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閣平日里來往的都是一些豪客官宦,也不是沒有背景,所以很少有人鬧事。
就算是官府捉拿江洋大盜,一般來說,也會賣酒樓一個面子,等到賊人離開之后再行動手。
但是,今日里卻是打破了這個眾人習(xí)以為常的規(guī)矩。
當(dāng)二十余位捕快在面色陰沉的鐘無道帶領(lǐng)之下,氣勢洶洶的沖進酒樓的時候,許多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
有驚慌害怕的,有興奮好奇的,有人進門,有人出門,驚叫喧嘩轟然而起。
這個高雅場所,一下子就變得猶如菜市場一般熙熙攘攘。
洪易就是這時候進來的。
他與洛云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么,跟著那些膽大客人上了三樓。
一眼望去,就見到那個白衣書生,面色平靜的喝著酒水,而在他身前呈扇面圍著二十余個捕快。
捕快手中還捉著三個男女,掙扎叫喚著,似乎很是激動。
“鐘無道在玉京城中名氣極響,就算是一些達官貴人,都對他忌憚得很,聽說是極厲害的高手。有人說這人戰(zhàn)力奇強,曾經(jīng)在武圣手下全身而退……他心思慎密,膽子卻是奇大無比,甚至敢上親王府中抓人?!?br/>
“面對這種厲害人物,那書生仍然面不改色,他到底有著什么樣的底牌?”
……
“做事還真是不擇手段啊!”蘇辰嘆道。
被眾位捕快推出來的三個人,他認(rèn)識兩位。
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頭臉高高腫起,似乎被人扇了耳光,身上衣物襤褸,有著一條條鞭痕,不時滲出血水來。
他旁邊的就是一個微胖婦人,此時頭發(fā)蓬亂,正低頭垂目,一臉的敢怒而不敢言。
這就是原身許遷的哥哥和嫂子。
而另一人,卻是一個眼神閃爍,神情畏縮的青年,身上臉上有著腳印,還兀自帶著討好笑容。
這人,蘇辰卻是不認(rèn)識。
“那是小嫣的親哥哥張鐵?!蹦驾p聲說道。
原來是這樣,大乾王朝京城捕快的辦案手法,蘇辰算是長見識了。
“傳聞中,活閻羅鐘無道是出了名的酷吏,膽子也是特別大,不知道你把他們幾位抓來是什么意思?面對我這個窮書生,這是怕了嗎?”
蘇辰放下酒杯,面色譏誚。
他的元神雖然化為細(xì)微小點,隱藏在識海深處,本質(zhì)上卻是極為強大……
雖然現(xiàn)在仍舊沒有激發(fā),肉身也沒有修練,但就憑借元神自發(fā)的感應(yīng),也能知道,眼前這個面容陰鷙的中年人看起來雖然很放松,實際上已是暗中出手了。
整個酒樓三層,正如絲如網(wǎng)般,布下了一圈圈一層層的細(xì)微血氣,透著詭秘陰沉的味道。
而在鐘無道的身周,更是有著晦澀的氣息在鼓蕩波涌,無數(shù)個肉眼看不到的漩渦翻翻滾滾。
與先前被自己殺死的幾個人有區(qū)別的是,他的血氣中恍如有著靈性,無論是布下的隱秘絲網(wǎng),還是身周旋轉(zhuǎn)的漩渦,都似乎活過來了。
排除了一切被襲擊的可能。
“這應(yīng)該是早就盤問清楚了我的劍法特點,從而作出的針對性安排?!?br/>
“我先前還奇怪,玉京官府的反應(yīng)速度太慢了,竟然容許我吃了大半個小時的大餐,原來是謀定而后動,先行察探,等到有把握了再出現(xiàn)?!?br/>
鐘無道卻沒有生氣,哈哈笑了起來:“連殺二十一個高手,許秀才你可不是什么窮書生,手辣得很。不過,我看你從散花樓救人離開,還算是有情有義,既然如此,定然是不想看到自家兄嫂沒有個下場?!?br/>
“哧……”
蘇辰笑了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把無恥勾當(dāng)說得這么天經(jīng)地義,那他又是怎么一回事?莫非也能要挾到我不成?”
蘇辰指了指那個被嚇得畏縮的青年,小嫣的哥哥張鐵。
鐘無道還沒說話,張鐵就大聲哭嚎了起來:“妹妹,妹夫,你們怎么就想不開呢?殺頭的事情也敢做,真是害苦我了……妹妹啊,可憐爹娘去得早,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養(yǎng)大,沒見著好處不說,現(xiàn)在還得連累我要死于非命。趕緊勸一勸他吧,別再錯下去了?!?br/>
“一把屎一把尿?”
莫霞皺了皺眉,看著桌上的菜,突然有些反胃,面色奇怪問道:“養(yǎng)大妹妹之后,然后就賣到青樓掙錢,自己拿銀子去賭,還三不五時的找上門來要錢接濟?”
洛云本來眼中有著一絲感動,看著那青年還微微有些擔(dān)心,聞言就是暗暗呸了一聲。
遠處觀望的人全都有些鄙夷了。
張鐵卻是恍然未覺,委屈道:“小嫣,你這話就沒良心了,若非我送你進了散花樓,又哪來的后面穿金戴銀,富貴生活?”
“你可知道,小嫣已經(jīng)被散花樓逼得投井,她不愿意被那什么黃公子糟蹋……”蘇辰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插嘴道。
這家伙上來叫妹夫倒也罷了,算他不了解情況,可這么振振有詞就有些惡心了。
“有貴人公子看上她,這是天大的福份啊,你怎么?妹妹啊,你糊涂!”張鐵哭天抹淚。
這話一出,連鐘無道都忍不住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冷哼一聲,覺得這小子完全沒起到人質(zhì)的作用,反而起了反效果。
聽到鐘無道的冷哼,身旁幾個捕快會意,揮舞著鐵鐐抽了下來,打得張鐵滿地亂爬,當(dāng)然還有許喬夫婦,也就是蘇辰原身許遷的哥哥嫂子,全被抽倒在地。
“逃啊,你怎么不逃?有血性殺人,還坐著做什么……”許喬木訥的臉上突然騰起一股恨色,反身緊緊捉住那抽下的鎖鏈,婦人只是趴地上啼哭哀嚎。
雖然他的舉動屁用沒有,蘇辰心里還是微微起了波瀾,眼神變了。
人的心思著實奇怪得很。
這位許大平日里跟面團一般,被自家老婆數(shù)落得抬不起頭來,還把親兄弟趕去柴房住,甚至要趕出門去。
可是,到了生死關(guān)頭,他并沒有象張鐵一般勸自己兄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而是想要讓兄弟逃走。
而那位大嫂呢,在蘇辰的第一印象之中,是個強悍潑辣的婦人,如今卻是認(rèn)命一樣的哀嚎,再沒有一絲抗?fàn)帯?br/>
樓內(nèi)一陣風(fēng)起,正當(dāng)眾人看得心中隱隱發(fā)憷的時候,耳中就聽到一聲劍吟。
眼前似乎出現(xiàn)了重影。
一個白衣書生還坐在桌前,手持酒杯冷眼看著,另外有一個白衣書生,卻已是拔劍出鞘,一線銀光掠過十步之遠。
“咻……”
有如雪花灑落,劍影之中,飛舞起來一片蒙蒙血霧。
三個正在手執(zhí)鎖鏈抽打,面色陰狠的捕快,齊齊向后一仰,脖頸一側(cè)血涌如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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