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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1.舊日光陰(73)三合一

    舊日光陰(73)
    雨傾盆而下,  半下午的時候,天就陰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見了。
    端陽接了丹陽回來,送進家門又得回衛(wèi)生所那邊去。林雨桐就說:今晚上這雨太大了,情況有點不對。你趕緊回去,把你媳婦和宋家的倆孩子都接過來,  那邊的房子再是不舊,可到底是草房。
    是啊!端陽也是想到這個了。
    我這就去。端陽應著,  就從家里又拿了雨披,再一次走了。
    丹陽去洗熱水澡,林雨桐和驕陽就幫著收拾屋子。朝陽的屋子還給朝陽留著呢,甚至里面換成了雙人床。朝陽這邊呢,  折疊的沙支開,  是一張床,另一邊的柜子是組合的,把上面的那一層取下來跟第一層的柜子拼起來,就又是一張床。一個房間睡三個小子,  完全睡的下。拿出新被褥給鋪上,就行了。
    三層樓每層都有衛(wèi)生間,也都能洗熱水澡。這么住著,  也沒什么不方便。
    結果這一去,兩口子帶著宋橋和宋遠來的有點晚。
    得給藥柜子那些東西上棚上防雨布。宋璐帶著笑,  來的晚了。
    再晚四爺就準備過去看去了。
    林雨桐就問:都收拾好了?
    好了!端陽說著,  就又想起什么似的:隔壁蘇家的奶奶帶著援華他們去農場了,  我姨和姨夫過來接了,  說是去了我姨夫的辦公室了。
    山上也不好住了,電閃雷鳴的,住在山里不是啥好主意。家里也是草房,怕漏雨。反倒是農場的房子,都是磚瓦的好房子。蘇瑾有一間很大的辦公室,一家人暫住是夠的。
    端陽做事比一般孩子周到,自己沒叮嚀,他就把心都操到了。
    果然,就聽到端陽說:我順道把潘大叔送苗叔家了。
    應該的!
    那這就沒什么可操心的了,趕緊帶著你媳婦洗洗去。叫倆孩子上三樓洗,你跟你媳婦用二樓的吧。
    丹陽披散著頭,手里端著姜湯:我把湯給熱著呢,洗好了就下來吃。
    衣服啥的沒帶,林雨桐把自己的衣服給了宋璐兩身。又有朝陽的衣服給宋家的孩子穿,家里放著端陽的衣服,所以住過來一點也沒有不方便。
    唯一不好的就是,一下雨,就停電。天陰沉沉的,只能點著蠟燭照明。
    黑漆漆的,想做點好飯吧,這燈光條件也不允許。就是熬了點稀飯,油炸饅頭片,涼拌了幾個菜,湊活著就是一頓飯。
    對自家的孩子來說,這飯就是湊活。可宋家的孩子,自從離開家,就沒吃過油水這么大的飯菜。誰現(xiàn)在還舍得吃油炸的東西啊?
    倆孩子也當是因為他們在呢,所以姐夫家特意做了好吃的,還有些不好意思。
    林雨桐心說:倒是疏忽了,端陽再是能干,能弄到的油啊肉啊,都是有數的。怪不得這孩子這段時間瘦了呢。
    心里還尋思著過段時間想辦法給弄點油過去。
    一家人正吃晚飯呢,雨打的窗戶噼里啪啦的,而屋里卻一片黯然和溫馨。
    宋璐真覺得,這一回來,心里就踏實了。像是這風雨飄搖的世道,給了他們一個能安身和安心的港灣一般。
    晚上躺在滿是馨香的嶄新的被子里,真就覺得跟我爸我媽還在世一樣你說怪不怪?
