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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1
    在西餐廳,竇警長與白秋成在喝著咖啡。
    白秋成說:“王大頂跑了,對您來說是件好事,當然,對我也是。”
    竇警長說:“沒錯,他一跑,已讓大家對陳佳影的判斷更偏于反向。”
    白秋成湊前些身子說:“野間本就是被迫押注,又一次一次對她言聽計從,其實心里比你我都忐忑。所以殺了陳佳影,一切豁然開朗。”
    竇警長搖搖頭說:“別這么說,我們是營救日下大佐。”
    白秋成笑了笑說:“只要成功,事后也無須多加解釋。”
    竇警長說:“到現在這當口一切都變簡單了,搶在陸黛玲之前找到李佐,萬事大吉。干掉陳佳影,救出日下大佐,你我可以理直氣壯接過這任務,誰也別再廢話。”
    白秋成說:“王大頂失聯之前,還像回事兒似的封了陸黛玲的路。”
    竇警長說:“有便宜賺就一定有遺憾,王大頂的人頭只能記下了。”
    這時,服務生抱著水罐走近說:“竇警長、白警官,蒸餾水灌好了。”
    白秋成說句“謝謝”,接過服務生的水罐。
    在賭場里,老猶太興奮地從木條箱中抽出一瓶白酒,說:“伏特加、紅酒,對抗的時候大家就顧著水和食物,都沒心情享用它們。”
    喬治白說:“老猶太,你有那么開心嗎?亞細亞號已經開走了,我倆只能祈禱外事機構能來保人。但他們即便擺出最強硬的姿態,也不會要求連你一起帶走,否則日本佬馬上就能明白你是一個意義非凡的人,然后結局只有兩個,要么終身禁錮在日本人的實驗室里,要么死。”
    老猶太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句中國諺語能讓人活明白,如果結局只剩這兩個,我就選擇后者。懦弱一輩子,總得豪氣一回。”
    陳敏章與陳敏正小聲嘀咕著。陳敏章說:“陳佳影劫持日下步,放王大頂出去搶錢,那圈我們上來干嗎?真的是陪綁嗎?”
    陳敏正說:“管她呢,反正被拎上來,至少不會在地下室被打死。”
    巴布洛夫帶著諾爾曼從邊上湊來說:“你們還沒明白嗎?布爾什維克才能為肩負的責任不惜性命,我敢跟你打賭,陳佳影是中共的人。”
    陳敏章一驚說:“她真的是……”
    巴布洛夫低聲說:“我左思右想,找不出別的解釋,王大頂出去不是搶錢,而是阻止錢款成為綁架南京投靠納粹和日本的繩索。”
    陳敏章說:“那她成功,我倆不就露餡了?我去,剛幫她騙了日本人。”
    巴布洛夫說:“這就是她把大家弄上來的原因,一旦出現最壞局面,那倆納粹就是人質。”
    瑞恩、喬治白、老猶太抱著酒箱走過來。
    瑞恩放下酒箱說:“來吧,朋友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暢飲。”
    巴布洛夫說:“是朋友的話就一條心,看好那兩個納粹。”
    巴布洛夫看向在賭場另一邊悶悶不樂的該隱和沃納。
    喬治白低聲對巴布洛夫說:“灌翻他們,多省事。”
    在賭場的套間里,日下步抬頭看了陳佳影一眼,說:“這些家伙湊在一起,應能很快推測出政治獻金一事目前的狀況。”
    陳佳影說:“我知道你擔憂什么,路德維希來了,蘇方、美方也會派人來,屏蔽他們跟那些家伙接觸難以持久。早晚都會見面,早晚紙包不住火,而且一旦各方哄搶,猶太人就會驚覺,從而隱匿掉那筆巨款。”
    日下步疑惑地看著陳佳影。陳佳影說:“關他們上來不是為了永久屏蔽,而是要拖延出一個時間差,先于各方勢力搶錢的時間差,我們已經在行動了,不是嗎?只要搶先得手,您擔憂的一切都不會出現。”
    日下步說:“但你們若是敵人,那結果正好相反。我不可能杜絕這樣的猜測,因為王大頂已經失聯了。”
    2
    竇警長邊上樓梯邊說:“我再復述一遍,進到賭場后我貼墻隱蔽,你敲門,就當是一個人送水。大佐的位置正對房門,你進門后,俯身放下水罐,并就勢將日下大佐連人帶椅扳倒。然后,我會讓陳佳影一槍斃命。”
    白秋成點點頭說:“我會配合好您的。”
    賭場包間里,陳氏兄弟、蘇聯夫婦、喬治白與瑞恩把沃納和該隱緊緊摁住給兩人嘴里灌著白酒,老猶太一瓶接一瓶地開著瓶塞。
    喬治白對該隱說:“讓你倆上來就是為了蒙蔽大家對嗎?你們肯定來人了,路德維希會長?然后德日雙方靜悄悄談判怎么瓜分那筆巨款。”
    陳敏章接話說:“你倆跟陳佳影暗中合伙了對不對?”
