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情還沒搞清楚狀況,壓根不敢再看洛君榮,整個人恨不得縮進烏龜殼里去才好。
百藥尊讓江酒闌下了面子,冷哼一聲沒搭理他,最后還是掌門笑瞇瞇的捋了捋胡須道,
“酒闌兄,你這下可是看錯了,燕情乃是我洛師弟前些日子才收的弟子。”
江酒闌聞言撫掌大笑,
“哈哈哈,燕小友確是天縱奇才,怨不得連無塵尊都破例收徒了,這個徒弟收的好,收的好啊!”
燕情聽著“酒闌”二字,莫名覺得熟悉,卻又一下子想不起來,最后像是不好意思似的低頭對著江酒闌拱手行禮道,
“當不得江宗主夸贊,能拜入師父門下,是弟子三生有幸。”
他此言又是引得江宗主一陣搖頭失笑,
“好好好,不僅身手好,嘴也甜,不像行云這個木頭疙瘩,整日話也不說半句,君榮,這徒弟你怕是疼都疼不及啊。”
洛君榮聞言看了燕情一眼,淺灰色的眼眸帶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只有燕情知曉的曖昧。
看起來有些不懷好意。
眾人只見他略微頷首,而后緩緩道,
“江宗主猜對了,我最疼的徒兒便是阿情……”
他竟是就這么光明正大的承認了。
燕情聞言眼皮子一跳,心想臨沂這下怕是要氣成球了。
他挑眉,抬頭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發現對方氣的臉色都青了。
若論拉仇恨,整個浮云宗當屬他洛某人第一!
燕情偷偷的把劍從身后解下來,乖乖的站在洛君榮身后,低眉順眼一副小媳婦樣,要多乖有多乖。
洛君榮側目看了他一眼,
“你怎的不在危燕樓練劍,跑來百藥峰作甚?”
這話也不知觸動了相遲棠哪根神經,燕情還沒想出理由來,他就忽然慢吞吞的抬頭道,
“燕師兄……幫大哥捉蝴蝶……”
這下子可是捅著了馬蜂窩,只見百藥尊聞言眼睛一瞪,這才反應過來燕情方才抓的不正是他養的寶貝芙蓉玉嗎!?
“孽徒!”
百藥尊也顧不得有旁人在場了,指著相遲凡道,
“為師讓你好生照看芙蓉玉,你怎的將它放了出來?!”
這事兒還真不怪相遲凡,他知曉那芙蓉玉的珍貴,自然不會去動它,可壞就壞在相遲棠自小有個毛病,看見什么東西被關著了就非要打開不可,相遲凡一錯眼的功夫,東西就被放出來了。
身為兄弟,相遲凡不會賣了弟弟,但也沒打算背了這個黑鍋,
“師尊,徒兒是真的不知道那芙蓉玉怎么跑出來的,不信你問阿棠,他可以替我作證的。”
他說著,搗了搗一旁的相遲棠,拼命使眼色,
“你說是不是?”
相遲棠從小就寡言少語,說的好聽點叫穩重,不好聽那就是傻,相比于生性跳脫鬼精靈的相遲凡,眾人更偏信相遲棠這個“老實人”的話。
一時間眾人都紛紛看了過來,相遲凡亦是滿眼希冀的期望自家傻弟弟能自己一個清白。
然而面對哥哥熱烈的目光,相遲棠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眼神忽然逐漸開始放空,又低頭不言不語的變成了木頭人。
相遲凡:“……”
“孽徒!”
百藥尊直接用手中的藥王杖把相遲凡脖子一勾,把人猶如拖死狗一樣的拖進了藥圃。
相遲凡:“哎呦呦!師尊——疼,你快撒手!撒手!脖子要斷了!”
