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98
晚上吃的是槐花飯。
老三今兒來城里辦事,家里沒人他把捎帶的東西給張嫂人就走了。也是挺忙的。
帶來的是槐花蒸過晾涼帶來的。槐花這玩意嬌貴稍微不小心點就揉吧的不像個樣子另外還特別的不耐儲存。于是為了帶著方便,提前蒸過,然后晾涼,帶來塞到冰箱里給凍上,吃的時候拿出來解凍做槐花飯也是一樣的好吃。
不用看都知道這是英子弄的叫捎帶過來的。
“我大伯他們家邊上的槐樹上采的吧。”清寧哪怕離開老家這么些年,一年就回去那么一次半次的,但依舊是對老家熟悉。
沒錯!大家都槐樹這種東西吧,都有些忌諱。
盡管他的生命力強還特別好繁殖可也耐不住人不喜歡想在村里找個槐樹真不容易。
金滿城家在墳場邊上。墳場在深溝里兩邊都是長在土崖上的槐樹。根扎在土崖上樹身子斜著墳場的上空。一到這個季節,墳場是最不怕人的時節。槐花飄香能香出十里去。這里的樹好似年年都那么大那么粗。
不是不長,恰是長的太好了。
每到這個時節村里的不是村里的有空的都去鉤槐花。好些個為了提高度干脆勾住樹頭直接把大枝干截斷或者給樹剃個禿子。糟踐成啥樣也沒人管。但來年,人家還開花,年復一年。
這東西繁殖的塊,長一棵能繁殖一片。但像是孩子胳膊出粗細的年年都會被砍一批。這玩意扒皮弄干凈,是農具上不可或缺的東西。鐵鍬、鋤頭之類的木把兒,都是用這么粗細的槐樹干做的,光滑也耐用。
所以,那是基本是它一邊長,人們一邊用,然后奇妙的始終保持著一種平衡。
這一說吃槐花,清寧就知道哪里弄的。
林雨桐笑:“估摸是了。”
肯定是了。
清遠對這玩意不是很稀罕,碗里的各種菜比槐花飯還多:“我們學校食堂有一道菜,特別好吃,媽媽也給我做唄。”
啥菜啊?
還特別好吃。
這是在學校沒吃過癮吧。誰家拿菜當飯往過癮的吃啊?
這孩子對吃的有點執念:“就是那種白面攤出來的煎餅,薄薄的,然后把煎餅切成細細的絲兒,把香椿剁的碎碎的,一定得碎碎的那種,然后碼在煎餅絲上”
明白了,涼拌嘛。
這玩意是能當飯吃的。
這菜不名貴,就是得細致。煎餅都攤出來了,然后還得多過一道手續。
林雨桐現在很少做這個細致飯了。但看倆娃都都饞的,“明兒給你們做。”她是這么承諾的。
得給孩子做飯,就意味著白天在外面浪的時間不多。下課了急著往家里趕是常態。
什么煎餅絲,蛋餃這些飯,都給換著花樣的做。
清遠說:“其實媽媽當個家庭婦女挺好的。”
孩子總是致力于叫媽媽再家里的時間長一點,好像這樣就踏實了一樣。
清寧對這話嗤之以鼻,“別生在福中不知福了。”在輕紡中學上學,感受最深的就是雙職工家庭和單職工家庭出身的同學生活質量的明顯不同,“毛麗她家是雙職工,她同桌就是單職工,兩人從身上的衣服,到飯盒里的飯比下來就覺得差距真大。”
這是廠子整合之后必然會遇到的問題。
說是整合,還是優勝劣汰了。但考慮到大家的情緒,照顧到每個家庭,其實是最大程度的保證夫妻雙方有一個還在崗位上。但要是兩口子不在一個廠里,這邊下崗了,那邊也下崗了,那真就是一件特別無奈的事情了。
林雨桐嘆了一聲又給趙梅打電話,叫她安排下去,統計一下夫妻雙雙下崗的家庭大概有多少。
在這個過度期,真不能就撒手不管,該干預的時候還是要干預的。
回頭就對清寧道:“辦法都是逼出來的,沒路可走了,辦法自然就來了。有人走了正道,或許平庸但踏實,有人不甘平庸,許是就破繭成蝶,更上一層樓,又或許走到了正道的對立面去了。但話說回來,只要想,總會有辦法的。保潔公司、中介公司、搬家公司這現在都是剛興起的行業,這個時候干起來,只要肯下苦功夫,一樣能賺錢,拿的不定還比死公司高呢。不就是放不下那半死不活的鐵飯碗,覺得丟人嘛。區里還專門開了駕駛培訓學校。這像學開車的,免費教。這貨車汽車想學啥都行啊。城市展這么快,光是出租車司機,就有不少的缺口。怎么就找不來錢了?”
