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人間
    不管四爺怎么挖坑,  這也得有人往里跳。品書手機端  m.vodt年前，那位大少爺得回京過年去了。一直想找那位書法大家也沒找到。本來還想問問林雨桐的，結果被頂了一下之后,  他覺得很沒有必要犯賤，還有一種‘林雨桐，你給我等著’的心態，反正不管怎么著,  算是回去了。
    其實羅勝蘭還半開玩笑的提醒林雨桐“你說你這小模樣長的,  別人見了未必真能看出來你結婚了還生了四個,  且都快成人了……你說那位大少爺不是真對你有意思吧？”
    林雨桐用一種你別逗悶子了的眼神看對方“那位大少雖然說不討人喜歡，但他腦子正常。他帶的那位夢如煙,  都入不了他家的眼,  敢找一個已婚的女人試試……”不打出家門算自己想錯了。或許想打那種占點便宜不娶回家的心思？那自己得是那種隨便的人才行啊！自己看起來像是個隨便的人嗎？擱誰誰也不敢這么說本娘娘對吧。自己又不是外面缺錢的女人，他瘋了才打這樣的主意。
    再說了，林雨桐非常篤定對方沒有那個意思，要不然四爺早出手了好吧。以前有點苗頭的，稍微一冒頭,  被四爺給掐了。她是當時沒現，過了那么多年回頭再看，還有什么明白不了的？有他守著，凡是有苗頭的不等苗冒出來，四爺給一壺開水灌下去,  然后死翹翹了。所以,  帶這種心思的人四爺不會看著對方在自己面前蹦跶的。這么多年了,  這一點從來都沒變過。
    羅勝蘭的話，林雨桐回去還學給四爺聽“你說逗不逗，那位大少可真會做戲，竟然連羅勝蘭這樣的人都往那方面想。”
    四爺扭臉下打量林雨桐，以那種特別認真的語氣說“嗯……你還別說，她提醒的可能是對的，是得小心……行，回頭我收拾他……”
    林雨桐斜眼看他“要真有那心思你早收拾了……”所以，還當著我的面來這一套，一看你這么淡定，我知道屁事沒有。她得意的朝四爺挑眉，然后往衛生間去了。
    四爺換了個臺，繼續看新聞。不免憋笑還不興老搭檔換個套路了？
    年前的日子忙碌，四爺忙公司的事，林雨桐忙家里的事。先放假的是兩個小的，因此陪著買年貨的，還是兩個小的。這事不能叫司機和保姆干，要不然孩子也聞不到年味。
    兩大的到了臘月二十八才放假，正月初四得又去補課。反正這高三，是人生再不想過第二遍的那一年。
    寒假前，剛做完第一輪復習，也考試了。沒有家教，但兩人的成績也還較穩定。因唯的成績，屬于一本看運氣的那種。因何的成績，是揮的正常的話穩拿個二本。那這樣的學習能力了，逼的孩子再緊也沒用。
    林雨桐覺得也還好“放輕松，保持心態好。”
    因何幫著林雨桐擇菜，問她媽“爺爺奶奶今年回來過年嗎？”
    “不會！”林雨桐說“咱們大年初一一早過去，晚回來行。你大姑他們都在那邊，沒事。”
    不光老兩口得躲著流言蜚語，大姑姐那邊也躲著呢。
    李老太太弄回來的老痞子，不是什么好玩意。如今城村有很多那種紅燈屋，是幾個女人租個小門面，然后擱里面做皮肉生意。一次才十來塊錢，給摸摸五塊八塊的這種。常平打幾個混子，跟那老小子聊天，把行情給他一說。這老小子果然動心眼。錢又不多，那里的女人自然是李老婆子強多了。于是去了，去了之后常平叫人打了電話報警，賣|淫嫖|娼抓住罰。
    李老太又沒有跟老痞子結婚，是找人交罰款，也找不到她身。然后找了老痞子的兒子，人家兒子兒媳婦能攆他出來，知道關系如何。沒人搭理，在里面關了一個多月才給放出來。出來之后人家還回李老太這邊，李老太看這家伙身還有錢，也叫人進門。但這老小子知道外頭還有那種地方，給李老太錢可沒以前大方了。也不在附近的城村找，躲出去跑其他地方找樂子去了。那種地方，不管古今，那都是個銷金窩。老小子食髓知味啊，隔幾天去，原來花幾塊錢能弄一次的女人他還看不了，要求越來越快，十幾塊，幾十塊，成百快，一兩百的，檔次越來越高了，錢花的越來越快了。這才多久，這老小子都開始在街碰瓷訛錢了。碰外地車，人家自任倒霉，扔個幾十塊錢算了。遇這附近的車，如今都知道有這么一號人，可別叫人家逮住，逮住是一頓揍。這些人是湊兩下，也都有分寸，老人嘛。但是到了晚，麻袋一套，拉到黑巷子里一頓的拳打腳踢，然后人走了，他鉆出來了。這種被打，他還不敢聲張。因為他不知道是逛那些地方被那些女人的男人打了，還是因為訛人叫人家給記恨了。是報警，人家也知道他都是怎么一回事。