    端陽正要說話呢,就聽的‘轟’的一聲,聲音像是極遠,又像是極近。
    他曾的一下坐起來:壞了,這是哪里泥石流了。
    而且離的不遠。
    端陽就披著衣服起來,叫宋璐睡:你睡你的,我下去看看。我怕爸要出去,這么晚了,我不放心
    可宋璐哪里睡的下?跟著起來,出來的時候小叔子和弟弟都出來往樓下去。
    四爺拿著手電,跟林雨桐打算去院子里看看的,見他們都下來的就說:都回去睡去。我們不出門。
    礦山那邊應該不會輕易生泥石流才是。容易生泥石流災害的地方,是通往城里的公路邊上那一段。斜坡高崖,光禿禿的土層,水這么一泡,可不就沖下來了。
    這地方真要塌了,對廠里沒有直接的損害。但這阻隔了公路,也是麻煩事。
    那個地段,又是這樣的天氣,路上應該沒人才是。
    所以,如今也只能看看,是萬萬不敢馬上就去想辦法疏通的。就怕二次塌方。
    開了門,外面黑漆漆一片,只有風聲雨聲,再沒有什么聲音了。兩人只能回來,睡吧!明兒看看情況再說。
    他們是能睡的著了,可有人睡不著啊!
    年麗華站在三樓的臥室里,從這里能看到外面的巷子。她盯著巷子,不時的用手電照一下,希望能看到想看到的人,但是一直等一直等,也不見人。
    齊曉天就說:下這么大的雨,我爸肯定在辦公室歇了,這還用問。
    路又不遠,怎么就不能回來了?齊小云就哼了一聲,我從學校回來的時候,都看見金廠長回家了。
    是啊!別人能回家,他怎么就不能回家呢?
    年麗華心里不高興,之前還擔心男人回來敲門,自己和孩子在家聽不見。外面又是風又是雨的,別說是敲院子的大門了,就是敲房子的大門,他們在臥室只怕也未必能聽見。如今想想,人家都能回家,怎么他就不能回家了?
    心里有氣,就說倆孩子:早點睡去吧。點燈熬油的,蠟燭就不是錢買的?
    然后兩孩子踢踢踏踏的下樓睡去了。只留下年麗華自己,在家里憋氣。躺下之后,也睡不踏實,朦朦朧朧迷迷糊糊的,也做夢,夢見孩子他爸跟個年輕的女人,也看不清那女人的臉。
    早上起來,風住雨歇。不過天還是陰沉的。
    一早起來,李奎就來家里了,今早上才接到通知,說是昨兒有個mzedying思想宣傳隊來了咱們廠,說是預計昨兒趕在晚上能到,可到現(xiàn)在沒見人,怕是昨兒陷在半路上了。
    他的語氣焦急,看得出來,他是真急了。
    想起昨晚的疑似泥石流塌方,顯然,他也想到了,猜測到了地質災害的地方可能是公路邊上。
    四爺就說:別慌這種接待的事情一直是齊主任做的,先找他
    要是萬一給壓在下面了,這一晚上過去了,人肯定是遇難了。你著急也沒用。要是沒被壓在下面,那就是在車上呆了一晚上,雖然路走不通了,車也開不動了,但只要人沒事,遲半天早半天的,意義都不大。
    關鍵是這種宣傳隊吧,人家不鳥當|權|派。
    不過到底是出事了,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就奔著廠里去了。
    李奎急著找齊思賢,到了這邊的大樓里,先問辦公室的這些干事:齊主任上班了沒有?
    孫十一拿著拖把在樓道里拖地,他面無異色的搖頭:不知道啊,也沒見人。不過辦公室的門沒鎖,要不李主任你去看看
    李奎正要去敲門,然后門就被從里面打開了。一身干爽整齊的齊思賢就從辦公室里出來了,順便把門給帶上,問道:什么事?
    李奎著急,也沒現(xiàn)齊思賢動作上的小心,就趕緊把事情說了,靜靜的等著齊思賢的安排。
    結果齊思賢只時候:你先等等
    救人如救火,怎么等?計寒梅從外面進來,風風火火的,趕緊的,組織人手,迅去救援,這事半點耽擱不得。
    齊思賢猶豫了一下:我進去拿雨衣他小心的退回房間,然后把門又給關上了。
    進去之后,靠在門背后,嚇的直喘氣。
    云朵從內室探出頭來,小聲叫了一聲:齊叔!
