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戲后來還是過了。
過了之后王哥蹲在角落里上演了一個“現場自閉”。他倒也不是覺得別的, 就是覺得自己一個大老爺們還不如彭晨膽子大,有點心塞。
彭晨看他蹲在角落扮演大蘑菇,只覺得好笑。她有心想要跟王哥聊兩句, 開解他一下, 但她一挪過去,王哥就往旁邊挪了挪,換個方向繼續扮演老蘑菇。
最后彭晨拿他這副別別扭扭的小媳婦樣完全沒辦法, 只好不挪了,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對他說道:“王哥, 真不是你膽子小, 是我膽子太大了, 之前我在別的劇組里給同劇組的男演員講鬼故事,最后你猜怎么著?”
王哥立刻抬起頭來:“怎么著?”
彭晨:“對方都差點兒被嚇哭了,隔天黑眼圈這么大……”
彭晨在自己的眼睛上比劃了一個非常夸張的黑眼圈, 同時在心里默念道——對不住了孟譯!
安慰人嘛,最好的方式不是“其實真沒什么大不了的”, 而是“誰誰誰比你還慘呢”。所以彭晨這么一說, 王哥想想覺得, 也是啊,就跟有些女孩子天生怕鬼一樣, 有些男孩子也是天生怕鬼的。雖然他也怕鬼, 但好歹沒被嚇哭, 這么一想, 莫名覺得自己好像也沒那么差?
于是他瞬間就滿血復活了, 覺得自己還可以再來一條。
孔導演表示——完全沒眼看!
上午彭晨的戲份基本上集中在法醫室里拍攝,根據法醫的驗尸結果,五名死者的身份和死亡原因都被初步調查清楚了, 所以下午的戲份,就是彭晨第一次參與了刑偵支隊的內部會議,開始參與具體的案件分析過程。
這場戲,就是一場在會議室里的唇槍舌劍的交鋒。
所有演員幾乎都沒什么太大的動作,純看眼神戲和臺詞戲。
彭晨一開始作為新人,在這次會議上只是屬于一個記錄者和旁聽者的角色,其他人也不太在乎她的看法,尤其是刑隊,雖然昨天在犯罪現場他有主動問過彭晨對這起案件的看法,但他覺得那些不過都是彭晨的猜測。
畢竟破案要講證據的,別看彭晨昨天一二三四的列了好多條,可證據呢?
所以他憑借著自己當刑警多年的判案經驗,針對彭晨昨天在犯罪現場給出的幾條推論一一進行了反駁。
“第一,你昨天說這是一起有預謀的謀殺案,但在我看來,這起案件其實也不能完全排除激情殺人的可能性;第二,你說犯罪分子年紀應該不大,保守估計是在20-40歲之間,那你知道在我們整個市,處在這個年齡范圍內的常住人口以及非常住人口具體有多少嗎?就算先從熟人作案的方面開始入手排查這一家人的社會關系,光是要把這個年齡段的人從頭到尾的排查一遍,要浪費多少時間?”
老邢說這段臺詞的時候,微揚起下巴看向彭晨,他的眼神帶著一點隨意和漫不經心,就好像在看家里不懂事任性胡鬧的孩子,但就是這種漫不經心的態度,才更讓人惱火。
然后他用最后一句臺詞結束了他的戲份:“所以你們心理側寫師,查案的時候都是這么兒戲的嗎?”
鏡頭推近,彭晨從角落里站了起來。
她這天穿的是一件卡其色的風衣,扎了個高馬尾,看上去就像一個剛剛畢業的學生。她身后就是百葉窗,為了方便大家看清楚最前排的投影儀,所以百葉窗的窗格子都拉了下來,但難免有沒拉好的,而沒拉好的窗棱的光,就隱隱約約的灑在離窗邊最近的彭晨身上,讓她的表情在鏡頭里看著略微有點模糊,但聲音卻顯得格外堅定清脆。
“不是激情殺人,從死者的死亡時間就能推斷出來。如果是激情殺人的話,兇手殺人應該充滿隨機性,但根據幾個死者的死亡時間來看,死者最先殺死的是這戶人家里的父母,其次是爺爺奶奶,最后才是那個小嬰兒。要知道當時爺爺奶奶是在外面的客廳,父母是在房間里,而那個小嬰兒當時也是跟父母在同一個房間里,如果是激情殺人,兇手沒理由先繞開客廳里的爺爺奶奶,更沒理由把小嬰兒放在最后面,之所以選擇這樣的殺人順序,說明兇手明顯是經過一番排序的,ta把最年輕力壯最難對付的年輕父母放在第一個,把最好對付的小嬰兒放在了最后,這種先難后易的殺人順序,不符合激情殺人的特點,更符合有預謀的謀殺案的特點。”
刑隊沒說什么,只是淡聲道:“繼續。”
“至于我說的熟人作案,是因為雖然整棟樓房都遭到了毀壞,但我昨天在案發現場的時候,特意觀察過樓下的大門,發現大門沒有任何受損的現象,這說明……犯罪分子如果不是翻窗入室,那就是跟屋主認識,是屋里有人給ta開了門,主動邀請ta進來的。”
彭晨說完所有的臺詞之后,認真看向刑隊:“心理側寫不是兒戲,但我需要時間。”
刑隊張了張口,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看到彭晨微微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難道刑隊破案都不需要時間的嗎?”
