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有你11
這種事人家都已經做成事實了,除了接受還能怎么辦?
陸乘風被送往寨子休養,包括馮默風也被送了去。那里以后便是打造和改良武器的地方,想進去不容易,想出來更不容易了。但面的條件如今養活幾百人是沒有問題的。
因為這馮默風跟著陸乘風,陸冠英很快提出告辭,帶走了四爺給的好幾箱子金子,要不了多久,這些金子會換成糧食,再源源不斷的運回來。
四爺也說了,不要多少好糧食,陳糧雜糧只要是能吃的,都要。只要量足夠大!
而如今山dong和河bei兩地的情況,是林雨桐沒見過的糟糕。河流改道戰亂紛爭不斷,導致除了大戶能保證生產之外,其他的人一部分做了流民跑了,那部分沒舍得離開家的但也沒有好的土地耕種。
丐幫能發展壯大,跟此原因有巨大的關系。
從別處采買糧食終究不是長遠的辦法,自給自足才是長久之道。有了地盤得立住,到了一地要叫一地安居樂意。所以,如今是吸引流民前來落戶。
怎么落戶呢?先是丈量土地,大戶人家的土地,歸順了的,那暫時先不管,只要繳納賦稅,愿意提供軍糧,怎么都好說。那些不歸順之人,空出來的土地和撂荒的土地,按人頭分地。如今把規矩立下來,得按照田畝收稅,而不是按照人頭收稅。撂荒的土地,免除稅收十年。
并且,可以無償的到衙門領取種子。這種種子是海外帶來的,據說非常高產。荒地幫縣衙種植一畝,等到了秋收了,縣衙愿意以二兩銀子一畝的價格,將其收購。
這根本是保賺不賠的買賣。
如今的府衙很忙,到處都是前來登記田畝的人。自己開荒之后,請村老證人,前來辦理地契,田地從哪里到哪里,丈量清楚。用哪里的田地種的這種作物,也要登記明白。要是拿了苗出去卻沒種,這可是要打板子的。
一畝的苗兒,才那么一捆,但這玩意栽下去過幾個月能換二兩銀子,誰不寶貝?
縣衙門口又有專人不停的告知這種作物的習性,應該怎么種。起其他的作物來說,它應該是較省心的。耐旱嘛,較好打理。長出來的葉子藤蔓要是太旺了,完全可以掐一部分回家做菜,說是跟蘿卜似的,果實是埋在土里的。
每天衙門前分作好幾攤子,幾個人輪換著講解,叫大家先了解。然后呢,衙門邊,有一專門的院子,里面住著人,院子里走廊里,只要有人來聽,師傅會講解。要是這次聽不明白,遇到問題再來聽便是了。不懂的還可以問,里面當值的郎官要不跟大家伙說,公爺可是說了,別的一概不論,來先打五十軍棍再說。
那大家放心了。
本來想叫穆念慈帶著巾幗營做監督,三個縣輪換的跑一跑,不要出現陽奉陰違的事才好。結果這個巾幗營跟林雨桐想象的又不一樣。
招收了這么長時間了,可送來的女孩,連超過十歲的都沒有。小的才五六歲,大的八九歲,是這么個年齡段的孩子。
林雨桐一了解,這才知道自己又想當然了。如今這溺女嬰之事,更是普遍。女娃兒都不養,也養不起。養大的,十歲之能當大人用了,要不了兩年也能出嫁了。出嫁便能得一筆嫁妝。男女例在一定程度是應該是失調了。因此典當妻子典當妾,也不是什么新鮮的事。有那家里的女孩,到了年紀不往出嫁,是典當出去的。頭一次價錢高一些。等以后會慢慢低。等到了二十多歲了,才又說人家發嫁。
而且較糟糕的便是,這種典妻在典當期間生下的孩子里,只有男孩是歸典夫的,女孩的話……許是溺了,許是……粗糙著喂養長大了。
所以一說招女娃,管吃管住穿戴更不用家里管,每月還有幾個錢,大點的女娃送來不劃算,有人問要小一些的女娃嗎?
要送來的女娃,有少部分是家貧確實是養不起的。更多則是父親不肯要,母親又是典當來的,做不了主,過幾年歸了原來的夫家,孩子多半不是被人扔了做乞丐,便是餓死的命。
世道亂了,天不拿人的命當命的時候,人也不拿人的命當命。
行!都不要是吧!都不要我要!