    齊思賢趕緊擺手,叫云朵進去。
    云朵卻從里面走了出來,身上穿的還是齊思賢的襯衫,襯衫掛在小巧的小姑娘身上,有幾分別樣的風情。男人的衣服穿在女人身上,領口就顯得非常大。姑娘家覺得自己扣的非常嚴實了,可卻不知道,露出來一截雪白的脖子和脊背,尤其是那低下頭的那一瞬間,叫人止不住的怦然心動。
    下身穿著男人的褲子,肥大的很,腰上不知道怎么處理的,反正褲子得挽起來,露出纖細白皙的腳脖子和一雙白嫩的小腳丫。
    昨晚,小姑娘就是換上這么一身衣服,披散著頭出來的。她手里捧著另一套趕緊的衣服出來,說:齊叔,你趕緊也緩緩吧。對了!你的內褲放在哪里,我沒找見
    當時,氣氛一下子就不一樣了,兩人之間就跟著了火一般。
    小姑娘蹭的一下鉆進房間,并把里間門給關上了。
    他呢?好半天才平息下來,然后換了衣服。雖然一個勁的跟自己說,那還是個孩子,可穿著寬大的衣服也遮擋不住的玲瓏的身段和纖細的腰肢,無一不說明,這孩子,已經長成了一個女人。
    沒多大工夫,這孩子又出來了,結結巴巴的說:我我想會宿舍去
    齊思賢敏銳的覺得,這孩子跟自己說話,頭一次沒有叫‘齊叔’。
    他的心跳的非常厲害,就說:雨這么大,留下來也沒關系。你要是覺得我在你不方便我去隔壁的大辦公室湊活
    云朵卻說:不是不是是我是我想去廁所
    啊?齊思賢不知道自己是沒聽見還是故意裝著沒聽見,帶著疑問的語氣這么問了一句。
    然后小姑娘羞澀的聲音傳來:我想上廁所了
    齊思賢就說:那我陪你去樓道里有廁所。
    可惜,門怎么拉都拉不開。
    是哪卡主了嗎?
    他是這么想的。
    所以,他也沒做太多的嘗試,順手就把門邊的臉盆遞過去:拿進去用
    那怎么行?小姑娘羞澀的,感覺渾身都該是紅的。
    我不嫌非得塞過去了。
    小姑娘尿完又出來了,他直接接了盆,站在窗口把尿潑出去了,又把盆伸出去放在雨里,接了雨水涮了一下。
    這一來一回的,兩人之間不那么尷尬了。門打不開,也沒有蠟燭照明。彼此就這么坐著,說話。
    小姑娘說她小時候父親經常不在家的事,說她羨慕別人家都有爸爸,說她爸爸不那么喜歡她,嫌棄它。又說小女孩才有的心事,說他喜歡金廠長,說金廠長一看就叫人覺得有安全感。
    他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說了一句:我也有安全感說完又覺得不妥當,趕緊補充說,你把叔叔當爸爸就行
    小姑娘嘀咕了一句什么他沒聽的太清,像是在說:你又不是爸爸。
    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連饑餓都餓了。
    兩人說累了,就坐在沙上趴在茶幾上隨便睡了一覺。許是睡的晚了,所以起的晚了。起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有人走動了。齊思賢試著拉了拉門,門輕輕一拉就拉開了。云朵就用一種‘果然是你想把我留下來’的眼神看著他。
    他都不能解釋,只‘噓’了一聲,這么叫人現(xiàn),可就說不清楚了。外面樓道里,有人一直在拖地。
    以前覺得孫十一這小子還行,勤快,啥活都搶著干。這他現(xiàn)在第一次覺得,這太勤快也有點不好。這小子把樓道拖了一遍,又一遍,再一遍,外面是泥地,進來的時候腳下就不可能他趕緊。踩臟了他就拖,再臟了再拖。要是能出去,他都要罵了:你是不是蠢!要照你這么拖下去,上班什么事都不用干了,你就在樓道里拖地算了。
    結果死等等不到這小子走,正想著把這些小子都打了,好叫朵朵偷著離開,誰能想到李奎又來了。來了就來了,來了就找自己,還是十萬火急的事。這么哈沒打利索呢,計寒梅又來了。
    齊思賢把門關好,然后跟云朵低聲道:你進去,把你的衣服換上。穿著你的衣服出去,誰也不能說什么。要是有人問你,你就說早早的就過來給我收拾辦公室了。明白嗎?
