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棟在雅妮產(chǎn)女四十五天后,又足足陪了她四十天的時間,才啟程回國,等于是補償了他的妮妮一個蜜月。
此前,沙鷗已經(jīng)先期回國了,并不是因為有什么重要事情,而是給雅妮和庭棟留出足夠的空間,讓他們過一段二人世界。
雅妮的寬容贏得了大家的好感,既然她能給別人方便,別人也都會考慮她的感受。
莊園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這里的主人只剩下庭棟、雅妮、小妮一家和玲睇、小迷糊五個人,其他人都是在當?shù)毓驼埖姆杖藛T。
庭棟接到卓蓉電話的時候,也感覺很奇怪,現(xiàn)在國內(nèi)的情況他非常清楚,各省市都在拉投資,尤其是外資,對于引進外資的有功人員,政府是有獎勵的。
尤其是各地設立的經(jīng)濟開發(fā)區(qū),設立了許多招商局不算,有些極端的開發(fā)區(qū)甚至市政府動員所有機關干部招商引資。
有功的重獎,完不成任務的重罰,據(jù)說有的開發(fā)區(qū)曾經(jīng)懸賞百分之十招商引資,如果按那種計算方法,如果意大利和英國的兩家投資完全到位,庭棟就可以得到十個億的獎勵了。
即使按百分之一計算,也有一個億的資產(chǎn)。
不過,庭棟根本沒想過要什么獎勵,完全是真的為了做點事,說大了是帶動和振興國產(chǎn)服裝業(yè),往小了說,也是可以振興地方經(jīng)濟,達到國家和個人都獲益的目的。
這本來是好事,是現(xiàn)而易見的好事,管他什么黑手黨、白手黨,人家意大利政府都允許他們經(jīng)營公司,最起碼說明人家意大利已經(jīng)認定他們的財產(chǎn)是合法的了,我們有什么必要把送上門來的資金推出去呢?
庭棟嘆了口氣,說:“蓉蓉姐,說到辦法,我不是沒有,可以讓意大利的索菲亞把他們的資產(chǎn)投入英國詹姆斯先生的公司,或者他們合建一個公司,再以這個公司的名義投進來。
“雖然這樣一來,會增加一些成本,可是,憑我和他們之間的關系,他們不會計較的。
“可是,我不甘心,本來就是庸人自擾,一個狗屁不懂的官僚,為啥要讓我的朋友為他增加成本?
“蓉姐,這件事我可能要對不起你和伯父了,我打算在征求詹姆斯先生和索菲亞小姐的意見以后,委托蕓蕓和岳華的王思可總經(jīng)理在京城召開新聞發(fā)布會,向全國通報這一情況,就說我們吉北省的毛省長不歡迎這樣的投資,請有意愿的省份和我們洽談。
“當然,前提是卓伯伯以市委的名義回絕了我們的投資意向,不僅如此,我們整個云東投資今后的所有企業(yè)也將分批逐漸遷出吉北省,我們對這樣官僚省長不信任。”
卓蓉嘆了口氣,說:“庭棟,你的倔脾氣又上來了,消消氣兒,聽姐的,冷靜一下,還不至于到那種程度,省委柯書記在中央開會,伯伯說了,實在沒別的辦法,他就去找柯書記。
“這位柯書記雖然年紀不是很大,卻很有頭腦,做省長的時候口碑就相當不錯,是個務實的領導,相信他會有正確觀點。”
庭棟沉吟了一下,說:“蓉姐,我很討厭這種公報私仇的人,說實話,我承認自己不是一個度量很大的人,可是,我對金大志父子的事已經(jīng)做到了顧全大局了。
在金大志父子的升遷過程中,是可以看到毛某人的影子的,一個不學無術(shù)的小小科級干部,幾年時間做到了副市長的位置上,難道他作為金大志的表哥,省委副書記能沒有責任?
“如果,我通過某種渠道把這件事直接捅到上面去,我們吉北省恐怕也會來一場小地震吧?他還想當什么省長?他的那些政敵會把這件事情的功課做足,做透。
“沒想到,我的一念仁慈,竟然做了一次東郭先生,真是好人做不得,沒想到,他堂堂一個高級領導干部,竟然小氣到如此地步,利用這件事給我穿小鞋。
“難道他真的以為在吉北省他就可以一手遮天了?這次我一定會給他一個教訓,殺一殺這種小人的威風,看他到底能把我怎么樣?我就不相信,這天下就沒有講理的地方?”