    該隱說:“怎么可能?陳佳影,她劫持了日下步,她肯定是共產黨,她跟納粹合作?”
    野間帶著路德維希從樓梯間處往回走,那警監跟在后面。
    野間說:“四樓的破壞最嚴重,而您所見都已是清理和整修之后的了。可想如此放浪的對抗,若非我方竭力克制會是怎樣的傷亡程度?”
    路德維希說:“您渲染他們的過錯,是希望我什么都不要過問就打道回府嗎?”
    野間說:“不,我反倒希望您在這里久留一些。我希望您能更多了解到,在這些時間里,日方為了保護住客們,尤其是德裔住客的安全付出怎樣的努力,然后帶他們回家。”
    竇警長與抱著水罐的白秋成走進賭場大門。他們走到套間外面,竇警長掏出手槍雙手握著,貼到套間門邊的墻根處。
    白秋成敲了敲門說:“陳女士,我是白秋成,給你們送些水來。”
    陳佳影在里面喊了聲:“進來!”
    白秋成看了眼墻根的竇警長,抱著水罐小心翼翼頂開門走進去。
    陳佳影喊道:“把水放下,然后自行離開。”
    竇警長拉開槍栓,猛地躥出身子離開墻根。就在這時,包間里,該隱突然抱起酒箱猛地砸向窗戶,玻璃碎了一地。竇警長急忙轉身,只見該隱剛跑到包間門口,便被瑞恩與喬治白從后面猛地拖回。
    “什么情況?干什么?回去!”三名憲兵呵斥著奔來。巴布洛夫從邊上酒箱抄起瓶酒大吼:“砸扁他們!”隨即包間的窗戶全都打開,蘇聯夫婦、陳氏兄弟、老猶太、瑞恩紛紛向憲兵們與竇警長扔出酒瓶……
    聽到“乒鈴乓啷”的碎瓶聲后,路德維希會長及其秘書、野間與那警監等人慌忙追了上去。野間說:“路德維希會長,上面危險!”
    路德維希說:“我必須知道發生了什么!”
    野間一下子沖到路德維希會長前面,朝著賭場里大喊:“都給我停止!”
    野間帶著緊握手槍的那警監、路德維希會長與其秘書奔進賭場內廳。野間沖包間里大吼:“我們是來跟大家講和的,趕緊停手!”
    包間內眾人這才紛紛停了手。
    野間看向竇警長說:“竇警長,這是怎么回事?”
    竇警長喪眉耷眼地將手槍收回腰間,不知該說什么。
    就在這時,該隱猛地頂翻喬治白,踉蹌著向包間門口撲去,大喊:“野間課長,救命!”他這時已經看到了路德維希會長,哭了起來,“路德維希會長,救我們下去——”
    套間內日下步對陳佳影說:“該隱怎么啦?”
    陳佳影說:“估計受到了其他人的威脅,要求路德維希會長帶他們下去。他們下去,路德維希會長分分鐘就得知道我們的事。”
    “八嘎!”日下步懊惱地罵了一聲。
    3
    在廢棄船塢,王大頂對大當家說:“你哥我雖貌似不太靠譜,但在綠林界小有名聲也不是毫無原因的,沒有通盤考慮怎可能決心出手?”
    大當家說:“哥,你遇事行事太過夢幻,你明白嗎?”
    王大頂說:“有夢,生命才有光彩,你這輩子沒有過夢嗎?”
    大當家幽幽地說:“哥,咱媽死了你知道嗎?她帶著夢跟人遠走他鄉,結局卻是異常的殘酷!”
    王大頂湊到大當家面前說:“誰告訴你的?”
