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記憶中那個清冷淡泊的師兄，終是這般張揚了他本身的野心。

鳳羽心中一怔。

她一直都是知道的，鳳臨夜的德才遠在眾皇子之上。

多年的相伴，猶記得初見時，年少輕狂，鳳臨夜說：“若有一日，我能坐擁萬里江山，定然不負蒼生。”

那時候，他的眸光深遂而堅韌，鳳羽便是覺著，她的師兄有著天生的帝王之氣。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鳳凌帝怕是被豬油蒙了心，才不待見他這最有才能的兒子的。

之后每每見到鳳臨夜頎長的身影在山崖邊臨風而立，淡漠的眸中分明涌動著憂國憂民之色。

鳳羽心中了然，他的師兄心懷天下蒼生，卻是隱忍多年。不知為何，鳳羽總覺著師兄有些妄自菲薄了。

有一次便是忍不住戲言：“師兄乃人中龍鳳，只要是師兄想要的，定將眾望所歸。”

如今是真真聽鳳臨夜說出來了，突如其來，鳳羽便是有些不確信，她輕聲道：“師兄可想好了？”

鳳臨夜瞧著鳳羽，此刻他眸光悠遠。

他不曾告訴鳳羽，曾經心系天下，卻是在遇到她時便再無意于皇權之爭。運籌帷幄這些年，不過只為母妃那點怨念。

如今天下太平，眼見著大皇子得勢與他并無不利。權衡再三，鳳臨夜便是想著做一位名副其實的閑散王爺，此生只與梅林中那嫣然而笑的小丫頭相伴。

奈何如今滿京城便是盛傳鳳羽與南宮越伉儷情深的佳話，鳳臨夜也是真真瞧見鳳羽眼中那點不屬于他的溫柔。

棋差一招，鳳臨夜后悔自己當初太過自負，若是能多留意一點南宮越的動向，或許那道賜婚的圣旨便可以不復存在。

如今說什么都遲了，曾經只追逐著他的不可一世的小師妹，已然對別的男子巧笑嫣然，溫柔以待。

鳳臨夜便是不甘。為何偏偏是南宮越。

父皇的恩寵尚存，如今連自己心愛的女子，似乎也被他擄去了芳心。

憑什么他鳳巒國堂堂正正的皇子卻是樣樣比不過一個名不正顏不順的私生子！

如此想著，鳳臨夜便是堅定地點了點。

這些時日，他想明白了，只有成為主宰蒼生的那個人，一切才能唾手可得。

鳳羽見鳳臨夜此刻的決心，想了想，便是道：“師兄若是想，小羽定當相助，只是……”

鳳羽猶豫了一下，她瞧著鳳臨夜，神色有些憂慮。

良久，鳳羽才道：“若是有朝一日，師兄得到了想要的，可不可以答應小羽，莫要為難南宮越？”

“……”鳳臨夜的心便是在鳳羽說出這番話時驟然一緊。

心口生疼，心底最后的一點溫暖被抽走，鳳臨夜的周身散發著無盡的冷意。

氣急攻心，鳳臨夜便是痛苦地捂著胸口撐著床沿。

“師兄……”鳳羽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扶，卻是被鳳臨夜冷冷擋開。

他道：“我沒事，大概是累了，你回去吧。”

須臾的靜謐，鳳羽便是站起身道：“師兄珍重。”

鳳羽走到三步外，又是回過身向鳳臨夜規規矩矩地行了禮，也不再看鳳臨夜，便當真要回去了。

門扉開啟又合上的聲音傳來，鳳臨夜便是再忍不住喉頭的腥甜。

“噗……”鮮血浸濕了床頭，鳳羽卻是沒有瞧見。

鳳羽徑自走了出去，見門外候著青沅與小瑾。

她喚了小瑾便欲離開，不想青沅卻是攔住了她。

“城主請留步，可否聽屬下說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