困難也就是這三兩年,等空出來的原廠區的地皮建起來的產業都盈利了,一個個的都成了小股東,哪里就真活不下去了?
“弱勢群體弱不就弱在這里了。”清寧也跟著嘆,畢竟每個人的能力都不一樣。你就是給他指一條道,他自己也趟不過去。
所以恨不能所有治下的百姓都美滿幸福那真是一種奢望。
等吃槐花香椿的時節過了,天就真的熱起來了。
如今是雙休了。
周五下午三點就下課了。
其實相當于能休息兩天半時間。
周萍攔住林雨桐要搭順風車,上了車說:“陪我半天”
干嘛啊?
“離婚了。”她說的特別輕松,但眼神卻不像是輕松了。
林雨桐沒說話,開著在街上轉了半天,等看到街邊之前來過的卡拉的時候,心里一動,緩緩的停下來了。
“進去吼倆嗓子去。”林雨桐摔下下車。
這樣的地方,別的不行,隔音效果還是不錯的。
戚老板見了林雨桐很驚訝,非常熱情的給安排了最好的包廂。又是酒又是果盤的,都送上來。
林雨桐道了謝,“不要叫人來打攪,就是想找個能好好說話的地方。”
“放心。”戚老板朝外指了指,“都是懂規矩的。”
門關上了,林雨桐開酒:“喝點啤的?”
周萍點頭,兩個干了兩杯,才道:“你說作為女人怎么那么難呢?”
林雨桐沒言語,只給她倒酒,她并不需要自己說什么,只需要一個聽眾罷了。
“我們當年也是戀愛結婚的也曾山盟海誓可是呢從什么時候開始變了”周萍抹了一把眼淚,“我當年也是在醫院工作,內科的大夫后來給我們院長做助理”說著就抬頭看林雨桐,強調道,“院長是女的,是我一位老領導。走上仕途,是老領導提攜的。她退下來之前幫我安置了一下,進了衛生廳當年只是衛生廳下屬的計生辦的辦事員那時候嘛,計生員也很辛苦的動不動就得下鄉檢查工作,一走就是一兩個月沒多久,我就現他衣服上有別人的味道,有跟長長的卷絲,那不是我的”
后來,自己也變了。
他能,自己為什么不能?
女人要是豁的出去,啥事都容易了。
這話她沒法說出口,就是再醉酒的情況下,也萬萬不會說的。
“反正就是貌合神離好些年了”周萍苦笑,“以前呢,還會假公濟私一把,收拾收拾那些女人,不是沒想過給他點教訓可是你知道的心里恨的恨不能咬他一口,可還真就下不了那個手心里總想著縱有千日不好,總有一日好吧可結果呢他無情上來倒是真無情”
林雨桐就說:“離了也好,離了,他就知道你多要緊了。”
衛生廳一實權處長的丈夫,在醫院不要太特殊喲!
有些醫生一周去上三兩天班,一周一臺手術。有些醫生忙的要死要活,恨不能累死在手術臺上。夜班、急診科,換進去試試就知道了。
累的跟三孫子似的,還有功夫沾花惹草?
