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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8.鸞鳳來儀(22)三合一

    鸞鳳來儀(22)
    太孫到哪了?張文華急忙問了一聲。
    屬官喘著粗氣,  回大人的話,  人已經在碼頭了。總督大人已經去迎了,  打人快馬來報,  傳大人立馬去碼頭
    張文華立馬就招手,自有下人捧著官服過來更衣。
    他一邊伸著胳膊由著下人給穿衣服,  一邊又叫屬官們:先把呈文全都送往提刑按察司衙門,著提刑按察司辦理。另,告訴周大人就說昨兒送來的餃子不好,破皮了。
    這屬官‘嗯?’了一聲,  然后才愣愣的應了一聲:是!
    不提張文華急匆匆的往外走,就說也接到消息已經到了衙門口就要上馬的提刑周大人,聽了巡撫張文華叫捎來的話,愣了一下,就面色急變。
    師爺就問:大人,  怎么了?
    周川東低聲道:餃子皮破了還不明白嗎?那事它露餡了!
    頓時,師爺頭上頭大的汗珠子就下來了,  這可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周川東強笑道:人又不是咱們找的?跟咱們什么相干?
    師爺點頭:那是!那是!
    看著自家大人帶人催馬走遠了,  師爺腿一軟,差點坐地上。好半天時間,才緩過來。他一咬牙,  吆喝門子:牽馬過來,快!
    門子嬉笑著過來:有什么事小的替您跑腿
    這師爺一把推開他:有你什么事?趴下!
    門子一看這表情不對,  趕緊跪在地上趴在。這師爺踩著門子的脊背,  才勉強的爬上馬背,  一甩鞭子馬兒就動了。
    直到馬蹄聲遠了,門子才敢起身,邪了門了今兒,連這膽小鬼都騎馬了
    從湯縣來的孫典吏,在巡撫衙門碰了釘子就來了提刑司衙門。還沒到跟前了,就又看見了亂七八糟的混亂場面。但是穿二品紫袍的那位大人帶著人急匆匆走了,他卻看的真真的。
    那位就是提刑大人了。
    可大人不在,這事咋弄呢?
    捕頭劉大壯就說:這都是大衙門,看著事還不小,咱們連門只怕都摸不著
    孫典吏就摸出二兩也銀子遞給劉大壯:先去打聽打聽,到底咋回來?咱別來了一趟。還兩眼一抹黑。
    然后劉大壯回來就說:太孫來了皇太孫殿下來了
    說著,眼睛就亮起來了,咱可是遇上盛景了。
    盛景個屁!
    這么多的大人都不見了,偏這個時候,太孫來了。
    哪里有這么巧的事。
    孫典吏馬上道:走,回府城,把呈文按規定投給知府衙門,剩下的事跟咱們就無關了。再不走,只怕咱們就走不了了。
    劉大壯愣了一下,但還是不敢違逆。這孫典吏算是縣里的老資格了。常青樹一般熬走了一任又一任的縣令,看眼色的本事是一等一的。
    這邊趕著馬車利索的朝城門的方向跑,結果剛出城門,城門就開始戒嚴了。像是他們這些來報信的,一律都不能離開了,說是提刑司要留他們協助辦案。
    這種大案摻和進去,是要找死啊!
    劉大壯后怕:多虧了您了。
    孫典吏常出一口氣,趕緊回,這回要變天了。
    變天?上哪變天去?
    看著來通風報信的田師爺,鹽商夏金河的父親夏銀山,拄著拐杖捂著胸口冷笑,天還是那個天,是他們這些蠢貨想翻天。結果呢?天就是天,翻不了吧!
    田師爺覺得跟這位老爺子說不明白,夏老爺呢?這事牽扯甚大
    牽扯大啊?夏老爺子笑了笑:現在知道牽扯大了?完了!找夏金河是不是?不見了從昨兒就失蹤了
    田師爺驚愕:不不不見了那怎么不去衙門里說一聲要不然也不至于這么叫人措手不及。
    他又急忙往出跑,這事得趕緊跟提刑大人說一聲。
    夏銀山這才回身:出來吧!人走了!