……
整個會議室因為這兩個人的針鋒相對鴉雀無聲,只有頭頂的老舊電風扇笨重而緩慢的轉著。雖然這會才是二三月份,但因為拍攝的是夏天的戲份,所以會議室里既開著空調又開著電扇,總之精分得格外厲害。
鏡頭外面的孔導演看著彭晨和刑隊在監控器里用眼神廝殺,只想鼓掌,厲害了我的彭晨,就是這樣,眼神再銳利一點,表情再無所謂一點,懟他,懟他,懟他!
雖然只是一場會議室的戲份,但這場戲這兩個人拍得火花四濺的,比好些打斗戲都要過癮,以至于一條就過了。
拍完之后這天白天的戲份就算是順利結束了,剩下的就是晚上要拍的夜戲了。
這天晚上的夜戲拍的是彭晨要去夜探兇案現場,然后在門口遇上了王哥,所以約著王哥一起去。
戲里的王哥自然是欣然應允的,畢竟他在劇中飾演的是人民警察嘛,一身的浩然正氣,神鬼皆不懼。不過戲外嘛,王哥從吃晚飯的時候就開始緊張。
上午王哥在法醫室鬧的笑話這會在劇組早就已經傳遍了,所以王哥怕鬼這事在劇組里已經不算什么秘密。這群人都蔫兒壞,明知道王哥怕鬼,吃飯的時候還特意說各種神神叨叨的事情來嚇唬王哥。
王哥捏著筷子只覺得心里苦。
只有彭晨不嚇唬他。
雖然彭晨自己不害怕這些,但她尊重每一個人都恐懼。
所以眼看著王哥吃飯的動作越來越慢,彭晨默默的從自己兜里掏出一副藍牙耳塞悄悄的塞進了王哥手里。
王哥感激的看了彭晨一眼,偷偷把耳塞放在耳朵里,然后就聽到耳機里傳來了大悲咒的聲音。
王哥:“……”不愧是你。
在大悲咒的加持下,晚上的夜探犯罪現場的戲份拍得也挺順利。而且王哥發現彭晨是真大膽啊,雖然知道拍戲嘛,都是假的,但現場那種燈光啊、氛圍啊一起來,再配上被燒得烏漆麻黑的屋子和用白筆畫在地板上的人形圖……夜色里看著還是挺嚇人的,反正王哥表面挺鎮定,心里偶爾還是會犯突突。
但彭晨就不一樣,她真的全程就很鎮定。
整個人就是一個在很認真拍戲的工具人,別說害怕了,她連表情都沒有變動一下。
這場戲拍完之后,王哥很認真的咨詢彭晨:“到底怎么才能做到像你一樣不怕鬼呢?”
彭晨:“很簡單,第一,告訴自己世上根本沒有鬼。”
彭晨:“第二,就算真的有鬼,那也應該是鬼怕我比較多吧?”
王哥:“……”
前幾天拍攝的都是文戲,到了第五天,彭晨迎來了她進組之后的第一場武戲。按照劇本中的描述就是經過幾天的排查,刑偵支隊鎖定了第一個目標嫌疑人,于是刑隊帶著人去了目標嫌疑人的住處。
彭晨主動請纓表示要一同前往,然后在圍堵目標嫌疑人的時候,被目標嫌疑人盯上,發生了肢體沖突。
彭晨在劇中的職業雖然只是心理側寫師,但她好歹也是正規警校畢業的,所以拳腳功夫還是要有一些的。
導演之前雖然看過彭晨的武打戲,但當時彭晨拍的是古裝,里面都是吊著威亞飛來飛去的,像這種純靠拳腳功夫貼身肉|搏的戲份,導演還是特意找了武術指導來教彭晨和那個目標嫌疑人。
當然主要是教彭晨。
畢竟目標嫌疑人當然不可能打出警校的拳法,他就是野路子。而彭晨需要一板一眼的學一遍。
練習之前,武術指導老師抓住目標嫌疑人的胳膊給彭晨從頭到尾演示了一遍:“你就這樣,扎馬步,然后左鉤拳,右鉤拳,再屈肘頂住他的胃,雙手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前一掀……記住,一定要用力,不要怕傷到他,畢竟你要是不用力的話,肯定掀不動他。”
然后又叮囑身后飾演目標嫌疑人的演員:“她掀的時候你收一收力度,配合的往前翻個跟頭。”
練習之后,武術指導老師:“……彭晨你掀的時候稍微輕點,輕點……他都要被你掀得飛出去了。”
然后又回頭恨鐵不成鋼的叮囑身后的目標嫌疑人演員:“……你馬步扎穩一點啊,她掀你跟掀塊豆腐一樣容易,你讓觀眾朋友們看了會怎么想?”
男演員哭喪著臉:“我真的扎穩了,她絕對是練過的。”
彭晨:“我下次收著點力度。”
一旁抄著手看戲的孔導演:“……”這年頭的男女演員都腫么一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我下午要出去,所以今天的更新提前。如果回來得早,晚上會再更一章,如果回來得晚,那就不好說了……到時候小可愛們可以看文案通知。愛你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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