這都不用周萍打招呼,會看眼色的人多了去了。
周萍噗嗤就笑:“也是!我就是對他太仁慈了。”
笑著笑著,又灌了一杯酒下去,“桐啊,在秦市我待夠了。想下基層呆兩年,想聽聽你的想法”
林雨桐倒酒的動作還是那么流暢,心里卻道:來了。
離婚了心里不得勁是真的,但借著這勁,朝自己張這個口,才是主要的目的。
所以說,名利場上打轉的女人,都不是等閑之輩。
瞧瞧!這是哀兵之策吧。
林雨桐搖頭:“你啊別急著下決定。”說著,面色就嚴肅下來,也是一本正經的樣子,“你在大衙門口呆慣了,要是到基層去,你得有心理準備。下面的情況比上面更復雜。”
“你覺得不好?”周萍放下酒杯,問了一聲。
林雨桐又搖頭,“不!我覺得你這個想法很好。但是吧想法跟現實是有差距的。到處的口號都是扎根基層上面有人的,去基層那叫歷練。上面沒人的,去基層那真叫扎根。”
周萍恍然,這么說也沒錯。她是提醒自己,下去容易再想上來可就難了。
這話也說的實誠,沒拿自己當外人。
見她認同,林雨桐又道:“要下基層也行,但要真是展好的地方,那就算了。展的好的地方,你干的好那是應該的,可稍微不好,就是過錯。”所以,開區那地界,你別跟我張口,那對你來說,真未必就是好的選擇。
周萍聽懂了這話,帶著幾分若有所思。
林雨桐又道:“要真是想出成績,還是白紙上好作畫”
是說應該去展比較落后的縣吧。
這些地方相對來說,競爭力也而且小的多。
另外就是,如此一來,下去就是一把手二把手的,這就很不一樣。這能當家和不能當家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周萍給林雨桐倒了一杯遞過去,“你算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啊。得謝謝你才是。”
心里卻把蕭克罵了死臭,這混蛋玩意就是提上褲子不認人的主兒。推來推去還是不肯給自己出力唄。
其實蕭克也委屈呢。我想跟你談感情,你卻想跟我上床。我跟你上床了,你卻只想著拿好處。我委屈死了,當初真是想跟你談一場不可能有結果的戀愛的。
人活一輩子,走到如今半輩子過去了,沒談過戀愛,也是一種遺憾。
這邊倆女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這個縣那個縣點評了一遍,周萍覺得受益匪淺,不知不覺的,喝的也有點多。
快六點的時候,林雨桐才扶著她起身,把周萍先塞回車上,戚老板果然在前臺站著。這回沒有塞卡,只是客氣的陪著,說一些寒暄的話。
林雨桐結了賬,他跟在后面送人。林雨桐突然轉身盯著他,聲音不高,僅兩個人能聽見,“告訴周鵬,別玩火。利索的抽身趕緊走吧。要不然真說不準”
戚老板眼睛一瞇,“林區長這話我不懂”
“懂不懂的都沒關系。”林雨桐意味深長的笑了笑,“該說的我說的,轉達不轉達的都由你”
看著這位區長一步一步走遠,戚老板神情凝重了起來。
起身往里面去,到了辦公室給周鵬打了電話,將剛才的話一字不漏的轉達了一遍。
“我馬上過來。”周鵬脊背上的冷汗都下來了。
火來見戚老板,“她是什么意思?她知道了?怎么知道的?”
“小鵬啊”戚老板嘆氣,“這事上哪里有紙能包的住火你覺得你聰明,可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自古能當官的,有幾個不是人尖子?他們肚子里的彎彎繞比你多了去了。跟他們玩這一手,你還嫩了些”
周鵬被攪動的心神皆亂,“戚叔,你知道的我現在抽不了身完了!出去只怕死的更快被那邊盯上了我現在都不敢跟宋巖分開”
“找林區長去。”戚老板這么說,“這位不是善茬子。沒有她不敢捅的黑窟窿”
再一個,除了找她也找不了別人。
她能特意來說一句,就是遞了梯子了。
周鵬坐在沙上久久才點點頭,“我知道了”
林雨桐想著周鵬會找來,卻沒想到會這么快。
第二天是周六,但清寧還得補課去。林雨桐送了她進學校,一轉身,就見后面跟著一輛車,隔著車窗玻璃,能看得見周鵬的臉。他微微揚手,示意是他。
