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人間
陳科年過四十, 作為男人來說, 正是干事業的時候。品書 可此人,卻仕途不順, 商場挫敗。
因此四爺一說‘久仰’, 對方苦笑“因總不要笑話我了。這么大的歲數,至今一事無成, 實在是不提也罷。”
跟這位談話,林雨桐覺得很有意思,這是個很有見識的人。說起公司以后的展,他說穩求勝, 打造高端品牌。
而對于每年的盈利, 他卻覺得不用要求占滿市場份額,得叫市場一直處于一個饑餓狀態,保證永遠是需大于求的, 如此,才能將品牌打造的越閃耀。不擴大生產, 而是說將資金投入一些新興的行業里去, 做資產投資。以此來達到利益最大化。
這些話雖然四爺不全認同, 但不得不說眼光是有的。
第一次見面,是一個短暫的交流。
晚的時候, 四爺又去見了姜有為。姜有為倒是意外圖展堂推薦了這么一個人。說“他這個人我是知道的。說起來,他這仕途折的, 也有些冤枉。你知道他的前妻是誰嗎?”
四爺腦子過了一遍, 明白了“不會衛生廳的那位路副廳吧?”
“對!是路眉!”姜有為還說四爺“你這功課做的夠細的。”
桐桐管著藥廠那邊的事, 四爺說是不管,但其實什么心都給操到了。之前她去部里辦事,壓根不知道四爺都見了什么人。其實四爺專挑了那個時間去拜訪,見了人里面有兩位都是保健委的專家,其一位專家的女婿恰好是衛生部一位副部。若是桐桐那邊受到阻力,他在這邊知道怎么行事,萬萬不會叫她在外面受委屈的。
至于省里的監管部門,有關單位的領導履歷他都看了,甚至還有從小道消息來的個人喜好家庭關系等等,肯定要做功課的。
四爺說“兩人的履歷有重合的地方,而且未婚的女領導……排了一遍,她一個。”
姜有為湊到四爺身邊,壓低了聲音“路眉原來在單縣的城建局,陳科在縣任副書記,后來陳科不是升了縣|長了嗎?路眉在縣工作說覺得不太合適,當時調到了西澤衛生局下轄的計生辦,當時主抓計生的副市姓章,是京城章家的……跟路眉走的較近,風言風語較多。后來鬧的太過了,陳科也覺得面子過不去,干脆辭職去了南邊,而那位章……拍拍屁股回京了,這幾年也沒見高升,還是在部委做到了司局,但因為人脈廣,下面都肯給面子,這不是路眉一路高升,雖然沒當過一把手,但級別是升來了。后來陳科在南邊其實還干的不錯,做海外貿易的,最后貨被壓在海關,過了交貨日期違約了,結果賠進去了不少,老本都折騰進去了。剛好那段時間兩口子為了爭奪孩子的撫養權,鬧的不愉快,這事最后不知道怎么的,變成那樣了。估計這也不是路眉的初衷,路眉托了好些關系好的人,約陳科,陳科一次也沒應。”
四爺腦子里的疑團卻更大了,便說覺得圖展堂推薦的這個人不合適了,利用陳科的私人關系,打通省里的一些關節,這未免太不磊落。
他這么說姜有為卻笑“你這是想套我的話?”
四爺一副你多心的樣子,端著茶也不言語。
姜有為不免多說一句“省一號的身體欠佳,之前還京檢查了一次,打從回來,沒怎么在正式場合露過面……所以,怕是有退的意思了。咱們老板剛任長,忙往走一步絕對不可能。而陳科的老領導,據說要空降回來了。當年陳科留在了單縣,那位領導當年是交流來的干部,后來又回了沿海,在那邊任滿了一任省zhang,據小道消息說,會被調來接替一號的。”
哦!原來是這么著!說嘛,總覺得哪里別扭!
所以,這推薦來的人未必是圖展堂的意思,說不定是面那位老板郝安|邦的意思。
兩邊想通過這樣一個題外題搭建一種橋梁。但這都自家來說,卻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
行!不管陳科有多大的能耐,這個人都用了。
事實陳科的能力沒有問題,公司的日常事務處理起來井井有條。因為在體制內的人脈關系,很多事情他出面反倒是較好處理。
而這人在十一月份的時候,還給林雨桐爭取了一個省級的優秀企業家稱號。每年評選一次,十大企業家,今年有林雨桐。最近陳科一直在酒店的住,這次四爺干脆獎了一套三居室給陳科,算是叫他在省城安家了。
四爺和林雨桐了很多便利給他,如車子隨便用,酒店的套房隨便用,吃是在酒店吃的。這些陳科的反應都平常,只給了這套房的時候,那是真高興“我還說年底買房明年裝修,趕在明年過年住進去。如今有這房子可太好了,好歹算個家,孩子放假回來,我這邊也好有安頓孩子的地方。”
當年,兒子是判給前妻的。本來沒有和解的必要,前妻找自己也絕對不是對當年的事后悔,而是看了自己身后的大佛。但既然忌憚,那孩子會被允許住過來的。
這是人家的私事,也不好別人插嘴。
但公司有個人管著之后,林雨桐和四爺輕松不少,至少不用每天按時按點的出現在公司。
但這不去公司,清閑了嗎?