    明白!
    辦公室都是秘書收拾的,這個理由成立。
    云朵點頭,輕手輕腳的往里間去了。
    齊思賢從辦公桌的抽屜里拿出公文包提上,正準備出去,就聽到李奎的聲音:嫂子,這么早就過來了?
    嫂子?
    叫誰呢?
    結果聽到自家老婆的聲音:是啊!老齊一晚上沒回去,晚飯都沒吃
    計寒梅看看她手里的雨披就說:齊主任辦公室沒雨衣嗎?那他說進去拿雨衣,這半天功夫了
    年麗華面色一變,在齊思賢急著開門要出去的時候,她砰的一聲將門推開了。
    計寒梅和李奎不知道什么意思,就看向兩口子。從辦公室探出頭來看熱鬧的人就更多了。那兩口子一個門外一個門內,彼此對視著。
    齊思賢理虧氣虛了,眼神先躲閃了。
    多年的夫妻,哪里看不出他這表情是什么意思。她一把推開齊思賢,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進去踹開里間的門。
    里面,云朵正在換衣服。所以,身上幾乎是沒穿的。而地上床上,亂七八糟的放著男人和女人的衣物。
    云朵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一跳,趕緊跳上床拉了被子蓋在身上。可該看見的都看見了。
    年麗華指著床上縮著的那一團,渾身都顫抖:我就說嘛,這么一點路,別人都能回家,就你回不來。我還當是為了啥事呢?鬧了半天,你果然跟她在一起。說著,就‘呸’了一聲:腌臜的玩意!什么侄女,什么晚輩,說出來也不怕打嘴!誰家跟晚輩能折騰到床上去。你可要點臉吧!
    這話可就難聽了。
    齊思賢鐵青著臉,剛才的氣虛被羞惱所取代,想也沒想就掄出一巴掌去。
    這一巴掌打出去,年麗華就還手了:你為了她打我?
    生兒育女,同甘共苦這么些年了,所有的委屈一時間噴薄而出。她伸出手就撓了對方一爪子這么多人看著呢,齊思賢伸手擋了一下,結果把人給推出去了,他本能想伸手去拉,可年麗華將他的手一推,一句:不要你假惺惺沒說完,人就朝后倒去。
    這一摔,將年麗華所有的理智給摔沒了。
    她翻過身,能抓住的只有床上的被子。拉開被子,上去就對著云朵拳打腳踢:賤|貨你得多缺男人,才這么愛找別人的男人
    里面鬧成一團,外間都擠滿了看熱鬧的人。
    年麗華還拉著云朵要出去叫大家都看看,齊思賢怎么肯?說了幾遍: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可惜年麗華根本就聽不進去。
    還是計寒梅把人徹底分分開,都不要打了。你們的私事先放在一邊,還有大事要處理呢。
    可齊思賢哪里有功夫去處理什么大事要事,只說了一句:這事大姐叫金廠長安排吧。我這邊有點誤會
    計寒梅就要走:那也行。你慢慢處理,然后給組織一份報告。
    一見人要走,齊思賢先不干了:大姐,你可不能走。這事得有個有威信的人處理才行。年麗華同志,這會子聽不進去我說的話
    計寒梅冷著臉:你不出面,我再不出面,你覺得合適嗎?她問了一句,就又道:要找中人,也行!這事得女人來,你不找婦聯(lián)主任,你找誰?
    對!對噠!