    可真打他的，是常平打的人。他是腦袋想破了，也絕對想不到這人去。更跟四爺這邊一點關系也搭不。
    年前了，李老太要置辦年貨。肯定得找這老頭子要錢的，要不然跟他一場圖啥？
    這老貨哪里有錢？這不給錢了，兩人的矛盾凸顯了。李老太攆人，這老貨不走。死皮賴臉的賴著，到了吃飯的時候，該吃吃該喝喝。李老太沒做人家的飯，沒關系，等她們吃完了，他自己給自己做。
    李老太覺得，從對方要不出一分錢來，還得被這老貨賴在家里養著他，哪里能愿意。
    她本來可以求助兒子兒媳婦的，再說孫子都大了，都工作了。不管是誰回來，把人拎出去拉倒了唄。真揍這老小子一頓，他能怎么著？知道害怕了，他不來了。
    可這老太太也是絕了，她不找兒孫，偏又給自己找了個老頭來。
    這老頭原來在那個政府單位燒過鍋爐，這樣的單位出來哪怕是個工人，人家如今一般工廠的退休工人和買斷工齡的工人好很多，月月都拿退休金的那種。
    而且這老頭是燒鍋爐運煤出煤渣，干了一輩子，瞧著利索硬朗不說了，也有勁的很。找了個新老伴，叫新老伴兒攆走這個舊老伴。聽說倆老頭還打了一架，結果新老伴應該是勝了，可勝了反倒是糟了。那老貨給你往地一賴，只說你把我打壞了，要么醫院給我瞧病去，要么我在家養病，你們得伺候我。
    這醫院賴病號的老賴病人少嗎？一點也不少。遇這樣的，醫院也狠的很，各種檢查給你做。但這也能說把人打了。如病人是嚷著頭疼，疼的厲害，哪怕醫生知道沒事，但也不可能說你沒病，出院吧。反正又不花醫生的錢，那人家一句“再觀察觀察。”這往醫院一住，觀察觀察，那分分鐘燒的都是錢。
    沒有醫保的時候，醫院住院多貴啊！
    那新老伴是個有退休金的老頭，還指著這點錢吃飯呢，能這么花不？
    于是，那老貨自然的賴在了李老太家。所以，那都成了一廠的一景了。廠里人都說“咦！那李老太能啊！一人弄兩老頭在家……”
    這話好說不好聽啊！
    你說這么著，叫因大姐和因大姐夫怎么回來？不夠人家嚼舌根的。廠里也有跟因大姐兩口子關系好的，知道這事的時候給那邊打電話說了。把因大姐氣的在家罵了兩天，過年是死活不回省城來，覺得丟臉。
    林雨桐給幾個閨女學這事，把幾個孩子聽的一愣一愣的。因果去打球去了，這三個丫頭在家，林雨桐也覺得叫她們聽聽這些市井人情也挺好的，人活一世，真是只有想不到的，沒有見不到的。
    因緣都不敢想象“家里住倆陌生的老頭，這多不方便啊。”
    因何也說“那喬姍都初三了吧。”喬杉是李老太的閨女也是李國麗的閨女。
    初三的姑娘都是大姑娘了，家里還弄那么一個老痞子。房子又是兩居室的房子，住的開嗎？這進進出出碰碰撞撞的，簡直不敢想象。
    結果因果回來的時候跟林雨桐道“喬斌那小子帶著他妹妹去南邊了，說是去打工去了。這事要跟大姑父說嗎？”
    再怎么說，那是大姑父的親外甥和外甥女。
    林雨桐嚇了一跳“怎么打工去了？”
    喬斌和因緣因果一般大小，初畢業沒高，技校學開挖掘機去了。
    因果搖頭“聽那幾個跟他關系好的說，他妹妹哭著去找他，他沒回家，從幾個關系好的那里借錢……前兒黑猛子從我借錢，我還當是他自己用的，沒想到他是給喬斌湊錢的。我當是借給他二百，他今兒先還了我一百，說剩下的一百以后慢慢還，我說不急……還問說喬斌到底去南邊哪里了，結果他也不知道，只說人走了，具體哪里還沒說。我說替我大姑父問的，叫他有了那邊的消息一定跟我說一聲……”