清閑不了,市面開始大規模的出現娘娘牌的假冒偽劣產品。假的當然擠真的的市場。
但自家這種又跟其他的商品不一樣,買了假的,那自己吃起來味道是什么樣的,心里沒數嗎?所以,大部分假的,真只是假的,一兩次當之后,自然好了。很容易分辨的。容易作假的一部分是宮廷御品和養生酒,但這東西都是預售的,市場不會一擁而。往往價格炒的定價高,凡是賣的便宜的,肯定是假貨。
公司以聲明的形式,在電視廣告廣而告之了。但一部分生意還是受到了影響。如年節期間送禮的禮品盒,有人選便宜的假東西!他知道是假的,但這不是送人嗎?又不是自己吃!大市里的貨一般都是真的,只外面散賣的,好些都不真。
但不管做啥的,你都拿假貨沒辦法。所能用到的手段實在是有限的很。
那玩意只要有市場,那滅不了。
因唯晚飯打了半份米飯一份燒茄子,因為食堂冷的很,帶回宿舍吃。宿舍好幾個,都是只打了米飯,回來用買的醬料拌飯。結果醬料一開蓋子,味兒沖鼻,她皺眉,看是娘娘牌的,嘆氣。
幾個同學一邊吃的吸溜,一邊嚷呢“她家的沒有以前好吃了。”
把因唯氣的“你們買的便宜了五毛錢,那是假的。”她把自己的拿出來,揭開蓋子推過去“你們嘗嘗,這是昨兒在市買的。還是老味道!”
然后幾個人分著吃了因唯半瓶子,把因唯又給心疼的,說她們“多花五毛錢而已……”
“我倒是想多花五毛錢呢。可樓下的小賣部只賣這種的。”一個姑娘有些不好意思,又把自己的小面包遞給因唯幾個,“也給你吃我的。”
因唯接了,心里卻記著這事。去晚自習的路,摸出電話給林雨桐打過去了“……小賣部只肯賣假的,說明假貨的進貨價便宜的很。售價相差不多,商販賺的卻多了,所以寧肯進假貨。這要是零售的話,媽,我覺得咱們還是得想想法子,如給零售商返利……”
她倒是記掛著這事,林雨桐笑“我跟你爸心里有數,別跟著著急。”又問她說,“錢夠花嗎?天冷了衣服得買!別舍不得,買好的。好衣服穿兩三年穿出去都有樣子,不好的衣服下一水出來不能看了。整天都覺得衣柜里沒衣裳穿,那是好衣服少,聽見沒?”
“聽見了。”因唯看著天又飄落的雨絲,在北方呆慣了,其實還不是很習慣南邊的冬天。
掛了媽媽的電話,又給姐姐打電話“買衣服了沒?我看見一條可好看的毛呢裙子,我買了兩條……”
這么巧,她也買了兩件大羽絨服,自己選了白色,給因唯留了一件鵝黃的,過年帶回去她還能穿。
因唯還不放心她姐“跟你們宿舍的相處,處的來處,處不來不處。我們宿舍有個特別愛借錢的,借了兩回,都是三塊五塊的,過后人家假裝忘了,后來不借給她了,出去說我這個那個的……”
把因何說的擔心的不行“那你以后別理她,又不是只她長嘴了能對外胡說,你也可以說嘛……”又叫她放心,“我們宿舍沒這樣的人,都挺好相處的。是楊坤借過一次錢,再沒借過,那次他打電話過來,我還以為他要借錢,正想咋說能躲過去,結果人家問我說女孩子過生日一般都喜歡什么禮物,肯定是給林豆買東西……我可蠢了,沒等人家說,先問他說,你知道哪里有駕校嗎?我攢錢要報駕校然后買車……然后他大概知道我的意思了吧……”不想借錢的事表現的這么明顯。
把因唯說的哭笑不得“他要借,你說借給同學了不完了。不過學車也行!你學嗎?你要學我在這邊也報名學。等畢業攢的錢都能買一輛車了吧?”