林雨桐找穆念慈,說了:“想送來的都送來。咱們都收!等孩子滿十五歲,若是家里來接,得問孩子自己的意思,她們若是想回家,放她們回家去。若是不愿意回家,咱們幫著立女戶,將來婚嫁,咱們陪送一份嫁妝。”
回過頭來,林雨桐看坐在一邊,抱著繡球玩著流蘇的龍兒,蹲下來問她說:“等過兩年,咱們龍兒跟那些小姐姐一塊念書習武,好不好?”
龍兒搖頭:“我要娘,我要爹!”
孩子越長越漂亮了,但這絕對不是書的小龍女。如今的她又軟又糯,看的人心里跟著軟軟的。有時候林雨桐還把她打扮做男孩子的樣子,四爺把她帶到前院的書房里,叫她坐在寬大的書桌玩。
唯一不好的是黏人。離開父母不能超過一個時辰,不然一準要找人。哪怕是熟悉如穆念慈,她雖然跟著出去,但到了時間想著回來。別人攔都攔不住,她的步法邁開,穆念慈是跟不的。縣衙里的路,她走過一遍記得準準的,一準能給摸回來。
孩子眨巴著眼睛,水潤潤的,表示不想離開父母。
當娘的能怎么辦呢,摸摸孩子的腦袋,這樣吧!現在說這個還太早。
把招收來的女孩子,先都安頓在一處大戶人家的別院里。穆念慈照管那邊。因著孩子的年歲都不大,林雨桐還專門在三縣里翻出幾位識斷字的老寡婦出來,她們不許管孩子其他,只教孩子識字罷了。
剩下的事,該有武夫子做。
這個武夫子,林雨桐一直沒想到合適的人。沒想到卻被穆念慈找到了。穆念慈找到了楊妙真的傳人。楊妙真擅騎射,一手梨花槍使的出神入化。戰場征伐的話,這樣的槍法很適合練。
這位傳人只說姓楊,大家稱呼她為楊娘子。三十許歲的年紀,道姑的打扮。林雨桐將人奉若賓,請她去教導這些女孩子武藝。
當然了,也不是每個孩子都是適合習武的,等楊娘子篩選過之后,淘汰的孩子還是會跟著一道打些基礎,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便行。剩下的時間便是學廚藝的,學繡藝的,更重要的是林雨桐想培養一些女醫。
有一技之長,便是以后離開也能自謀生路。不依附誰,也一樣能活的很好。
隔幾天,林雨桐也會帶龍兒過來,看看具體的情況,也教孩子們一些女子防身術。
楊鐵心是覺得,這些女娃兒們養的,養一只軍隊都費錢。
但完顏康卻完全不這么看:若是漢人部分男女人人皆兵,到那時,該如何呢?
他本說是在這里盤亙幾日,誰知這么一住,暫時沒走成。先是海外的高產作物吸引的他在田間地頭轉悠了好些日子,接下來又是練兵。這些練兵跟金國的練兵又不一樣。他觀摩了楊鐵心練兵足有十天,也看出些門道。對方不在乎單兵有多強的戰力,有多高的武功。要的是哪怕是一伍的五人也要做到配合親密無間。
本來不是很看得起楊鐵心的,結果這個練兵之法,倒是叫他對楊鐵心刮目相看。
他也知道,這估計是尹先生的法門,但是他能一點不猶疑的執行下去,這較難得了。多少人占了高位之后,膨脹起來,別人的話不容易聽的進去。但此人完全沒有,甚至于他都覺得,這人其實是以先生為尊的。
從兵營拉回視線,再想找穆念慈的時候,連她都忙著呢。跟著她跑了兩天,心里越發的對這里看好了。
若是那海外傳來的作物真像是他們說的那么高產,那這可太可怕了。
能吃飽肚子的地方,必然是能吸引更多的人前來的。人多了,開出來的地多了,賦稅多了,能自給自足了。養的兵強馬壯,也不過是早晚的事。
其實,四爺和林雨桐現在缺的不是糧食,不是錢財,而是馬匹。
糧食的話不說從南邊馬要運回來的,等到秋收之后,這有一大波的糧食存儲過冬。便是錢財,西域的商隊暫時回不來,但是跟南宋那邊的交易卻一直在暗進行。
干嘛呢?