林雨桐微微點頭,開了車門自己開車在外面,周鵬開車在后面跟著。
是不是有人跟著周鵬,她也不知道,但只能盡量謹慎一些。
沒去什么安靜的適合說話的地方,反而去了市中心的大商場,這叫跟著的周鵬愕然,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找她干嘛。
見對方開了車門直接往商場去了,他趕緊下車跟了下去。
林雨桐轉了一圈,給倆孩子買了兩身夏天穿的衣服,就去了商場一樓一角的冰淇淋店。選了個最角落的位置,一盆極大的財樹跟隔斷似的,擋在了外面,反正坐進去在外面就只能看見人影。
周鵬裝模作樣的買了一條項鏈,就跟著林雨桐進了店里。找了一圈才找到林雨桐。
“林大姐真巧啊”看看這環境,毫不猶豫的就坐到了對面。
人來來去去的,鬧市的正中央。
誰會想到真在這樣的地方談不能叫大家知道的事呢。
林雨桐微微點頭,從綠植的縫隙里朝外看,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男子在左右前后的看,“你被人盯上了”
周鵬心里卻一下子就松了:“是!被盯上了。”
“太貪心了。”林雨桐就說,“不義之財別沾。這不,想要錢就得把命搭上。你這孩子,咋想的”
可沒人會不動心吧。
周鵬深吸一口氣,“東西我可以交給您,但是您得保證我的安全。”
林雨桐看他:“科技城那邊招商了,組織投資商滿省的去考察,去報名吧。別一個人落單。”
那些人八成都帶著保鏢,里面有外商、有港商臺商,不光是私人保衛做的好,省里也相當重視,抽調了警力,別說住的地方安全,就是路上,前面都有警車開道的。
“你帶著東西,把東西交給金主任。剩下的你就只當是旅游了。等旅游回來,就塵埃落定了。”她三兩句話把事情說了,桌上的冰水咕咚灌下去,起身就走了出去,都走到五步遠了,才又說,“這一次是給宋巖的面子,你找金主任去補報名,下次可不能再走歪門邪道了,項鏈你給宋巖吧別跟著我了”
把跟著她的車,跟著她進來購物,跟著她坐在這里密談統統的都做了解釋。
周鵬舒了一口氣,至少暫時是安全的。
起身,哪里也沒回,直接在商場買了換洗的衣服和行李箱,開車就去了報名的地方,然后直接住進了為這些富商下榻的酒店。
安保果然不一樣。
他的心這才踏實了下來。
林雨桐看著四爺拿回來的鑰匙,“周鵬還挺謹慎。”
四爺把鑰匙又拿回去,“這事你別摻和”
那誰去辦?
你辦跟我辦有差別嗎?
四爺揚了揚鑰匙,“宋市長比我們合適”
是啊!真要從自己手里交上去,宋市長就很尷尬了。
四爺又說林雨桐:“暗地里干行,這樣的事你不能摻和的多了犯忌諱”
想管被鬧明面上。
這樣的功勞不要也罷。
宋市長愿意要這樣的功勞嗎?不愿意!幾乎是暴怒!當然了,不是針對林雨桐和四爺的。他對這兩人倒是感激的很。可這份怒,他都不知道該對誰怒了。畢竟是一個父親。作為當爹的,還是自家的孩子最好。平白無故的,叫孩子卷進來了。你說,冤不冤?!
林雨桐理解,你說著宋市長糊涂嗎?不糊涂。周鵬跟她家閨女配不配的,他不知道嗎?人家沖著他這個當老子的還是沖著他閨女,他心里明白的很。可還是那句話,誰叫我們孩子喜歡呢。本以為就是想攀龍附鳳的,誰知道是個包藏禍心的。
這個利用比本來想的利用更叫人厭惡。
扔出去了,林雨桐就真的不管了。
四爺帶著考察團全省到處溜達去了,林雨桐按部就班的上課,然后照顧兩個孩子。
等到高考眼看就到跟前的時候,清寧提前一周放假,叫在家里修整一周的時間。
此時,周舟的案子才算是有結論了。只是還沒有到對外公布。林雨桐知道的,里面牽扯到四個大人物,一個是秦市公安局的局長,一個是省公安廳的常務副廳長,另一位是工業廳的廳長,最高處那位是省副書記。
不過宋市長到底是把周鵬給摘出來了,等考察團回來的時候,周鵬現等在酒店外面的宋巖瘦了不止一圈。以前得有一百八十斤的體重,如今頂多也就是一百三四的樣子。
沿著馬路走著,周鵬低聲道:“你要是愿意,我們結婚”
宋巖看著他,冷冷的,“在你心里,我很蠢是不是?”