江宗主見狀搖搖頭,哼了一聲,
“這老東西還是這個臭脾氣!老頑童老頑童,果真是如此。”
方才因著相遲棠的打岔,燕情稀里糊涂的混了過去,誰知心中剛松一口氣,腦袋就讓人不輕不重的敲了一下,
“下次再不可如此頑劣。”
趁燕情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洛君榮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手,面上一派風輕云淡。
燕情眨了眨眼,也不知道對方說的是自己裝病的事還是別的。
又想起那人方才敲自己的一下,燕情不自在的摸了摸頭,耳根子都紅透了。
洛君榮真是……男人的頭怎么能隨便打呢。
摸摸還差不多。
之后的大半段路,江酒闌在眾人的陪同下逛遍了浮云宗所有數得上來的景點,看見一枝花便贊贊稱奇,看見一棵樹都要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燕情心想有什么可逛的,他就不信堂堂宗主還稀罕浮云宗的這些個小景點。
不著痕跡的落后大半步,燕情跟陳心鎖月半緣他們并排走在最后,因為前頭都是大佬,他說話就跟做賊似的偷偷摸摸。
“這江宗主怎么感覺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拉著掌門扯東扯西,半天都沒點到正題。”
陳心鎖聞言放緩了速度,落后了眾人一小段距離,壓低聲音道,
“他此次前來是為了向掌門討得虛空境地的入門密鑰,極東之地馬上便要開啟虛空之境了,望月宗自幾年前便開始一日不如一日,連個像樣的高手都拿不出來,這次江酒闌也是拉了老臉了。”
他言語中多有不屑。
在此方玄氣大陸,在偏遠之地每年都會開啟幾個或大或小的幻境,且隨機產生一些密鑰分散四方,里面有什么東西不好說,但據說一百年前的一個玄氣士誤入幻境得了大造化,最后直接飛升成仙了,因此便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
只是并非每個人都能進去,必須手持密鑰才行,浮云宗掌門經常游歷四方,機緣巧合之下也才得了八九塊,給宗門里的嫡系子弟一分哪還有多的,江酒闌如今就這么大咧咧的開口討要,著實讓人惱火。
更何況大□□方年年開啟幻境也不在少數,只是有大有小,而這虛空之境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塊,其間藏的機遇造化天材地寶隨便往外頭一放便可引起爭奪,江酒闌這已經不是在要密鑰了,是在要掌門的命根子。
掌門既然能當上掌門,自然是滿心為宗門發展考慮的,此屆弟子天資出眾,保不齊能培養出幾個天玄高手,給燕情陳心鎖他們幾個一分哪里還有多的。
不過打人不打臉,掌門雖然是不打算給出去,卻還是客客氣氣,一直在跟江酒闌打太極。
江酒闌:“唉,我每每瞧見這浮云宗高手林立,就連新一代的弟子也是天賦出眾,心下就不由得黯然啊。”
江酒闌等著掌門繼續問他為什么黯然,然后自己再吐吐望月宗人才凋零的苦楚,最后順理成章的開口討要。
誰知掌門聞言壓根不搭腔,只是裝傻充愣的拽著一根枯樹枝不撒手,
“哈哈,這些花兒開的可真好啊。”
江酒闌繼續不死心,
“望月宗一日不如一日,我每每想起,總覺得愧對師父。”
掌門:“這樹約摸有幾百年了,夏日遮陰倒是不錯,草也長得茂盛些。”
二人就這么你一眼我一語的,最后一直到了晚間,江酒闌似乎終于是放棄了,略顯黯然的道,
“今日叨擾了,改日諸位如到望月宗做客,我必定掃榻相迎,時辰不早了,這就告辭。”
終于要把人忽悠走了,掌門不著痕跡的松了口氣,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隨口客氣道,
“這怎么好意思,江宗主不如在此處多留幾日……”
他話還沒說完,江酒闌踏出去的半只腳立刻收了回來,
“浮云中人果然好客,那我便不客氣了,再多叨擾幾日。”
他此言一出,燕情清楚的看見掌門嘴角的笑意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