走私!
如今這邊鹽場產的鹽,是提純之后的等食鹽。南邊的鹽商打發人來偷偷采買,然后運走。從海販賣到高麗等國,這都是專供貴族享用的東西。價格當然貴。
如今消息快瞞不住了,四爺只得想法子把南邊的大鹽商請來,拍賣一次制鹽煉鹽之法。這邊能快速的回攏資金。
完顏康這一呆,是一個多月。四爺不得不提醒他,該回去了。若不然糧食到了汴京,過不來麻煩了。
要走了,完顏康問四爺說:“先生能助楊公,為何不能助我?”
自己總楊元貞要靠譜。而且,趙王府怎么著也一個不知道哪里來的楊元貞實力要強的多吧。
言語,雖說沒有貶低楊鐵心,但不見多少推崇之意。
這叫在里間的林雨桐不得不感嘆,這父母跟子女,可能真需要緣法的。完顏康按說不是一個特別難相處的人。他很聰明,因為在王府長大的緣故,見識和所學的東西,終究是不一樣。至少跟那些江湖俠客,是完全不同的。
如跟四爺,其實沒見幾面,雖然四爺較會忽悠吧,但首先得是完顏康先是個能溝通的人才行。穆念慈呢,說實話,這姑娘最開始除了有些自卑之外,倒也沒什么明顯的不好。至少思維邏輯,林雨桐能把她當成一個正常人交流。她也跟完顏康相處良好。可能是知道對方的身份,兩人之間是熟識的接觸,有沒有點曖昧林雨桐也沒關注。發展到哪一步在她看來都是正常的。不過是現階段而言,這姑娘能跟完顏康像朋友似的交流,回來也沒說完顏康哪里不好。
住了這么長時間,別說林雨桐了,便是龍兒和幾個管家,都跟完顏康熟悉起來。
可偏偏的,楊鐵心和完顏康,卻永遠說不到一塊去。
之前坐在一起吃飯,完顏康說秋里的蓮藕好吃,楊鐵心便要懟一句:“一看是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兒,你知道這蓮藕從挖出來,到吃到嘴里,要經過多少道工序嗎?你知道那些挖藕的苦力,在冷水里泡一天回來要丟半條命嗎……”巴拉巴拉的,滔滔不絕的能說十分鐘。
完顏康手里抓著筷子,幾乎是強忍著沒說更難聽的話。只說道:“楊公說這話,可是嫌先生太奢靡。若是如此,在下倒是愿意請先生去舍下小住……”
一來挑撥四爺和楊鐵心的關系。可奈何楊鐵心聽不懂里面的彎彎繞,反倒說:“先生不是凡人,吃什么都是應該的。”
林雨桐趕緊打岔,再說下去完顏康都該猜出四爺和自己的身份了。
正說送完顏康走呢,結果楊鐵心偷偷摸摸的,又干了一件叫林雨桐幾乎要暴走的事。
這個人,在軍營里設擂臺,要給穆念慈武招親!
這不是胡鬧嗎?
婚姻是兒戲嗎?
什么要把女兒嫁給英雄豪杰,這武藝高強的便是英雄了嗎?
人品、相貌、家世,屁的都不問,只給兩個限制條件,一個年齡不能超過三十,一個是家不能娶妻室。
你說你這,tm的得罪多少人你知道嗎?
他現在是寧德公啊,是名義三縣的最高指揮官。然而他現在叫囂著,以武論英雄。
那么,三個縣正當用的三衙的官吏怎么想?還有那需要安撫的當地的士紳們,又怎么想?
瞧不起人,這是大大的不利于團結的。
而實際,四爺是他的主公。他的主公算不算是英雄呢?以楊鐵心的標準,當然是不算的。這也是四爺,要是換個位者試試,你是想穿小鞋呢,還是想穿小鞋呢?有這么辦事的沒?
如今這個性質的武招親,他流落江湖的時候武招親,影響壞的多。
那時候是他個人的行為,如今呢?這是一種態度啊!