“不是!”周鵬低著頭,“從來就沒這么想過。這事我做的不對,但有人性這東西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別指著人有多高尚。我不為自己辯解,這事我做的是挺王八蛋的”
“那你現在想怎么辦?”宋巖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周鵬坐在路邊的椅子上,看著來開往往的車輛和行人,“我媽跟我爸的時候,我爸啥也沒有,兩人也都年輕,特別年輕,不到十八歲。后來生下了我,我六歲那邊,我爸考上了大學,走了。這一走再就沒回來。我媽去找過,回來啥話也沒說。后來我才知道,他為了畢業之后留校,娶了校長家死了丈夫的寡婦做老婆領了結婚證的那種再后來,他就當官了錢應該是沒少給我媽吧。我跟我媽去鎮上趕集,每次都是戚叔在等著,硬塞錢給我媽,說是我爸給的。我媽從來都不要,累死累活都不要一分錢。戚叔是我爸的結拜兄弟,小。兩人據說有過命的交情,誰知道是怎么一個過命法。反正錢始終給我攢著。后來我上高中了,得去縣城上學,一個月都回不了一次家。戚叔叫我借住在他家,后來才知道我爸給安排的。他就是再忙,晚上都雷打不動的會給我打電話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恨他還是愛他我上大學是保送的這里面肯定有他的手筆回家去我媽固執的不叫我去,說再復習一年咱自己考,我拒絕了那時候真傻去上學了,我媽的心氣神一下子就散了,大一那年我媽沒了病死的病了不去醫院沒等我回去人就沒了那時候快過陽歷年了吧我給我爸打電話我爸敢回來了離開十多年之后再回去,卻是辦我媽的葬禮我爸在我媽墳前跪了一晚上,跟我說他這輩子做的最混蛋的事就是拋下我媽告訴我說,以后別管啥時候,別拋下愛你的女人我知道我是假的但你是真的我們走吧,去南邊,去香港,去美國,都行。要是想留下,我也陪你留下。只要你愿意,怎么樣都行”
宋巖盯著他的眼睛,竟然現他是真誠的。
“我不知道我怎么辦?”宋巖誰也不找,找她的知心大姐林大姐來了。
年輕的姑娘啊,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怎么辦。
這話得回去問你爸去。
你爸要是覺得那女婿行,你又確實是舍不下,那就處著唄。
但是怎么說呢,要是自家的閨女,那林雨桐是死活不會答應的。
當然了,自家閨女也干不出這事來。
林雨桐耐心的聽她絮絮叨叨的說,好不容易才插話道:“你得看你想要的是什么,想好了,你就知道你該怎么做了”
我家孩子要高考了,我忙著呢。
說了一圈沒用的廢話把人送走了,清寧從房間就露出腦袋出來,“走了?”
“走了!”林雨桐給閨女順了順頭,“都聽見了?”
清寧點頭,出來跟著她媽往客廳走。
林雨桐就跟清寧說:“要學會從別人的事上,吸取教訓。我跟你爸往后越走越高,對你們姐弟倆呢,肯定是有影響的。你們身邊的朋友,甚至是追求者,往往跟你們交往都帶著幾分不純的目的。不能不說,我跟你爸,其實是給你們的身上帶上了一層光環。這個呢,有好處當然也有壞處。尤其是你,一個女孩子。更得睜大眼睛看看,看看這個人到底是愛上你還是愛上了你的背景。這是兩回事。別干宋巖那姑娘似的,到現在都糊涂著呢。”
其實自家能有多少人教人道理,叫人成長。可不就是周圍的環境,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看見的聽見的一個個的故事,從這些身邊的故事種汲取營養或是經驗教訓,從而完善自身。
清寧若有所思,但還是點點頭,“以前我對門當戶對嗤之以鼻,現在想想,其實很有道理”
如果宋巖找個門當戶對的對象,這些個風險是可以規避的。
母女倆絮絮叨叨的,說戀愛,說結婚,還說以前在鎮上的事,反正怎么放松怎么說。
清寧就笑:“我奶那時候就叫我跟我姐考大學,等通知書下來,我得回去告訴我奶一聲”
應該的。
七月了,這個熱啊。
七號要考試,然后六號得看考場。
林雨桐和四爺,兩口子都請了一周的假,專門陪考。