    夏金河從書房里出來,爹,現在怎么辦?只怕等人家知道綁錯了人,還會來找兒子的。連官員都被抓了這么多,到底出動的都是什么人只怕是藏在家里是藏不住的。
    夏銀山抬手就是一巴掌:老子把家業早早的交給你,你干的都是什么混賬事。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是要把一家子往死路上帶
    夏金河捂著臉:爹不這么干,您以為咱就有活路了?真等朝廷缺錢了,咱自家的錢還能保住嗎?幾代人的心血啊!說出去,也是響當當的名號,江南頭一份的商家。可實際上呢,還不是皇家圈養的牛羊,喂肥了,啥時候需要了啥時候就宰了。爹啊,兒子
    夏銀山擺擺手:閉上你的嘴。去書房密室待著去。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夏金河眼睛一亮:是!父親!
    夏銀山坐在廳堂里,有些悵然。
    老管家過來:老太爺,現在怎么辦?
    夏銀山凄涼的一笑:老二被綁去了,老大又闖下這滔天大禍。要保住一家子的性命,你說該咋辦?
    老管家面色一白:這這他搖搖頭,老爺,現在還不到那一步,您想想辦法
    想想辦法?
    想啥辦法?
    夏銀山閉目半晌,猛地睜開眼睛:叫人去打聽,太孫移駕哪里了?快!
    太孫能去哪里?
    她就在碼頭最普通的客棧里,正跟常中河說話了。
    常中河是兩江總督,見了太孫行了禮,第一句話就是:殿下,您不該這么來的。輕車簡行,根本就沒帶幾個人嘛。
    坐吧。林雨桐指了指邊上的長條椅子,端起茶壺給他倒了一碗粗茶,有常公在,梧何懼之有?!
    常中河面色復雜,臣失職在先臣有罪
    林雨桐擺擺手:罪不罪的,先不說。坐了一路的船,還真有些累了。安頓下來吧,想歇歇了。
    是!常中河摸不準這位的脾氣,起身道:城中有一溪園,倒也別致。您看?
    林雨桐點頭:客隨主便,常公怎么安排都是好的。
    這一句‘客隨主便’,嚇的常中河一身的冷汗。
    誰是主,誰是客?這天下,除了皇家的人,誰敢說一句主兒。
    常中河苦笑,想要請罪,那邊這位太孫已經起了。對剛趕來的跪在客棧門口的幾位大人,跟沒看見似的,直接走了過去。
    張文華和周川東連這位太孫的臉都沒看清楚,結果那邊就已經上了轎輦。
    轎輦走遠了,這一群人才敢站起來。
    布政使呂許臣就問:怎么話說的這是?
    張文華擺手:都別說了,趕緊跟上。本來就是來者不善,這一路上肚子里還不定憋著多少火呢。這個時候可別往上撞才好。
    溪園,倒是有些江南園林的樣子。
    這在林雨桐眼里還不算是有多驚艷。常中河一路陪著,實在不敢想象,這位是在北康長大的。
    到了地方,林雨桐說休息就休息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給添福處理了。
    添福一說話就是宮里的腔調,常大人請退下吧殿下歇了
    常中河就道:有什么不稱手的,內相大人還請直言
    添福卻意味深長的笑:常大人,奴說一句不好聽的話,殿下說了一句‘客隨主便’那也不過是一句客氣話,您怎么還當真了呢。
    有什么不稱手的?
    不稱手的叫改了就是了!還要通過他嗎?
    常中河一拍腦袋,真是糊涂了的。怎么就說了這話了?
    連連告罪之后,才道:下官就在外院敬候殿下召見。
    但殿下并不想這么快就召見他們。頭上懸著一把劍,等待劍落下的時候最難受吧。
    等人走了,林雨桐就交給明凡一個牌子:打人,去榆樹巷調撥人手。將溪園的防務都給換了。外院給我守住了,只許進不許出。
    添福就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真這樣把人拘起來,要不了兩天,京城留該知道消息了。
    還有,這兩省沒有官員,只怕是會出現混亂的。
    亂不了!
    林雨桐就道:明兒一早,去南山書院。
    溪園分內外園,外園一般只住男客,內園是女眷的地方。太孫此番下來,一個女眷都沒帶,所以,太孫自己住了進去,帶著三皇子和幾位隨從。
    外園如今留給這些大人們,一個個坐在大廳的椅子上,一杯接一杯的喝茶,誰也沒敢輕易說話。
    兩個時辰,眼看著天都黑了,里面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只每人一碗米飯,倆碟素菜,一碗湯,就又沒人搭理了。
    封疆大吏,一省要員,誰受過這個委屈?