先是穆念慈哭著來找林雨桐,趴在林雨桐的腿哭的氣不接下氣:“嫂嫂,我不嫁人。我跟著哥哥嫂嫂過日子,幫著嫂嫂管管巾幗營,回來帶帶龍兒。以后老了,龍兒總會管我這個姑姑的。我哪里也不去,在家里。”
林雨桐拍她,這個時候還不知道原委呢。
結果多問了幾句,從穆念慈這里知道了來龍去脈,一口老血梗在心頭,不去下不來的。別說四爺想罵人,林雨桐這個時候也想罵人了。
之前認親的時候不是說的好好的嗎?說以前擔心穆念慈沒有依靠,如今有依靠了云云。那有依靠了你不用這么著急這么倉促用這樣的法子選女婿了吧。怎么跟吃錯了藥似的,猛不丁的來了這么一下。
她扶著穆念慈起來,“放心,有我跟你義兄做主,誰也不能勉強你。”
龍兒過去給穆念慈擦眼淚:“姑姑不哭,龍兒以后養姑姑的。”
穆念慈的眼淚一下子又給下來了,抱著龍兒只不撒手。
林雨桐趕緊叫趙金,結果趙金被四爺叫去了,正說話還沒出來。她干脆帶著穆念慈和龍兒去了前面,走到門外了,聽見趙金的聲音:“……不知道誰起哄鬧說娶媳婦的事,說打了勝仗不要軍功,給個媳婦行……說著說著不知道怎么說到誰家有閨女,誰家的閨女誰家的妹子好看……然后說到大小姐,說是大小姐是天的仙女,從沒見過這么好看的……公爺哈哈一笑說……”他學著楊鐵心的語氣,“我閨女自幼佩服英雄,早些年跟我走南闖北,可從沒見過誰當的起英雄……如今諸位都是當年梁山英雄的后人,咱們今兒設下擂臺,一誰堪當英雄?”他學完,又道:“有人問說,出英雄,是不是給配美女。然后公爺便說,當然!我家閨女雖不是大家閨秀,但也別家的孩子齊整,我這當爹的,自認為,她的配得起英雄的。”???.BiQuGe.Biz
前因后果便是如此。
還真真是說了走南闖北這么些年,迄今為止沒見過誰當的起英雄的話。
可不是包括四爺在內的,治下三縣的官吏,都不算是英雄。
更糟糕的是,之前曾有被封為hebei九公之一的東莒公燕寧,打發人來求見楊元貞,為的是結兩姓之好。這燕寧為山東安撫副使,原任宮州提控,守無勝寨,與益都田琢、東平蒙古綱控制山東。曾鎮壓沂州紅襖軍王公喜,占領沂州,招降紅襖軍叛徒胡七、胡八等人,復任為山東安撫副使。之后,被金封為東莒公,管領益都府路。算是距離自家這邊最近的一方豪強了。
來求親,便是為了結盟。楊鐵心不在,也干不了這個活,是四爺出面的。不管從哪個方面講,四爺都不會答應這門親事。于是便婉拒了。
所以,四爺著急的事便是,今年冬天,怕是跟燕寧少不得一戰。山dong這塊地盤,是有你沒我的!遲早都要打,但倉促打起來便是自家吃虧。原本想著等到冬天,兵練的差不多了,金銀糧食充足,叫商隊從西域以運輸的名義夾帶回來的馬匹也該到了,那時候再戰也不遲。
誰知道前腳拒絕了臥榻之側的豪強,后腳你一副俯瞰天下英雄的架勢。
你不是罵燕寧不算英雄是什么?!
本得罪他了,完了你還這么打臉。過分了啊!
這事傳到那邊的耳朵里,他不提兵來打你才算是有鬼。
四爺現在著急的是,怎么排兵布陣,迎接這眼看要到的戰役。怎么也算是第一仗吧,一旦輸了,這以后可怎么立足?