    這時候,她想起林雨桐不管是人事處的處長,還是廠里的婦聯(lián)主任了。
    趕緊叫外面的干事,隨便一指,就指向了孫十一:你去找林主任
    所以,林雨桐才把塑料薄膜弄開,就有人上門請了。
    職責內的事,那是得管。她換了衣裳,穿了雨鞋,帶著雨披就走了。
    孫十一一路的跟著。林雨桐認識這小伙子,知道這是將兄長別在胸前肉上的人。聽宋璐說,這小子身上的傷,到現(xiàn)在都沒好利索呢。如今天熱,外傷沒那么容易好。要是能一直露著還好點,關鍵是還得每天穿的整整齊齊。傷口貼著紗布,外面穿上衣服,不影響正常干活,可想而知,那么摩擦來摩擦去的,傷口得成了什么樣子。
    這小子,有一股子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狠勁。
    計寒梅叫自己去呢,說是婦聯(lián)的事,但是婦聯(lián)具體的啥事,她真不知道。路上就問孫十一呢:知道什么事嗎?
    孫十一就趕緊說了:齊主任跟云秘書在辦公室我去的早,到的時候一直在樓道里拖地,也不知道辦公室有人。后來李主任找齊主任齊主任說回去要拿雨具然后齊主任家的嬸子就去了是來給齊主任送雨具的計主任就說沒雨具為什么拿雨具拿了那么長時間然后不知道為什么齊主任家的嬸子就沖進齊主任的辦公室去了然后兩人就打氣來了又現(xiàn)云秘書沒穿衣服在辦公室的里間
    一段話說的,這個主任那個主任的,聽的林雨桐腦袋暈。
    他說完了,她好不容易聽明白了。然后就更不懂了。
    這齊思賢要是跟云朵真有什么,在辦公室偷情不奇怪,可是奇怪的事為什么兩人不趕緊分開。還能拖到上班時間,叫人堵在辦公室里?
    等到了地方,云朵已經穿上衣服了,躲在齊思賢背后。計寒梅見林雨桐來了,就低聲跟林雨桐說了幾句,然后也去忙去了。
    計寒梅說的就是她所看到的,剩下的由著林雨桐去處理。
    林雨桐一進去,年麗華就哭了:林主任叫你看笑話了說著,掏出手絹擦了鼻涕,就指向齊思賢:他他是喪了良心了。
    多能干的女人,遇上這事,收到的打擊都是一樣的。
    林雨桐擺擺手:你先別哭,聽齊主任說嘛。齊主任一直把云秘書當晚輩,萬萬不會做出過分的事的。
    都叫我堵在被窩里,還說沒事?年麗華堅定的認為,事情不簡單,齊思賢干凈不了。
    齊思賢臉都綠了,自己伸手把臉打的啪啪響:你就是這么看我的?我跟你過了半輩子,我是什么樣的人你不清楚嗎?說著,他就跟林雨桐解釋,這種時候,他沒隱瞞,只把內褲尿還有談心的那一段省去了,剩下都說了。
    可這么說也沒用啊?
    年麗華又不傻,就問了:你這里又沒有女人換洗的衣服,你為什么要帶她來?從廠門口帶你這邊的辦公室,跟到她的宿舍,遠近差不多。她明顯能自己回宿舍的,為什么跟著你過來了?你怎么解釋?
    是!這沒法解釋。
    齊思賢應著頭皮:我給她擋雨,我只顧著想自己的地方,這不是帶錯了嗎?
    雖然這話沒有說服力,但姑且真當如此吧。
    年麗華也不糾纏,就又問:那就算帶錯了,披上一件衣服不能回她宿舍嗎?是有十里還是有八里,就真回不去了?
    這不是換了衣服,就出不去了嗎?
    齊思賢指了指門:門卡主了,當時沒打開!
    那今早是別人幫你們把門打開的?年麗華又問。
    今早又能拉開了!齊思賢真覺得自己說的是實話,為啥這女人就是揪著不放呢。
    也不是年麗華揪著不放,這話說出去誰都不信,林雨桐自己也不信。
    聯(lián)系到齊思賢說的,看到孫十一一直在走廊里拖地,她就明白了,門拉不開的事,必然是孫十一干的。要不然,他有什么理由,一直拖地一直拖地呢?