    來人!周川東重重的放下筷子,喊溪園的管家。
    可管家并沒有來,進來是一身黑衣的壯漢,一看就是行伍中人。但這人好似在太孫的隨行人員中并沒有見過。
    周川東愣了一下,就看向都指揮使唐千學,唐大人,是你的屬下?
    唐千學搖頭,只盯著這人的靴子瞧,然后心里就打了寒顫:可是五蠹司的大人?
    這漢子只冷冷的看了唐千學一眼,就看向周川東:不知周大人有何不滿?
    周川東哪里敢有不滿?
    五蠹司怎么就在江南冒出來了?他看向張文華,像是在詢問是否之前就得到過消息。
    張文華端著湯碗的手有些顫抖,卻垂下眼瞼,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關鍵是五蠹司又冒出來了。
    這可要了老命了。
    周川東一看張文華的反應,就僵著臉對這位五蠹司的軍爺致歉:無事無事就是想問殿下今兒會不會召見?
    人家連搭理都不帶搭理的,就直接出去了。
    等一頓飯完,餐盤都收下去了。廳里掌燈,廳堂的大門也緊閉,大廳里的氣氛卻更緊張了。
    周川東就說常中河:總督大人,咱們都是一方大員,殿下不能這么對咱們?
    常中河斜眼瞥了他一眼,就閉目養神,一言不。
    撫臺大人。周川東又看向張文華,您說句話?
    張文華氣道:周大人想叫本官說什么?
    太孫殿下呂許臣輕聲道,太孫殿下是不是對咱們有什么誤會呢?說著,他就看向都轉運鹽使司余更元和鹽課持舉司朱世恒,兩位大人說呢?
    余更元面色平靜,輕笑一聲:呂大人急什么?既然是誤會,太孫殿下總有明白的時候。耐心等耐便是,有什么可著急的。
    還就不信了,所有的大員關在這里就不管不問了?最多三天,朝廷收不到江南路的任何奏報,就先急了。所以,不用急,耐心等著吧。
    大廳里一下子就靜了下來了。
    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設了,結果大廳的門又開了,外面喊呢,請常總督常大人。
    大廳里的氣氛一下子又松了:這是太孫召見了吧。
    而常中河卻注意到了,外面通傳的時候說的是‘請’而不是‘召’。
    一字之差,他心里就有數了。要見自己的并不是太孫。
    果然,見到的不止太孫,而是看一眼就知道是誰家孩子的少年。
    四爺起身對常中河見禮,常大人有禮了。
    常中河不知道這少年跟太孫是什么樣的關系,身子偏了偏,不受他的禮,只含笑問道:恩師他老人家,身體可還好?
    祖父身體康健。四爺請對方坐下,叫人奉了茶,就道:常大人,我來見你,不是太孫的意思。
    常中河愣了一下,肩膀一下子就松了,多謝了。
    四爺將茶推過去:我現在過來,就是聽你說話的。有什么想說的,盡可以說給我聽。
    常中河搖頭:我托大,就喊一聲‘賢侄’了。
    四爺頷,祖父在家中常提起常大人,不是外人。
    提起陰伯方,常中河眼里閃過一絲淚意,我最對不住的就是恩師他老人家了。他提拔我與微末,對我委以重任可我呢?江南如今成了如今這模樣,我罪責難逃
    四爺轉著手指上的扳指:太孫被劫殺的事,你事先可知情?
    常中河苦笑:我知道危險,太孫也知道危險,可太孫還是來了。太孫要辦的事太大,擋了誰的財路,人家都是要拼命的。我也想剿匪,可我拿什么剿?都說江南富庶可江南哪里還拿的出錢來?好不容易左支右絀的倒騰出來一些可這還得往東南沿海送去一部分,而這錢都不敢運到京城的,只怕運進去容易運出來就難了當時太師就有過交代,他說,不管多難,每年必須從江南拿出一部分直接送往東南缺了誰,也不敢缺了東南水師的銀子太師曾有言,倭患乃心頭大患,匪患只是癤廯之疾癤廯不可根除,小癢卻無大痛,可倭患不同
    四爺有些明白了。常中河不是絕對的清官,但屬于有底線的官員。在任上也不是不干實事,也不是看不到政務的弊端,但看到了又如何呢?解決不了!能指靠誰去?能左支右絀這么些年,朝廷要銀子的時候,他能扒拉出來送過去。東南沿海,能年年不缺的把銀子送到,百姓的日子雖苦,卻也并沒有鬧出民變。這與他的努力也是分不開的。
    對這個人,四爺就說:以你看,這次的事情接下來如何?