    大當家把從老猶太那是聽來的一五一十地跟王大頂說了。
    最后,大當家悶悶地說:“這些都是老猶太親口對我說的,所以別做夢,你愿為愛赴死,你愛的人卻未必會與你共長眠。”
    王大頂說:“你說你發誓要殺了帶走咱媽的人,為什么他出現在面前了,你卻放棄?”
    大當家說:“為了救你,也因為他是在負疚中度日的可憐蟲。”
    王大頂說:“你愿意我也一樣嗎?”
    大當家說:“什么?”
    王大頂說:“陳佳影的事我都跟你說過,你想想看,還有希望的情況下,我卻害怕冒險,放任她自生自滅,我這一生將背負多大的歉疚?”
    大當家說:“是還有希望嗎?”
    王大頂說:“你要是她,孤軍奮戰之時,會不會渴望一個英雄披荊斬棘幫你打開一片通途?”
    大當家眉頭一跳,唐凌的形象一閃而過。王大頂說:“如果陳佳影死了,我將變成一輩子負疚煎熬的可憐蟲,這個結果,你愿見嗎?”
    劉金花突然上前從大當家腰間拔出駁殼槍對向自己的太陽穴大吼說:“王大頂,你要是不跟我們走,我就打死自己!”
    王大頂說:“你他媽要反了?”
    劉金花咆哮說:“我要你跟我一起走,你走不走?”
    王大頂說:“我不能拋下……”
    劉金花嘶喊著就要扣下扳機,大當家猛地勾腳挑起條凳砸中劉金花手腕,槍掉到了地上。隨即,劉金花“哇——”地哭了起來。
    王大頂不由得嘆了口氣說:“金花兒,我不知道該怎么描述我對陳佳影的感情,我只想說因為有她,我學會了怎樣愛你;因為有她,我漸漸發現,我有太多牽掛的人,讓我想為他們去拼,甚至像她一樣,拿了命拼。”
    他又看向大當家說:“老妹,我的確無法保證一定能活著回來,但我保證,我現在一定比過去更強大,利眾生者無敵,她說的,我想試試。”
    4
    煤球操控著一艘小機船靠到岸邊,王大頂說:“你跟大當家、嫂子一起回黑瞎子嶺。”
    煤球一愣,看向大當家。大當家嘆了口氣,對煤球點了點頭。
    王大頂說:“老妹,這不算我行我素,我有信念了。”
    他又對劉金花說:“我也有預感,找到李佐,一切都會改變,相信我。”
    劉金花說:“你一定要回來啊!”
    王大頂點點頭說:“等我。”
    在臨時指揮部,那警監壓著聲音數落著竇警長與白秋成:“你倆二不二啊?野間本來已經可以跟德國大佬喝茶扯淡玩兒拖字訣了,你們非搞那么一檔子事兒,非讓該隱和沃納跟主子會上面兒,有病吧?你們!”
    白秋成說:“我們是想救出日下大佐——”
    那警監低喝:“他是你爹啊?日本人不缺大佐,日下哽兒屁,還有日中日上呢,你們瞎積極個啥?現在步驟亂了,責任全得算你們頭上。”
    竇警長說:“那警監,王大頂都失聯了,他跑啦,誰最想拖?陳佳影啊!拖到確定王大頂徹底逃離高蘭城后,再以大佐為要挾,放走所有住客,然后大家去搶錢,然后猶太人驚覺了,錢飛了,共產黨于是揚名立萬!”
    那警監說:“唉,你怎么還不明白呢?即便是這結果,你不出頭,就跟你沒關系,懂嗎?‘滿洲’的老大不是咱們。”
    這時,野間皺著眉頭走了進來說:“我跟關東局通了電話,他們認為,以現在的情況,只能送個順水人情,跟德國共享這筆錢,好在美蘇還未介入,尚能暗箱操作。”
    竇警長瞪著野間說:“如果搶不到錢,談何共享?那時德國人只會把你當騙子!”
    野間若有所思地看著竇警長。竇警長繼續說:“猶太人敏感得就像狐貍,聲浪一大,錢就飛了,陳佳影若是敵人,這就是她的策略,不但放走了王大頂,還用王大頂耗死了我們所有人。”
    野間皺著眉頭說:“可真若如此,屆時她又該如何脫身?”