如今有一款甲殼蟲一樣的車,也才兩三萬的樣子。女孩子開著代步挺好的。
然后姐妹倆說著說著說到學車了。
等因何掛了電話,都不知道怎么歪到這里來了。晚睡前電話響了,是寧海打過來的“你要學車?”
因何點頭“嗯呢!你聽楊坤說的?”
寧海應了一聲“我也幫駕校招生。你要學的話我介紹你去,有包考過和不包考過的兩種……”
如今的駕照還不那么嚴格,報名費多出七八百的話,一次性包你過了。
然后那么定了。
因何也頭一次知道寧海的路子這么野,帶過去給報名,花了不包過的錢,但是進的是包過的班,一共花了一千二,回頭他還退還了三百“拿回去吧!”
介紹一個人提成三百,他不能要這個錢。
因何也不能要啊“你已經幫我省了很多了。這本來是你該得的!”
“那是你不拿我當朋友!”寧海看她“不要我惱了!”
因何只得把錢拿回來,晚卻自己去了商場,里里外外買了一套男裝,包括毛衣毛褲外面的羽絨服,還搭進去七八十,第二天去學車的時候給了寧海“你要不要扔了吧,別人也穿不了。”
寧海把這事瞞的緊緊的,不敢叫別人知道。也不敢胡思亂想,只當是禮尚往來,如此,心里清凈了。別人還說這小摳終于舍得給自己花錢了,他也只是笑笑不說話。
他是晚出去拉黑車,躲著點交警沒事。周末的時候,車座位放下,去城郊的批市場,進一點菜,貴的便宜的搭著進,像是冬天的黃瓜,拉了半車,進價一塊二,他賣二塊,但是這天的白菜價兒低,還有一車是那種根本沒包住的白菜,跟扔似的,兩塊錢十斤的賣。于是他這么搭著,買一斤黃瓜送一斤白菜,白菜哪有剛好一斤的,哪怕是一個白菜,也得斤,于是黃瓜斤的往出賣,一車的貨,半天賣干凈了。順便還給車掛著牌子,什么駕校招生,英語班招生,會計班招生,零七八碎的都掛滿了。有人問,他順便介紹,還帶人家去。忽悠的人家掏錢了,他順手把抽成拿了。
要說掙錢,其實挺掙錢的,一個星期光是周六周日只賣菜,有一百多塊錢。半個月碰一個或是兩個報名的,那多了。總的來說,一個月收入個一千二到一千五,還是能的。這些錢賺了攢下來了,每天晚拉黑車的錢,除了油錢之外,夠他第二天開銷的。
學期了,輔導員找他說可以申請助學金的,但他拒絕了。自己許是大部分人都可憐,但他一點都不想要同情。
心里一萬次的想,因何學著開車了,要不找她去,帶他去城郊剛修還沒通車的路段練車,自己這破車撞了也沒事。手機摸出來了,又塞進去,還是算了,不親近最好。
但避著因何,他還是去了駕校,那邊駕校的教練有那種沒皮沒臉的,見了好看的姑娘愛蹭油的那種。他又掏了幾百塊錢,把教練給賄賂了,還跟人家說“把人好好的教好了,回頭給你包個大紅包。”
所以因何學車學的特別順利,因唯打電話來說“碰個流氓,我直接一巴掌呼過去了,還報了警。”
把因何嚇的,當時打電話給爸爸,都帶哭腔了“……爸爸,因唯肯定很害怕……”
四爺當天飛了shang海,因唯大大咧咧的,還不知道她爸為什么來了,她還驚喜莫名“來出差嗎?那帶我去買衣服,還要下館子,再偷偷給我點零花錢。”
四爺當時沒說孩子,只說是啊,出差了。帶她去買了衣服,下館子,又給了幾千塊錢,因唯正喜滋滋的,他爸問說“學車去了?”
因唯知道壞事,“我姐說的吧!”她搖著她爸的胳膊“沒事,是那種嘴不積德,占點便宜。我沒吃虧!”
當時,她從車下來,對著教練是一巴掌。那家伙拽著因唯,嘴里還不干不凈,看著要動手,邊有人給攔了,這會子她跟她爸說呢,“當時那個駕校的老板的戰友來了,給攔下了。然后我報警,駕校也開除了那家伙,后來進了派出所了。”
四爺哪里放心,“是哪里,帶我去看看。”
駕校在郊區,地方也不算大。辦駕校的是個退伍的軍人,見了四爺道歉“是我們的不對……”之前給因唯退了全部的學費,還親自教她學,到學會為止。
四爺叫因唯出去等,因唯乖乖的出去了。
外面一個穿著軍裝的,是那天救她的兵哥哥“你還沒走?”