    林雨桐說“那你給你大姑父打個電話說一聲。”
    那么大點倆孩子出去了，怎么著也得說一聲的。
    那邊李國槐以為聽錯了“你說去了南邊了？”
    “是！”因果看了一眼自家媽，才說道“大姑父你別急，他身當時有八百多塊錢，暫時夠安頓的。”
    李國槐急也沒用啊，具體地址都沒有，哪找去？
    他掛了這邊的電話給李老太打電話，問她倆孩子呢。
    李老太還罵呢“能去哪，去看他們爹媽去了。那也是你妹妹，你也不說去看看。”
    感情到現在都不知道孩子走了。李國槐氣的什么似的把事情一說“……你是老糊涂，弄一混混在家，還不把孩子看好……”
    李老太心里也慌了，但越是慌越是辯解“……那死丫崽子是事多，她屁點大的年紀，不是洗澡的時候人家不知道把門推開不小心看了一眼嗎……”
    李國槐一下子把電話給掛了，初三的姑娘是小孩子嗎？衛生間的門鎖算是壞了，可衛生間才多大點，洗澡不洗澡的，外面聽不見水聲嗎？明明聽著有水聲，還說是不小心！？
    因大叔說女婿“你回去一趟，看看孩子去哪了。有了消息也好有譜！”
    因大姐給裝了錢“把借人家的錢先替孩子還了，人家有消息了能及時告訴咱們。有地址了咱們才好找……”
    回來是把跟喬斌喬姍關系好的孩子家挨個的跑了一遍，然后一肚子火回家敲老太太的門，結果門是死活敲不開。對門挺尷尬的，開了門說“大概人不在吧。”
    李國槐聽見對面的嬰兒哭聲，知道人家家里添孫子了，吵到人家孩子了。他不好意思的笑笑，也沒法說了。人家說了‘大概人不在吧’。什么叫大概，對門開個門關個地，人家肯定知道。只怕是老太太在家，知道自己要責難，干脆不開門了。
    他轉身走，家都沒回，直接返回西澤了。
    因唯說“這人要是年齡大了還闖禍，叫人覺得孩子闖禍可惡多了。”
    誰說不是呢。
    世這人啊，有人是越活越明白，有人卻越活越糊涂。
    于是今年團年，難得的是一家六口在家過年。年夜飯吃了三個閨女幫著收拾，收拾完了，一邊開著電視看春晚聽春晚，一邊玩撲克，玩錢的那種。四個人串通贏爹媽的錢呢。如今城里還能放炮，外面鞭炮聲陣陣，因果也不是玩鞭炮的年紀了，出去放了一鞭被羅加索拉著跟他玩，他堅決不玩，溜回家創收呢。
    羅加索回去還說他媽“咱家太冷清了。您其實可以找一老伴，帶一兩三個孩子都行的那種，咱家也熱鬧熱鬧。”
    被他媽扔了個抱枕過去才消停了。羅勝蘭說“要不出去找你的狐朋狗友玩去？”
    大過年的我能把你一個人扔下嗎？
    羅加索往沙一躺“我還是在家繼續礙您的眼吧。”
    大年初一一大早，七點吃了早飯，接了因二姐一家三口，那邊因琦家四口一輛車，這邊四爺和林雨桐各開了一輛車，三輛車往西澤趕。
    今年家里多了一個客人，是因大姐家的俊帶女朋友回家了。
    在廚房做飯的時候，因大姐低聲問林雨桐“你看著咋樣？”
    林雨桐還沒說，程開秀問說“家是哪里的？父母是干什么的？”
    因大姐倒是沒不搭理，也說呢“家是陳留縣的，父母都是下崗職工，跟我和你姐夫差不多。”
    “那姑娘呢？”程開秀朝客廳看了一眼，見那孩子拘謹的很，問道“也在陳留縣工作？”
    “專畢業留在縣的民政局了。”因大姐說著，也皺眉“按說也是端著鐵飯碗的……”
    “端著鐵飯碗的有什么用？”程開秀卻道“咱們是下崗了，才覺得有個鐵飯碗什么都強。可你看端著鐵飯碗的那些人，多少人現在撲騰著下海呢。要錢掙不到幾個錢，要是看好將來展也好。說咱們家俊吧，你們在省城本來有房子，在城村還有院子，有鋪子。這幾年攢下來的，夠給他們兄妹倆再一人買一套，交給付肯定是沒問題。聽說城村要改造，將來那院子拆遷了，還是房子。你是打算叫俊一輩子在縣城里呆著？以后有機會當然是要往調的呀。西澤也好，在省城也好，咱家都有他住的地方。說實話，咱家這條件，在省城找條件各方面都好的姑娘，一挑一大把。那姑娘家父母下崗了，還是縣城的下崗職工……那現在干啥呢？”