    竇警長說:“你真沒看出來?從劫持大佐那刻,她就不要命了。”
    這時,便衣D匆匆進來,對野間說:“蘇聯領事館、美國滿洲事務觀察組,都已派人前來。”
    野間皺眉說:“什么?”
    在賭場套間里,陳佳影對日下步說:“節奏忽然被打亂,無法彌補,與德國共享恐怕是唯一辦法。課長他電話上來,不是商量,只是告知。”
    日下步說:“不,他只是因為內心忐忑,其實關東局的這個意愿讓他非常為難。因為這個意愿建立在我們成功的基礎上,但他卻把賭注押給了你的王大頂,而王大頂卻已不知去向。”
    陳佳影說:“對此我只能建議,放下一切猜忌,抓緊時間,現在只有德國發難,要等美蘇摻和進來,那就真的無法收拾了。”
    5
    在經理室里,野間、路德維希會長與剛剛進來的蘇聯男士及美國女士正在激烈地爭執著。
    竇警長與白秋成站在經理室外監視著里面的動態。說:“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野間沒來得及傳達關東局的意圖,結果德國佬嘴就沒把門兒地罵起了大街,什么都漏了。”
    竇警長說:“陳佳影得逞了,現狀已被多方獲悉,接下來有能力搶錢的去搶錢,沒能力搶的就給你毀,最后就是竹籃打水的一場鬧劇。”
    那警監說:“沒事兒,都是陳佳影搞的鬼,跟咱屁關系沒有,屆時咱還能說咱們早已識破陳佳影是*,甚至不顧個人安危試圖營救日下大佐,阻斷其陰謀。”
    竇警長說:“但日方陰晴不定,黑白不分——”
    那警監慌忙打斷說:“反正陳佳影沒跑了就還好辦,到時候一槍斃了怎么說都行。”
    竇警長說:“我要求對日下大佐公然展開營救,并以安保措施為借口,將幾方外事人員一同安置于飯店,其間由我和秋成出去尋找李佐追截錢款,這么做,或許還有希望。”
    那警監說:“什么希望?”
    竇警長說:“在現在的窘境中勝出的希望。”
    這時,話務兵甲奔來說:“快通知野間課長,有王大頂電話進來!”
    竇警長、白秋成與那警監驚愕地相覷一眼,朝總機房方向奔去。
    他們沖進總機房的同時,話務員甲已經接通了賭場里陳佳影身邊的電話,兩人正在通話。
    王大頂說:“佳影……”
    陳佳影說:“你怎么又打電話進來?”
    王大頂說:“對不起,我沒有聽你的話。”
    陳佳影說:“你讓我心情變得很復雜,知道嗎?我生氣你亂賣弄本事甩掉盯梢,開心的是很多家伙為此緊張到半瘋,這讓我好解氣。”
    王大頂說:“我會找到李佐,幫你把事做圓滿,放心吧。”
    陳佳影柔聲說:“你這個混蛋。”
    王大頂說:“你是不是該改變風格了?”
    陳佳影說:“我愿意為你而改變。”
    王大頂說:“等我回來。”
    陳佳影說:“好。”
    日下步盯視著陳佳影說:“又接到他電話很意外嗎?”
    陳佳影說:“他當然會打電話的,他要確定我是否已被蠢貨們弄死。”
    日下步長長地吁了口氣,不再說話。
    竇警長對設備臺前監聽的話務兵甲說:“有暗語交流嗎?”
    話務兵甲說:“聽著有些怪怪的,但應該沒有暗語交流。”
    6
    王大頂走進鴉片館,拉開一扇門,躺在軟榻上抽著鴉片的熊老板手下瘦子驚惱地翻起身來。
    王大頂說:“我是黑瞎子嶺二當家王大頂,你們熊老板很想要我的人頭。”不一會兒工夫,王大頂就將瘦子制伏。
    瘦子帶著王大頂進入一家會所,熊老板正在這里悠閑地抽著大煙見了王大頂一愣。他的那些嘍啰準備沖上去,被熊老板制止。
    王大頂說:“熊老板,聽說這瘦子是一悍將,誰想才打幾下,他就告訴我您在這兒了。”
    熊老板說:“王大頂!我總算見著活人了,誰給你的膽子?竟單槍匹馬就敢杵我面前。”
    王大頂從懷中掏出兩個信封扔到他身邊說:“滿鐵和警務局的官牒,看看我現在有多屌。”
    熊老板打開信封看了看,抬頭說:“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大頂說:“李佐,一毒品販子,白洋人,求熊老板幫忙,替我找出他的下落。”
    熊老板笑笑說:“王大頂,滾吧,把控不住,保不齊我也會失手殺人。”
    王大頂說:“找到李佐的下落,最快速度,都是販毒界的,不難吧?”