    她的視線又撇過云朵,看身形也走動的姿勢,這應該還是個姑娘。
    齊思賢最近氣焰又有些囂張,這件事能叫他的氣焰暫時壓下去就行了。真要是非把這兩人弄成不正當的男女關系,齊思賢下去了,不還會派人來嗎?
    這不符合中原重工的利益。
    因此,她就實話實說:云朵跟齊主任之間應該是清白的。說著,就指向云朵,她還是個姑娘。這個要是不信,可以叫大夫給看看。
    婚前檢查就有這么一項,這也不是說出來特意羞辱人的。
    年麗華就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信。
    林雨桐就哭笑不得:你到底是想證明你家齊主任是有事還是沒事呢?如今證明沒事了,怎么你又心里過不去了呢?
    年麗華就閉嘴了,扭臉只冷哼:就算沒那個啥可是心里呢?他要是心里沒貓膩,他能把人帶回來。為啥當時一進廠不把人送宿舍呢?
    對的!
    問題就是這個!
    哪個女人都會這么想!
    事實上,齊思賢只怕心思也不單純。
    這跟刺埋下了,要是齊思賢行的端走的正,這點誤會遲早會解除的。要是齊思賢自己走不端正,這根刺遲早都會再出頭的。到時候想怎么抓他的把柄,就怎么抓他的把柄。想在廠里扎翅,從今往后,只怕是不能了。
    事就是這么個事,林雨桐把事給斷明白了。齊思賢感激的什么似的:沒想到啊林主任,您可真是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說著,就拉云朵,快跟林主任道謝,要不是林主任你他嘆了一聲,就狠狠的瞪向‘罪魁禍’年麗華,眼里的意思是:你差點毀了一個冰清玉潔的好姑娘。
    年麗華卻看著他拉扯云朵,牙都快咬碎了。
    林雨桐笑了笑,這三個人,是飚上了。
    她擺手,直接告辭。
    孫十一把林雨桐往出送,直到樓道門口,林雨桐才道:小孫可真勤快。以后要繼續(xù)保持才好。行了,不用送了,回吧。
    孫十一嘴上應著,可等人走的遠了,他才反應過來:人家這是在提醒自己,要拖地就保持拖地,要不然,這里面的貓膩誰都看的出來。但同時,也是警告自己,別耍心眼耍的太過分。
    他心里松了一口氣,他也沒想怎么樣,就是叫兩人受點教訓而已。
    今兒這事,不用自己推波助瀾,早就傳出去了。而且還傳出去各種不同的版本。版本多了,各種的花花事都糅雜在里面了。根本就不是林主任說清白,就能說的清白的事。
    你就是再清白,沒人愛聽清清白白的故事不是?
    所以,年麗華被人指指點點都是輕的,像是齊小天齊小云這兄妹倆,被指點的都有點受不住了。
    家里的氣氛,空前的壓抑了起來。
    老婆不信人,兒女不理解,齊思賢連一兩個知心的朋友都沒有。
    周末的時候,他在辦公室喝的醉熏熏的,辦公室還有值班的呢,就有人聽到齊主任在辦公室喊呢:朵朵朵朵我不嫌你
    得!朵朵沒來,他這醉話卻傳出去了。越傳越是沒個樣子。
    林雨桐都不急得,這人有多長時間沒主持會議了。
    而這段時間,四爺積極的召集大家開會,研究下一步,一邊生產一邊gm  的事。廠里準備抓緊時間,先給自己廠里,生產出一套采礦的設備來。
    又是開動員會,又是領導下基層,又是組織也有時間挺宣傳隊表演節(jié)目和講解。
    廠里又恢復了忙碌。
    而齊思賢,一邊是云朵每天愁苦的臉,一邊是老婆刻薄的臉。家里整天吵成一團,到辦公室還得安撫云朵。
    哪怕是林雨桐說了公正的話,可云朵的名聲一樣不可挽回,比之之前更壞了。她沒有朋友,宿舍的人也沒人搭理她。她每天對著齊叔叔訴說她受的委屈。齊叔叔成了唯一的精神寄托。
    然后沒一個月,兩口子鬧離婚了。
    如今這離婚可不容易,廠里要派人調解的。林雨桐和計寒梅還有苗大嫂,就成了主力。
    計寒梅還有廠子里的事要管呢,林雨桐是不愛管那些閑事,因為宋璐懷孕了,她得分出一部分心思來管兒媳婦。所以,苗大嫂就成了頭號閑人。而且她的宗旨就是:婚姻嘛,忍一忍就過去了。要是覺得過不下去,那還是忍的不夠。
    想當年,他們家老苗站在樓頂看人家范云清的時候,她那時候有多糾結沒人能想的到。但自己不哭不鬧,這不也把日子過到現(xiàn)在了嗎?
