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棟見小龍已經(jīng)把餛飩吃完了,笑著問道:“小龍,吃飽沒有?”
小龍乖巧的點點頭說:“吃飽了,大哥哥。”
庭棟找老板把三碗餛飩錢付了,見陳嫣還沒回來,估計是家里沒有電話,需要讓附近的公用電話給叫人,這是當(dāng)年大多數(shù)居民區(qū)的實際情況,由于線位資源有限,安裝一部電話要兩三千元,差不多是一個人一年的工資,所以,很少有一般家庭能安的起電話。
一般情況下,都是食雜店代理電話業(yè)務(wù),有人有急事打來電話需要找人的,看電話的人就會給喊一聲,大多數(shù)都是鄰里鄰居住著,相互熟悉,掙不掙錢還在其次,主要是互相照顧。
庭棟見餛飩館旁邊就是一個水果攤,想著自己是第一次上門,也許以后就成了朋友,畢竟他和岳冠中也算有緣,既然是他的朋友,自己也應(yīng)該照顧,更何況他還受詹貴之托呢。
等到他買了水果回來,陳嫣也打完電話了,兩個人帶著小龍直接上了26路公交車,因為是起點,車上竟然還剩了最后三個座位,都在后排,靠左面車窗的位置被一對小戀人占據(jù)了,空余的是右面的三個位置。
庭棟主動坐了中間對著過道的位置,這個位置有一定的危險性,前面沒有椅子遮擋,公交車萬一遇到緊急情況一個急剎車,很可能把坐著的人給射到前面去,尤其是車程較長的時候,坐車的人容易睡著了,那就更危險了。
所以庭棟搶先坐了那里,小龍搶到了靠窗的位置,其實哪里有人會和他搶,不過是小孩子活潑好動,上車就搶先坐在了那里,陳嫣坐在了庭棟和小龍之間。
柳樹屯是26路公交車的終點站了,從始發(fā)站坐到終點站,中間有大小近三十個站點,車子走走停停,大約要走四、五十分鐘,遇到修路堵車,有時候甚至可能超過一個小時。
已經(jīng)是六月中旬了,經(jīng)過了前兩天的連續(xù)大雨,氣溫迅速回升,下午氣溫已經(jīng)達到了三十二、三度,人們已經(jīng)穿上了最涼爽的衣服,男人們穿上了半袖衫、T恤,年輕的女生們迫不及待的穿上了超短裙、超短褲,露臍裝,恨不能把塵封了一個冬天的皮膚全部裸露出來。
陳嫣也穿了一件粉白相間的半袖T恤衫,下身是一件很短的牛仔短褲,一雙修長勻稱的大腿雖然經(jīng)過了一個冬天的包裹顯得有些白皙,可是由于彈力十足,給人的感覺還是十分的健康。
初夏的陽光透過車窗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剛過了兩站,車上的人們就昏昏欲睡了。小龍已經(jīng)趴在椅子背上睡著了,陳嫣的兩只眼皮也在打架,可是她仍想盡量克制。
庭棟側(cè)臉一看,正看見這幅場景,他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自己右側(cè)的肩頭,又點了點額頭,那意思是告訴陳嫣:你靠在我肩膀上睡吧,有我呢。
陳嫣太困了,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看清了庭棟的手勢,總之,沒等他的手落下來,她的頭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庭棟沒困,他很少有白天犯困的時候,這可能跟他的體能有關(guān)。
車子經(jīng)過一段顛簸路段,陳嫣的頭沿著庭棟的肩膀滑進了他的懷里,透過,T恤的領(lǐng)口,可以看見她飽滿白皙的豐滿在隨著車子的顛簸而顫動。
庭棟看的有些冒火,很想低頭親吻一下,可是,畢竟不熟,也不了解人家的脾性,萬一弄僵了可就不好玩了,所以他沒敢造次。
可是,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情況,正在行駛中的車子忽然來了個急剎車,躺在庭棟懷里的陳嫣急速的向前滾動,很有跌落的危險,庭棟趕緊伸手將她攬住。
陳嫣驟然感覺到外力的加大,馬上醒了過來,睜眼一看自己躺在一個男人的懷里,還被人家緊緊的摟著,羞急之下,小臉立刻變得通紅,努力去掙脫。
庭棟此時也知道她醒了,雙手馬上變化了個姿勢,分別扶住她的雙臂,將她身體扶正,坐回到原來的位置。
同時,他輕笑著解釋說:“對不起,陳嫣,剛才你睡著了,躺我懷里了,剎車的時候差點摔了,我不得不把你抱住。”
陳嫣隨著意識的清醒,逐漸的回憶了當(dāng)時的場景,似乎和這個陽光男孩說的差不多,再說人家只是摟了她一下,都沒有趁機碰她的敏感部位,應(yīng)該不是那種輕薄的男孩子。
她也回報一個感激的笑容:“謝謝你庭棟,多虧你了,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是犯困,這下好了,精神了。”
庭棟又笑了:“謝什么,我還能眼看著你摔下去啊,呵呵!你應(yīng)該是高二了吧?是不是晚上學(xué)習(xí)太晚了?”