    常中河卻笑了:太孫這次的事辦的好!如今,外面肯定是已經人心惶惶,安定民心為要。其次,可暫選屬官處理事務
    四爺起身,看向窗外:有件事,需要常中河來辦。
    常中河微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太孫的意思,還是太師的意思?
    一樣的。四爺就道:祖父何曾想過謀害太孫,可下面這些誰又肯聽了?在利益與師座之間
    常中河默默的低下頭,不知道是什么事
    四爺低聲交代了兩句,常中河的眼睛瞇了瞇,倒是沒有猶豫,知道了。一定會照辦的!
    會照辦就行。
    會照辦就可以走了。
    出了溪園,常中河才現,整個金陵城不光沒有因為生了這么大的事,而惶恐的生出事端來,反而透著別樣的熱鬧。
    坐在轎子里,耳邊還能聽到街上三三兩兩的談論聲,竟是叫好的多些。
    邊上的隨從在轎子外面輕聲道:大人夏家的人在溪園外面
    常中河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夏家?他‘呵’了一聲,太孫成了!
    怎么就成了呢?
    夏銀山顫顫巍巍的接果老管家手里的藥碗,眼淚刷一下就下來了:孽障!孽障啊!
    老管家一把攔住老主子的胳膊:老太爺不到那一步
    夏銀山一把將老管家推開:從太孫和那些大人們進了溪園,就只有剛才把總督大人放出來了。這意思還不明白嗎?這就是要趕盡殺絕呢。太孫的手段可比老夫想的硬多了。要想一家老小活下來,就得狠得下心。他自己往絕路上走,能怨誰呢?不能看著一家子被這么往死的拖累吧。暗害太孫,這是謀逆,是要誅九族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去!把密室的門打開。
    老管家哽咽著就哭了起來,但還是摸出鑰匙,將密室給打開了。
    夏金河躺在榻上睡的四仰八叉,看的出來,躲在這里,他倒是睡的踏實了。
    等密室里的燈亮起來,夏金河才迷糊的醒了,爹?這么晚了,您還沒歇著。對了外面有什么消息沒有?
    沒什么消息。夏銀山說的云淡風輕,不過就是破財消災的事罷了。花銀子買平安,這點錢,咱們家花的起。
    夏金河心里一松,那就好那就好也是,太孫下江南,就是給朝廷要銀子的。不管在朝堂上說的再怎么慷慨激昂的,但目的其實就一個——銀子!再說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哪個不是嘴上一套,心里另一套的
    夏銀山‘嗯’了一聲:今兒見刁家從銀庫運銀子了,你明兒一早也出去,把銀子歸攏歸攏,把老二贖回來。
    夏金河忙點頭:回頭把家里的當鋪分一個給老二,這次可是替我受苦了。
    夏銀山就顫抖著手把藥碗往前一推,安神的。喝了就睡吧。明早還有大事要辦呢。
    爹!夏金河哭笑不得,兒子還不至于那么不濟事,這點事還不至于嚇著。
    嘴硬!夏銀山又把藥碗往前推了推,你自小就是嚇著了半夜驚厥的能抽過去這密室也沒人看著你,要是有個萬一喝了吧!喝了能睡個安穩覺。
    夏金河看著年邁的父親,不好意思的笑笑,兒子讓父親擔心了。說著,就把藥碗端起來,喝了一口,嗯?怎么這么苦?味道怪怪的。
    邊上是蜜餞。夏銀山將臉扭向一邊,眼淚順著臉頰就流了下來。
    夏金河將一碗藥都灌進去了,趕緊含了蜜餞,那父親就早點歇著去吧。
    夏銀山點頭,卻沒動,只道:老大啊,你從小到大都怪我偏著你老二。可你如今想想,我到底偏著老二什么了?家業你得了八成如今,你也是有孫子的人了,可你做事呢卻也莽撞的很。我早就跟你說過,財不露白。你非不聽,非要爭這個天下第一富商的名頭。咱夏家祖上幾起幾落,敗都敗在摻和政事上。可你呢?悄悄的財做買賣不行嗎?有那銀子,花錢買個虛職,也好叫家里的子弟能讀書上進,改換門庭。你卻一句沒往心里去。如今為了保全一家老小,你也不要怪我這做父親的。真要怪罪,到了那頭,再說吧。
    夏金河愕然的看向夏銀山,然后視線就落在那只留下殘渣的藥碗上了,藥藥爹啊,這藥
    夏銀山扭過臉上,滿是皺紋的臉涕淚橫流。
    夏金河臉上的表情似哭似笑:爹啊您好狠的心啊慢慢的,身體就滑下去了,只覺得眼皮沉,爹啊兩聲爹沒叫完,人就沒了氣息。
    老管家這才進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老爺
    夏銀山起身,身子搖晃了兩下,叫人,喪備轎,溪園。
    溪園,林雨桐也沒歇下呢。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有點叫人愁。
    此人是五蠹司的統領,人稱‘三娘子’。
    三娘子一上來就開口:五蠹司早就名存實亡了,如今的五蠹司,也不是以前的五蠹司,叫兄弟們賣命,可得付得起這份價錢。
    林雨桐就說:真要覺得五蠹司應該解散,你們又為什么聚眾一處?
