的下去了。</br> “云櫻,你馬上去買藥草,我要配藥。”秦野說了一張好長好長、好復雜的方子。</br> 云櫻拿紙筆記下之后,當即離開。</br> 前腳剛走,后腳,管家來了:</br> “王妃,離王殿下來探望您了。”</br> 秦野登時皺眉:</br> “讓他走。”</br> “就這么不歡迎我嗎?”</br> 話音剛落,門口處,身著一襲白袍的宗政離跨步走了進來,他的臂彎里,還抱著一個襁褓嬰兒。</br> 秦野見了,瞳孔猛縮:</br> “放開她!”</br> 顧不得虛弱的身子,猛地掀開被子,撲了下床,沖上前去,將孩子搶了過來。</br> 可這個孩子……</br> 有點面生。</br> 胖胖的、肉肉的,皮膚粉嫩粉嫩的,睫毛黑黑的、耳垂大大的,睡得正香甜,那小臉沒有女孩子的柔和,反倒有些陽剛之氣。</br> 這……</br> 不是她的孩子?!</br> 可仔細一看,又覺得有些眼熟。</br> 這個孩子的眉毛、鼻子、嘴巴、輪廓,小手丫子,每一寸肌膚,包括他身上的奶香味,令她有一瞬的晃神與朦朧。</br> 這是姐姐?</br> 不。</br> 不太像。</br> “好看么?”頭頂上,響起男人柔和的沉笑聲,“你或許還不知道吧?嬌嬌也生了,是個男孩。”</br> 他伸出雙手,從她的臂彎里,把孩子抱了回來:</br> “這是我跟嬌嬌的兒子,宗政子燁,皇上親自賜的名字,我剛從宮中出來,順道來辰王府看看你。”</br> 秦野微怔。</br> 秦嬌嬌也生了?</br> 還生了一個兒子?</br> 說來也怪,孩子剛離開秦野的懷抱,就像感應到什么似的,小手小腳扭動起來,緩緩撐開了眼。</br> 黑而透亮的瞳孔四處尋找著什么。</br> 那眼睛好漂亮!</br> 黑得像被山間泉水浸泡過的黑曜石,沒有丁點的瑕疵,就像一面純天然的鏡子,能夠映照出世間的一切邪惡。</br> 但,也給秦野一種熟悉的感覺。</br> 想要看清時,宗政離反手把孩子遞給了身后的隨從,隨從抱著孩子出去了。</br> 她的目光下意識追了出去。</br> 但始終都沒有再看見一眼。</br> 宗政離見了,笑笑:“看來你很喜歡子燁。”</br> 秦野抿唇。</br> 不知怎么形容,她心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微妙,說不出來,孩子被帶走的時候,她的心沉了一下。</br> 可至于為什么要沉一下,她也不知道。</br> 良久。</br> 她才收回目光。</br> “這個時期,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不要下地,我扶你去床上休息。”</br> 他的手剛伸出去,就被揮開:</br> “別碰我,如果沒什么事的話,你可以走了。”</br> 她冷淡避開。</br> 他只是笑笑:“我要是回了,你就看不到子燁了,你不想在看看他嗎?”</br> 秦野話到嘴邊,陡然哽住。</br> 那個孩子……</br> 她對宗政離和秦嬌嬌的孩子不感興趣,但那個孩子卻牽住了她心底的一根弦……</br> 宗政離看著她的眼睛,深笑道:</br> “小野,要不要考慮跟我在一起?嫁給我,以后,我讓子燁叫你娘親,如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