清寧的考場安排西城區,是一所普通中學。位置也相當的偏僻。大路拐進去,小巷子開車進去出來都不好掉頭的那種。
從車上下來,得往里走七八分鐘。
清寧一路哀嚎:“咋分到這地方來了。”
那誰知道呢。
一路上陪孩子來的家長都擠成疙瘩了。
自行車、摩托車、做公交來的,但太陽不是曬嗎?都給孩子撐著傘呢。爸爸拿著水,媽媽兜里還揣著藿香正氣水。
人碰人,傘碰傘的。
小巷子兩邊都是小的門面房,開著一溜的小飯館。然后街道上必然就是污水橫流。味道也不怎么美妙。
學校的大門是真不大,但是里面卻不小。初中部加高中部,五六棟教學樓。
好容易找到地方,還好,在一樓。
而且不是緊挨著廁所的那個教室。
這就是唯一叫人滿意的地方了。大夏天的,一樓陰涼一些。離廁所不遠不近,不受氣味的騷擾,但兩場中間想上廁所的話度快點就不用等也不用跟人搶了。
每天回去會很麻煩,從學校出來干脆找了一家比較近的酒店,徹底的住過來。
當然了,像是他們家這樣的干的,不能說沒有吧,但絕對屬于少數。畢竟現在這酒店,隨便住兩晚,一個月的工資就沒了。
第一天把孩子送到考場,就碰上了楊主任。他正跟一個學生家長說話呢,一問才知道是毛麗的媽媽。
林雨桐跟著兩人一樣,坐靠近學校這邊的路牙子上,等著呢。四爺開車回去了,張嫂在家做飯,四爺回去給孩子拿飯,中午不在外面吃。
這邊林雨桐抬頭看了看太陽,就跟兩人說:“中午跟我們去酒店吧。那邊有地方,叫孩子有個歇息的空檔吧。”
想客氣來著,真不愿意麻煩別人,但這么安排確實是對孩子最好的安排方式了。
就這么著吧。四爺也是有先見之明,飯菜多拿了兩份。四個大人在下考之前在外面隨便吃了一口涼面就算了,但是孩子們一出來,馬上就走,去酒店,先吃飯,再沖澡,然后睡一覺去。
毛麗一個勁的追問這道題選什么,那道題選什么。
只要說的答案是對的,清寧就特別高興的說,哎呀你的是對的,我也選的是這個。但要是答案不對了,清寧就一副要想一想的樣子,說我覺得我的跟你的好像是一樣的,不過也沒記準。
楊東在一邊插話:“答案肯定不是那個”
楊主任都想踹自家這蠢兒子,沒看出來你同桌的意思嗎?這是考試期間,人家不給明確答案,就是顧及著同學的狀態,你說個二愣子,咋咋呼呼的,人家的不對,就你的對了?
毛麗媽心肝都顫了,越聽越覺得這考的應該不算好吧。自家的孩子也說過,這區長家的閨女長了個聰明的腦瓜,考試很少被扣分。唯一扣分的就是語文,要么是現代文閱讀理解扣分,要么是作文象征性的扣上一兩分。最變態的是文言文從來都沒錯過。屬于學霸中的學霸。那人家孩子這成績就穩定的很。錯了或者記不準的情況幾乎是不存在。那錯的肯定就是自家孩子了。
家長忙著給打岔:“考過就過了,不要想了。好好休息,準備下一科。”
然后吃完飯,清寧洗澡去了,洗完出來穿著短袖短褲,只接去里間睡覺,“班長跟我在里面睡,桌兒你睡外面沙”
可這兩位不像她心大,也不好意思在這里洗澡,進衛生間簡單的擦洗里,出來又抱著課本啃了。叫睡去,這倆搖頭:“睡不著。”
孩子們也緊張啊。
幾個大人不好說話打攪孩子,都去酒店的大堂里呆著去了。
下面也碰到幾個家長,瞧著屬于家境不錯的。坐在一塊一說,都抱怨呢,“如今這考試,考的是孩子,受折磨的是家長”著急上火的牙疼。心里比孩子還緊張。
是呢。都是被那個年代給耽擱的人,自己沒,吃過沒文化的虧,就想著叫孩子把這一課給補上。
但到底是龍還是蟲,考完才知道。
三天的時候,清寧整個都放松到不行。晚上還堅持看電視劇,嘻嘻哈哈的,電視劇看完,準點去睡覺。
等考完了出來,這娃把書包往車后備箱一扔,“解放了”
別說沒壓力,誰能真沒壓力?
如今這考試,是填志愿之前,先估成績。
差不多高考考完了,這高考的答案也就下來了。
第二天一早,還得準點去學校,領,然后估算成績。
一份答案六塊,清寧把錢給老師,順便還遞過去一沓紙,“老師,這是我卷面上的答案,您幫著批改”
老師不可意思的翻了翻,“連作文都有?”
嗯呢!一字不差。
毛麗跟在后面探頭看了一眼,這妖孽啥時候把答案又寫了一遍?
其實,這娃昨晚也是緊張的睡不著,半夜起來腦子里又把高考題過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