    三娘子冷笑:聚在一處,是因為有大仇未報,要不然,早各奔東西了。以兄弟們的本事,在哪里不能換一碗飯吃。
    這倒也是事實。
    五蠹司開國就有了,最初跟著武皇帝打天下的時候,也不過都是些小偷小摸,地痞無賴,作奸犯科之人,武皇帝將其收納其中,主要負責的就是探聽消息刺殺監視等見不得人勾當。開國之后,也正式設了一司,名為五蠹司。只聽命于皇上一人。這么一代一代的,五蠹司因其無孔不入,朝中大臣對之避如蛇蝎。這也本沒什么可奇怪的。
    五蠹司其實就是類似于特務機構的一個衙門。是不怎么討喜。
    林雨桐在北康的時候,就聽林厚志說過。本十分被皇帝重視的衙門,大約在二十三四年前,突然之間就被清洗了一次。之后,便沒有了五蠹司的消息。皇帝不提,也沒人去觸這個霉頭。慢慢的,很多人就都忘了,原來還有這么一個衙門存在過。
    四爺是翻看陰家的藏書的時候,找到過相關的記載。而且,在書房的密室角落里,找到一個匣子,匣子里放著一塊青銅牌和一封信。青銅牌的正面是一個‘令’,背面是一個‘蠹’字。而信里有詳細的聯系方式。四爺把這些東西帶出來了,原本也沒指望有多少人,但實際上,還是沒怎么叫人失望的。
    關鍵是,一個召喚,他們二話不說就來了。
    忠誠這東西,哪怕過去了二十多年,也未見絲毫褪色。來的每個人,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新的。但褶皺很明顯。這就是時刻準備著的意思吧。
    林雨桐就說:能告訴我受了什么委屈嗎?
    三娘子苦笑:殿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君為什么要臣死,這總得有個緣由吧。林雨桐給對方倒了茶,到底是因為什么緣故,你們被清洗了,存者十之不足二。
    三娘子把玩著手里的令牌:說了又如何,殿下能為我們做主?
    為什么不?林雨桐奇怪的看她,這次我做了什么,別人看不出來,但三娘子肯定是洞若觀火的。我之前還一直奇怪,為這么這些大人們沒有接到關于我的任何消息。難道6路上沒有攔截到我的事,沒人稟報嗎?見到三娘子我就知道了,只怕是三娘子暗中幫了我。咱們現在不論君臣,要說起來,我先后已經欠了你和五蠹司的兄弟們兩個人情了。就只當是還人情了,這個主我為你們做。你應該看的出來,我要是打算做一件事,誰也別想攔,想攔也攔不住。
    三娘子抓著令牌的手一緊:能相信眼前這個年紀尚輕的太孫嗎?
    林雨桐就笑,二十多年已經過去了當年正值壯年的漢子,如今都已到暮年。你們新收的屬下,沒有經歷過當年的事,對你們的痛苦他們很難感同身受,時間會沖淡一切。如果有一天你們都不在了,誰還會真的記得過去的事?
    三娘子猛地抬起頭來,問林雨桐說:殿下,您相信這世界上有神仙嗎?
    神仙?
    別說這輩子沒見過,就是這么多輩子都沒見過。
    她就問:你見過神仙?
    不!三娘子舔了舔嘴唇,我更愿意相信那是妖怪。
    妖怪?
    怎么妖怪了?林雨桐奇道,你親眼見過?