兵哥哥指了指里面“告辭來的。”
兩人無話可說,坐在外面的椅子等著。
不大工夫,四爺出來了,因唯蹭一下站起來,狗腿的跑過去“爸,你今晚的飛機吧,是回去還是去看我姐……”
等人走遠了,駕校老板才出來,兵哥哥過去“怎么?不依不饒?”
老板兩手一攤“不依不饒,不是對著咱們的。”那位父親愿意給自己投資,但是有一點,得叫自己找人廢了那個不長眼的家伙的胳膊腿。他叮囑以前手底下的兵,“好好的回部隊去,這種人家的姑娘,可別招惹!”
誰想不開娶他家的姑娘,這種動不動要廢了人的老岳父……消受不起。
看了因唯,又去看因何,專門看了因何學車的地方,又花錢,把教練變成私教,這才罷手。
當初被寧海拜托的教練這回倒是能大賺一筆,還說寧海“你小子行啊,從哪找的這個大小姐。人又好,性子又乖,家里條件還好……走了狗屎運了你,可得抓緊!”
寧海苦笑,卻不言一。
人家再好,跟自己有什么關系。
過元旦的時候,電視臺突然多了一支廣告。是那位玉女歌手做的廣告,手里拿著一瓶果汁,擰開喝一口,然后擺一個ose,“優品仙果,優選精品,認準優品。”
看來是跟鳳凰果源給懟了。
羅勝蘭帶著羅加索,拿了兩瓶果酒過來給林雨桐,換個臺看見的還是那個廣告,笑“戴慧珠這個女人,道行很深。聽說她贊助了夢如煙在北省的演唱會,獨家冠名!”
這女人背后的資金雄厚啊!
林雨桐卻覺得完全不必要跟她打價格戰,之前的收購是如此,對方在收購價總是要高一點,但在出貨價格在,卻總是低一點,“咱們正好給其他果汁廠生產濃縮果汁,果醬。前幾天還有人找關系找到我這里,說是北原山區那里今年的山楂存到現在都沒賣出去百分之一。那邊市里都跟著著急,我看啊,可以叫西澤給北原牽線,叫那位市長賣咱們一個人情,北原的山楂品質還是很好的……”
羅勝蘭一拍手“咱們倆想到一塊去了。但我沒你想到周全,只想著這么干,卻沒想到送人情。你這主意好!”完了又說兒子,“聽見了嗎?好好學學,這辦事該是這樣,一板一眼。做生意,不是跟人置氣!也犯不跟人置氣!各自賺自己的錢。”
羅加索憋著嘴不說話,四爺說“不是不叫你爭,這是叫你別真的爭!你只拿出少量的貨,一方面跟她收購價,高出她一分兩分的收著庫存的果子,另一邊呢,你壓著價往出出貨,貨量不大,保證咱們不賠完了……”
懂了!她這么大陣仗的宣傳,是要做大,是要鋪市場的。我進原料提一點,出貨壓一點,到她那,進原料的成本得增加,出貨的出廠價得壓低,這利潤空間被壓的實在是不多了,“我要是再免費給配送……”
四爺拍手“對!是這樣。等你用小代價把她擠的沒利潤空間的時候,你贏了。”
羅加索蹭一下站起來,對方這么大的宣傳費用,加生產成本,到了明年春,果子沒下來之前,庫存果子的價格是極高的。對方只注意宣傳,卻不知道年前有些果農為了有錢過年,來年有錢給孩子交學費,年前是會大量出一部分庫藏果子的。甚至價格不會想象的高,“我這去,叫人組織車隊!”北原的山楂,得抓緊收了。
等他風風火火的走了,林雨桐笑“這不,慢慢的歷練出來了。”
元旦的時候,林雨桐去領獎了。十大優秀企業家,而四爺得了一個十佳杰出貢獻青年企業家的稱號。
自己是優秀,你聽聽人家,是杰出貢獻還青年。
貢獻什么了?
貢獻給市里的機械廠給汽車生產配件呢,注資成功,救活了一家企業?
誰知道呢?面給的,說杰出杰出吧。
然后不能免俗的,跟各個領導照的相,被洗出來裝在相框里,掛在陳列室里。陳科現在還弄了個什么企業化,反正是那么個意思。
過年了,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