陳嫣詫異的看著庭棟說:“你怎么知道我高二了,我們沒說起過啊?就連詹大哥也沒問其過呢。”
從陳嫣的話里,庭棟立刻獲知了兩條信息:第一、陳嫣沒叫詹貴姐夫,說明他們倆對外并沒有宣稱是夫妻;第二,陳嫣應(yīng)該對詹貴印象不錯,那聲詹大哥是發(fā)自內(nèi)心叫出來的。
接下來,陳嫣的神情馬上變得黯然了。庭棟立刻又做除了第三條判斷。
他嘆了口氣,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接著輕聲問:“你們知道了他現(xiàn)在的情況?也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對嗎?”
陳嫣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兩滴眼淚從眼眶里擠了出來,不過,她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這是個堅強的女孩子,要比她同齡的尚童彤和鞠瑩瑩都堅強得多。
和她的身世相比,童彤和瑩瑩都相當(dāng)于是蜜罐里長大的孩子,他忽然有了一個想法,自己一定要幫助她們,幫助她們一家,即使不是為了那個詹貴的囑托也要幫助她們。
因為,陳嫣眼神中那淡淡的憂傷讓他莫名的感到心痛。他甚至覺得,和她的身世相比,自己都是個很幸福的人。
此刻的陳嫣可不知道他想了那么多,隨著兩顆淚珠的滴落,陳嫣睜開了眼睛,輕輕嘆了口氣,說:“看起來,你了解我們不少事情?”
庭棟溫柔的盯著陳嫣的眼睛說:“首先,我要告訴你,我絕對沒有惡意,我這次來,是受兩個和你們有著很深的淵源,且對你們有著很深的感情的男人的委托來看望你們,并爭取盡可能為你們提供幫助,所以,你不用害怕。
“你也看到了,我只是個十五歲的初二男生,比你還應(yīng)該晚三屆,應(yīng)該只是個小學(xué)弟,對吧?”
陳嫣也笑了,笑得很甜,那一剎那的笑容,如春風(fēng)一般,吹散了她臉上的陰霾和憂郁,恢復(fù)了一個十八歲少女應(yīng)有的青春的光彩,庭棟看得一呆,隨即也就恢復(fù)了正常,他畢竟是見過美女的。
陳嫣見了他的樣子,笑得更加開心,邊笑邊說:“是啊,你長得雖然高大,可看起來還是個男孩子,只是你的神情中有一絲別的男孩沒有的憂郁,看起來更成熟些,你還這么小,難道也有什么不敢回首的經(jīng)歷嗎?”
說完,她又補充說:“可是我不怕你,因為我從你的眼神中沒有看到對我的威脅,有的只有友善,你說對嗎?”
庭棟笑了:“嫣嫣,說實話,過去我一直覺得自己很不幸,可是,就在今天上午,我聽說了你們的故事,在這里我又見到了你,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幸運,最起碼我有關(guān)愛自己的爸媽,可是……”
說道這里,他忽然停住了,他覺得自己很殘忍,不該再把她過去的傷疤重新揭開。
陳嫣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搖了搖頭說:“沒關(guān)系的,庭棟,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還有,我喜歡你叫我嫣嫣,你是除了姐姐以外第一個這么叫我的人,我覺得很開心,如果你要是能在這兩個字的后面再加一個姐字,我會更開心,嘻嘻!”
看樣子她是真的很開心,她的臉上甚至洋溢著幸福的光輝。
庭棟卻更加的感到心痛,這是一個多么容易滿足的女孩兒啊,她的生活中一定是很缺少陽光,缺少關(guān)愛。她只有兩個親人,一個是姐姐,一個就是旁邊那個現(xiàn)在被她放在自己懷中熟睡的男孩。
男孩就像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一樣,只能被動的享受來自她的關(guān)愛,還沒有能力來關(guān)愛她、照顧她。姐姐呢?她肚子里的苦水和陰霾比自己還要多得多,還要關(guān)愛和照顧自己的兒子,又哪有多少關(guān)愛和陽光來分給她呢?
她就像春天里的蒲公英,任憑風(fēng)吹雨淋,在經(jīng)歷了嚴寒的冬季之后,仍然頑強的活了下來,并且綻放著自己的生命,傳播著春天的氣息、宣示著生命的頑強。
庭棟忽然覺得,她并不是可憐,而是可敬,那種頑強不屈的靈魂不是更值得尊敬么,自己有什么資格去同情人家呢?
一句話突然破口而出:“嫣嫣,你不僅是個美麗可愛的女孩子,還是個值得人尊敬的女孩。”
陳嫣嫣然一笑:“是么?你這么看?我倒是沒覺得。不過,你能這么說我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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