    三娘子點頭:無中生有隔空取物神秘失蹤又出現這還不算嗎?
    無中生有,就是憑空拿出東西來。
    這個吧自己當然也可以的。
    難道?
    她心里有一個猜測,就急忙問道:確實是你親眼所見嗎?
    是!三娘子苦笑,整個人的臉都是白的,這些年咱們不敢輕舉妄動,就是怕這個妖怪
    哦!那就說的通了。
    為什么一個個的一身的本事就隱藏在市井之中甘于平庸,原來是對未知的事物的懼怕。
    可以理解。
    三娘子端起熱茶連喝了兩杯,這才道:二十三年前,那個女人就突然出現在京城了。
    突然?這個詞真的很奇怪。
    對!就是突然。三娘子的語氣急促,那一天,我記得特別清楚,就是皇上登基的第三年,那一天正好是七夕。皇上想帶皇后娘娘出宮轉轉,二皇子哭鬧不休,娘娘不能脫身。皇上便自己出宮。我被大統領安排在皇上身邊五蠹司跟護衛不一樣,護衛都是明理跟著,我們就是化裝成不起眼的小人物,在皇上身邊,以防不測。突然,很多的人就驚叫起來,人挨著人人擠著人。我抬起頭,就看見所有的人都抬頭望天上看。我看見一白衣女子坐在一個奇怪的東西上,從天上緩緩的飄了下來。眼看要落下了,周圍的人都一哄而散,只陛下站在原地,我們也不敢走。我就親眼看見那個奇怪的東西落到了陛下的身前。然后那個白衣女子從奇怪的像是大籃子的東西上走下來。陛下就問她,她是什么人,從哪里來,要到哪里去。路過此地,是有什么貴干?那女子咯咯地笑,說她是從天上來,還要回天上去。路過此地,就是為了跟陛下相遇
    聽到這里,林雨桐基本就知道這女人的大致身份了。然后不由的就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來,對于那個女人而言,就是一句閑的沒事當玩笑說出的撩騷的話,僅此而已。但對于皇上的意義,大概是不一樣的。
    后來,陛下問她叫什么,她說她叫小龍女
    小龍女?
    話沒說完,林雨桐就一口把茶水噴出來了。
    怎么?三娘子狐疑的看林雨桐,殿下聽說過小龍女?
    聽過!
    沒有!林雨桐口是心非,堅決的搖頭,沒聽過。就是覺得這事不可思議。
    是!是不可思議!三娘子低聲道:陛下也覺得不可思議。于是就將那個女子帶進了宮。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皇上將陳妃接近了宮。陳妃是寡婦,驟然得了皇上的寵愛,京城嘩然。又有五蠹司派人放出消息,說那神秘的籃子不過就是個大的孔明燈,不知道是誰家的女公子淘氣這么玩的。這個話題很快被皇上寵愛一個寡婦的話題給掩蓋了。這么多年過去了,不細問,誰還專門提這事?
    是沒人提過!
    然后呢?林雨桐就問她:你們監視她現了什么異樣?
    三娘子就艱澀的道:將她關在密室里,她卻過的很好。密室里有什么沒什么,我們很清楚。但她一日三餐,總有熱湯熱飯吃。偶爾還拿出些咱們都沒見過的果子吃的香甜。時不時的突然就不見了,隔上一會子就會又出來。她好似并不知道被五蠹司監視了,而且心思意外的單純,就像是不知人間世事。大統領將這事稟報了圣上可圣上卻認為,她就是神仙。皇上將她放出來,問她可有仙法傳授這女子說有,但是要傳仙法須得答應她一個條件
    什么條件?林雨桐就道:金銀財寶,高官顯位?
    三娘子搖頭:都不是!原本她說她想要各種方子,不管是藥方子還是什么方子,只要是秘術都行。只是在見到陰伯方陰大人之后,她改了主意
    正說著呢,添福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殿下,鹽商夏家來人了。
    夏家?
    林雨桐還沒說話呢,三娘子猛的變了臉色,跟林雨桐說:殿下,夏家當年跟那個女人是有牽扯的。有機會,您問問他們夏家的驟然崛起,跟那個女人脫不開關系
    這叫林雨桐就納悶了:你們一直不動,是覺得那個女人還活著?
    三娘子點頭,面色變的更可怕了起來:如果她愿意,可以舍棄一個皮囊換另一個!李妃娘娘出身小門小戶,您以為她是因為什么進宮的?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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