卓蓉皺了皺眉,她知道庭棟是個不服輸?shù)娜耍矎膩頉]向誰低過頭,聽雅妮說,那次因為蕓蕓被綁架,他出手打死了混進警察隊伍的敗類管大軍,受到公安機關的審查。
面對一個刑警隊的副隊長對他的威脅和辱罵,他不但沒有屈服,反而以命相拼,勒住了那名刑警副隊長的脖子,要挾公安局長親自過問案情,以期得到公正待遇。
這一方面說明他藝高膽大,另一方面也說明他是不容欺侮的,即使不要性命,也要維護自己的尊嚴,
那種情況下,警察是可以直接開槍的,他一死,死無對證,他就只能背罵名了,以他的聰明,他不可能想不到,可是他仍然毅然決然的做了。
這就是男人。
卓蓉不愿意庭棟像堂吉訶德那樣去拿著長矛和風車作戰(zhàn),得罪一位省長,如果是一位心胸開闊的省長也許不算什么,我們民族歷來就有大人不記小人過的傳統(tǒng)。
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即使身邊的小人物真的做錯了什么事,得罪了他,往往也不會真的計較,這是一種自重身份,也是一種修養(yǎng)。
不過,這位毛某人似乎沒有那么大的度量,得罪他意味著什么,卓蓉心知肚明。
她知道直接勸說庭棟沒什么意義,他要是會那么聽勸就不是周庭棟了。
她靈機一動,柔聲說:“其實,毛慶倒不一定以為他能在吉北省一手遮天,他只是覺得,以伯伯的性格,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和他省長過不去,因為他并不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
“所以這件事,大可不必做得那么極端,如果在京城召開了新聞發(fā)布會,當然肯定會給毛慶抹黑,同樣,你這樣高調(diào)做事,也肯定會轟動全國,這和你的一貫低調(diào)作風很不一樣,所以,這是一把雙刃劍,最后恐怕沒有贏家,你覺得呢?
“你這家伙不是一貫不喜歡做虧文的買賣嗎?這次大概賺不到什么,倒不如由伯伯出面,找柯書記談談,可能效果會更好!”
庭棟笑了:“姐,我知道你這是為我好,不過,如果這樣做,擺明了伯伯是要和姓毛的作對,這不利于伯伯以后的工作,所以,我仔細想想,雖然,我們可以不必做的那么極端,但是可以把風放出去。
“這樣,姐,請伯伯正常貫徹毛省長的指示,在春城市委征求一些其他領導,或者常委們的意見,然后按照正常程序,請開發(fā)區(qū)正式通知我們反對投資落戶春城。
“這樣一來,伯伯就把自己摘出來了,可以不必暴露我和伯伯的關系,也避免了傷害他們同事之間的感情。
“我們接到通知以后,立刻放出風去,準備召開記者招待會,我相信,用不了多久,這樣的風聲就會傳到省市有關主要領導的耳朵里,到時候,我想柯書記應該會有個態(tài)度吧?
“如果他們都一意孤行,堅決反對這筆資金落戶春城,那也就怪不得我了,我曾經(jīng)一無所有,就是一個窮小子,把我惹急了,我啥也不怕。”
卓蓉明白,自己的努力,也就只能達到這個效果了,庭棟不會做更多的妥協(xié)了,就連他自己說的通過意大利商人對英國的轉(zhuǎn)投資,再向中國投資這種很簡單的手段他都不想用。
他是看不起毛慶那個小人了。
不過,他能處處為伯伯考慮,這已經(jīng)很難得了,說明他雖然對對手很辣,可是對朋友是真的很夠意思。
卓蓉把庭棟的態(tài)度原原本本向伯父作了匯報,本以為伯伯會像自己一樣擔心,不料,伯伯卻露出了笑容,笑呵呵地說:“蓉蓉,你怎么看?”
卓蓉有些發(fā)愣:“這還用說么?庭棟這明顯是年輕氣盛啊?他的脾氣我是知道的,真的惹了他,他有時候會不顧一切的?”
卓文搖了搖頭,說:“也許是角度不一樣吧,蓉兒啊,你在政治上的嗅覺遠沒有庭棟靈敏啊!你說他年輕氣盛,這我承認,可是他什么時候不顧大局,一意孤行過?
“就像你說的,他明明有更好的解決辦法,說是增加成本,只不過是履行一下手續(xù),又不用真的在英國建立一家實體公司,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單單是考慮成本,這個問題我們開發(fā)區(qū)就完全可以解決,這件事我說了算。當然,也可以說他在和毛慶置氣,我想,你正是這么理解的吧?”
卓蓉點點頭,說:“是啊,伯伯,還有別的解釋么?”
卓文也點點頭,說:“既然上次金大志父子的事,庭棟最后選擇了妥協(xié),也就是顧全了大局,那么這次為什么就不行?用很巧妙的辦法避開暗礁,這是好舵手的本事。
“面對的是同一個人,上次他是副書記,這次他是省長,怎么庭棟反而更激動了?你沒考慮深層次的原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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