    熊老板對手下們咆哮說:“趕走!”
    王大頂說:“我拿人頭跟你交換!”
    熊老板連忙抬手止住手下們說:“誰的?”
    王大頂說:“我的,你最想要的。從現在起,我王大頂人頭就掛你賬上,找到李佐辦完事兒,我自己登門兒,你隨便取,若有食言,雷劈祖墳。”
    熊老板說:“王大頂,我惦記著你的人頭呢,這事就這么定了。”
    王大頂笑笑說:“我就說嘛,熊老板不是?貨。我走了,等您的信!”
    王大頂一走,熊老板便對手下說:“盡快給我找到那個李佐。”
    7
    在賭場包間內,瑞恩對蘇聯夫婦嘆了口氣說:“呵,反倒讓德國佬跑了,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巴布洛夫低聲說:“算吧,不過這回你的確夠朋友。”
    諾爾曼說:“同仇敵愾會顯得大家只有政治獻金這一件事兒,其他的就能被掩蓋掉,對嗎?”
    瑞恩說:“老猶太說,你倆是好人,雖然我不那么認為。”
    諾爾曼瞥了眼不遠處獨自喝酒的老猶太,笑了。
    另一端,陳敏章、陳敏正與喬治白在喝著酒。陳敏章說:“還好灌酒時咱舉的是政治大旗,否則德國佬下去,我們暴露,陳佳影也暴露。”
    喬治白說:“陳敏章,當時你就逮著竇警長砸酒瓶子,是因為看到他手里握著槍,你怕他要殺陳佳影。”
    陳敏章說:“我倆被她套牢啦,當然是怕她死咯。”
    這時,竇警長與白秋成走到套間門外,陳佳影握著槍坐在日下步身邊。看到竇警長與白秋成,冷冷地說:“沒能殺掉我,你們很難受吧?”
    竇警長說:“陳女士,我們不是來跟你道歉的。”
    “八嘎!”日下步對竇警長大吼,“你的愚蠢已讓形勢無法收拾了!”
    陳佳影對竇警長說:“你的邏輯是若沒有王大頂那個電話,我現在就該以大佐為要挾,放走所有住客,讓他們各找各的主子,各用各的途徑去搶錢了,對嗎?于是猶太人驚覺了、錢飛了、共產黨又揚名立萬了,問題是我怎么保證猶太人就一定能驚覺?你個蠢貨!”
    竇警長盯視著陳佳影,腮幫子咬得直響。陳佳影說:“告訴野間課長,設法讓樓下的各方勢力相互扭打,直到王大頂回來。”
    8
    會所臺球房,王大頂與熊老板正在打臺球。熊老板的一手下匆匆奔進門來說:“熊老板,我們查出那個李佐在六安漁港有藏身場所,是一艘中型漁船,編號078,今兒一早,有人看到他去了那里。”
    熊老板看向王大頂說:“山里,是你的地盤;城里,是我的,怎么樣?”
    王大頂說:“借輛車唄。”
    熊老板對手下說:“給王老板備車。”
    不一會兒,一輛轎車就停在會所的門口,王大頂上車,司機一踩油門,直奔漁港開去。轎車到了漁港附近,王大頂下了車,朝著漁港方向走去。他四處尋找著,一個船頭畫著編號078的小型漁船映入眼簾。王大頂登上船,里面卻空無一人。
    王大頂有些懊喪地皺了一下臉,轉身就要離開,身后忽然躥出一個穿海魂衫的洋人,猛一*砸在了王大頂后腦上,王大頂暈過去。海魂衫洋人正是李佐,他拖著不省人事的王大頂扔進積水的艙底。
    不久后,在某公館內,李佐與一個中年猶太人在商量著。猶太人說:“除我之外的其他人,會借由布魯塞爾世博會組團離開‘滿洲’。”
    李佐說:“重復一遍,晚上九點半離境,別晚,我一分鐘都不會等。”
    在公館外的墻拐處,陸黛玲悄悄地走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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