    因大姐不說了，也沒法說了。這姑娘倒是實誠的很，說了“下崗后，我父母也是不是做生意的人，去城郊包了幾十畝山地，伺候果園了。”
    果園的收入其實有限的很。在農村有幾十畝果園，那收入還算行。花費小嘛。擱在城里試試，那錢夠干啥的？
    但這話因大姐覺得這種場合不適合再說了，也覺得大弟妹說的話她聽著心里別扭。其實，她瞅著那姑娘也還行，人挺實在的。
    因大媽進來聽了一耳朵，拉著臉道“……只要孩子好，管那么些干什么？還得看人有沒有本事……”
    這是把程開秀懟了。
    程開秀一聽婆婆那話，不說話了。她覺得婆婆話里有話，當年結婚的時候，自己是各方面都好的。家是廠里的，父母是雙職工，自己也是正式工人。可那個時候，林雨桐是啥？鄉下來的臨時工，后來連臨時工也沒的干了。可如今呢？時代變了，自己在婆婆眼里那是變壞了的，可桐桐在婆婆眼里，那是變好了的。當年要是挑揀什么農村來的，如今家里能有現在這日子？
    因二姐拽了拽老太太的袖子，示意她大過年的，別老提不痛快的事。
    事實是老太太看見大兒媳婦心里不得勁，連同生的小孫子也瞧著親近不起來。她是別不過那股勁。
    躲著人了，因大姐才問林雨桐“你瞧著怎么樣？”
    其實公務員在以后是非常好的職業，不知道多少人想踏進這個門檻進不去呢。她說“工作穩定，也輕松。如今這交通便利，其實在哪里班都無所謂。你要是真覺得行，孩子要是要的，別的都是小事。在縣城班，周末開車回省城，將來有孩子了，你跟我姐夫帶。他們肯定是沒時間的。一周七天，班五天，在城里兩天，很可以了。孩子的戶口可以隨你跟我姐夫留在省城，將來在省城學很方便。”
    考慮的也很現實，但要是這么一說，其實叫人心里好多了。
    孩子們都年輕，肯定得在基層干幾年的，一步一步的往走，在下面未嘗不好。
    回去的車，因果還問他媽說“我現您夠開明的。趕明我也帶這么一個姑娘，你不會跟電視演的那樣，給人家扔一張支票，叫人家離我有多遠走多遠吧。”
    美的你！
    “你要是能找個人家父母給你錢要你離人家孩子有多遠走多遠的姑娘，那我更高興。”林雨桐逗了他一句。
    因緣笑“那咱家了，我弟指著這個能財致富了。”
    一家子說的挺高興的，結果電話響了。林雨桐開車不方便接電話，因唯幫著接起來，先看了來電顯示，“是我姨！”
    林雨枝？
    林雨桐說“接吧！估計是問明兒回不回去看你姥爺的事。”
    因唯接起來“姨，怎么了？你忙著回不去嗎？要捎帶什么不？”
    林雨枝說“不是……你媽呢？”
    “開車呢？”因唯說著開了免提，“我開了免提，我媽能聽見。”
    林雨桐問了一聲“怎么了？你回不去是吧？”想著她婆婆在醫院，離不開人。
    林雨枝低聲道“不是！我是報喪的！我婆婆沒了。”
    林雨桐嚇了一跳，趕緊穩住方向盤，也先不問，而是道“我知道了，還有一個小時我到家，然后過去。”
    一個半小時以后，林雨桐和四爺都過去了，曹家地方不大，但一個單位的人來了不少，屋子里擠的滿滿當當的。
    林雨枝已經帶著白花和黑袖了，林雨桐低聲問“怎么了？”之前在醫院不是好好的嗎？
    林雨枝能氣死“……我們都說叫她在醫院呆著算了，針灸還是起作用了，至少人扶著她，好歹能挪步了。可人家愣是脾氣，說大過年的把她仍在醫院不管。誰家過年在醫院的，鬧騰的厲害，你知道她的脾氣的，醫生也說，這病不能氣，不能激動。你說我們能咋辦？昨兒都大年三十了，又趕緊把人接回來。”
    她自己不能動，樓還得人背著。曹經那腿又不是很利索，多虧了兩個孩子長大了，能幫把手了，弄了一凳子，叫坐在凳子捆好，然后兩孩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