    所以,她覺得,婚姻中的訣竅只有一個字,就就是——忍。
    因此她勸年麗華的話都是:忍吧!忍忍就過去了。男人嘛,看見年輕漂亮的就貪圖新鮮,可實際上呢,這一陣過去了,他還得回家。還是會覺得,只有老妻最好。
    可這不是年麗華愛聽的:憑什么女人都得忍,苗大嫂,你這話可不對。男女都平等了,憑什么得我忍著他。我還真就不忍了!我兒女都大了,也不用考慮孩子了,這個婚啊,是非離不可。我要睜著眼看著,看看他離了我們,日子過的能有多好。
    反正就是說不通嘛。
    說不通,廠里也不批,就這么拖著。
    齊思賢干脆住到了辦公室,如此,年麗華倒是也不著急了。帶著兩個孩子安心的在家住著,兒子去技校上學,閨女上高中。她開始排練她的新戲去了。
    進進出出的人,都能聽到她樂樂呵呵的,嘴里常唱的就是那句:聽奶奶,講革|命
    云朵的遭遇,如今不尷不尬的情形,叫宋璐心有余悸。要不是遇到了端陽,要不是遇到了林家,她的處境又會是如何呢?
    齊主任還是云朵父親的下屬呢?可是卻是怎么對人家姑娘的?
    越想越是覺得害怕,不知道是不是懷孕了更敏感了,端陽就覺得媳婦最近特別敏感。以前上班下班都不怎么管的,單位是啥樣,她也不愛問。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沒次下班回來就都問呢:今天干啥了?忙嗎?聽說公社里來文藝演出對了?是你接待的嗎?姑娘很多吧?是不是挺漂亮的?
    連著幾天如此,端陽就覺得不對了。這是沒有安全感了。
    女人沒有安全感,那就是男人的錯。
    爸爸雖然沒這么說過,但是從表現(xiàn)出來的態(tài)度,看得出來這一點。
    于是,他就想,爸爸是怎么叫媽媽有安全感的呢?于是,他越細致的觀察。
    然后他就現(xiàn)了,每次爸爸出門,可能會去哪里,見什么人,要說什么事,都會跟媽媽交代一遍。然后晚上回來,不管再累,還是要把今兒的事,大致的說一遍。今兒去了那兒,路過了哪里,那里有什么特殊的人和事叫人印象深刻。有沒有順利到達目的地見到要見的人,談的是不是順利,都是怎么談的。哪怕說的不是很細致,但一天的大致活動,都做了報備了。而媽媽呢?總是認真的聽著,當然了,是貌似認真的聽著,是不是真聽著呢,就不知道。反正每次,爸爸一邊說話,她一邊聽著,還能一邊插話吩咐弟弟妹妹點事。要說她聽的專心致志,反正他是不信的。爸爸知道這一點嗎?很知道!但還是不管她有沒有再聽,都特別耐心的說,跟對方分享。
    端陽覺得,這是一種態(tài)度。一種對愛人,對家庭的態(tài)度。
    他逮空問爸爸:每天這樣,煩嗎?
    爸爸特別認真的說:只要你媽沒聽煩,那我就永遠說不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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