這會子四爺在里面已經擺開地圖了,林雨桐干脆沒進去,只把孩子放在門口,“進去找你爹玩,娘和姑姑出去一趟,晚回來給你做肉糜蛋羹。”
龍兒嘴角隱隱出現了水漬,然后擺擺手,顛顛的往里面去了。林雨桐在窗戶看見她熟門熟路的攀四爺的腿,坐在膝蓋。好像覺得這么坐著擋了她爹的視線,又默默的爬到桌子,四爺順手把她放在南邊那一塊,暫時不用看那邊的地圖,叫她閨女屁股先壓著吧。
見里面都好,林雨桐帶著穆念慈,往兵營里趕。
還沒到地方,先聽到里面呼喊聲叫囂聲。
等走了進去,看見遠遠的站在一邊的完顏康。他的臉帶著幾分怒氣和嘲諷,那么冷冷的看著。
林雨桐順著他的視線朝擂臺看去。只見楊鐵心坐在一邊的太師椅,邊的小幾放著茶壺茶碗,邊靠著鐵qiang。他大馬金刀的坐著,手里端著茶碗不時的喝一口,看著臺的人打擂。
而此時的臺,兩方都光著膀子。一個是白胖白胖的胖子,個子不高,身形像個冬瓜。另一個呢,是個瘦高的瘦子,黑瘦黑瘦的,以林雨桐如今的目力,還能看清楚這家伙皮膚沒洗干凈的污垢。這是多長時間沒好好的搓澡了。兩人的頭發都油膩膩的,都是糙漢子嘛,能有多講究。
兩人都會些拳腳功夫,雖然不高明,但一般的普通士兵是要好不少的。
可這樣的人去配穆念慈,只想想叫覺得覺得委屈的不行。穆念慈哪里受的了,躍起來踩著看熱鬧的人的肩膀了擂臺,三拳兩腳便將人給打了下去。
她跺著腳看楊鐵心:“爹!我不嫁!”
楊鐵心還沒說話,下面哈哈大笑起來,有人起哄問說:“楊公,你可不能拿咱們做耍!”
楊鐵心當時放下臉來,承諾說:“我自然不會做耍!”
“爹!”穆念慈眼淚一下子下來了。
林雨桐正要說話,楊鐵心看了過來,看見了林雨桐,但還是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當爹的,這親事我說了算。”然后看穆念慈,“你是長大了翅膀硬了,不認我這個爹了?”
穆念慈嘴角動動,到底沒說話,只站在擂臺:“要打擂也行,但先得勝得過我。”
“好!”楊鐵心這才大笑,“這才想像我閨女。”然后朝臺下大喊:“都聽見了嗎?這么辦!”
林雨桐的臉已經放下了,楊鐵心從擂臺下來,朝林雨桐走來,“夫人,您怎么來了?”
“這事不是兒戲。”林雨桐看他,“我們既然認下這個妹子,自然是處處為她著想。楊公這是信不過我們夫妻!”
楊鐵心大驚:“夫人何出此言?”他惶恐的幾乎要跪下,還是林雨桐眼疾手快一把給扶起來,他這才明白為什么夫人剛才不擂臺也不說話,她是怕主賓錯位,叫人看出了端倪。于是便越發惶恐起來,“夫人……我知道主公和夫人對念慈好,但我們父女受了如此大恩,總不能心安理得的受著吧。主公不舍得用她聯姻,但這將士出征,咱們現在是有兵無將。我想選出一將才來,他娶念慈,便是咱們可以信任的人……”
這話多愚蠢啊!
武功高的便是將才嗎?打仗是靠腦子的。
況且,憑借一女子能栓住人了嗎?未免想的太簡單了些。
她都不想跟他廢話了,有時候想想,四爺到前臺來未必不好。小打小鬧楊鐵心還行,但真到了要緊的時候,這貨的腦回路一般人都猜不著罷了,關鍵是沖動又愛自作主張。這毛病怕是改不了的。
此時臺的穆念慈已經打下去數十個打擂的人,慢慢的顯出幾分疲態來。
林雨桐手里握著暗器,隨時準備支援。這事寧叫穆念慈得一打遍兵營無敵手的名頭,也不能匆促的把婚姻給定下。
卻不想,完顏康施展輕功,轉瞬便了擂臺。然后朝穆念慈拱手:“姑娘稍做歇息……”然后朝抬下道:“等打贏了我,再找穆姑娘挑戰也不遲。你們這么車輪戰消耗一個姑娘的氣力,可不是英雄所為。”
下面叫囂著,“你是誰?兵營武,我們怎么沒見過你?”
完顏康朝楊鐵心道:“楊公,如此消耗下去,倒是真英雄先被淘汰了,技不如人的落到最后,借著穆姑娘疲憊,反倒是占了風。這與您選英雄為婿的初衷不符吧?這些人可是在您的眼皮子底下,算計穆姑娘呢。難道這是您要選的英雄?”
細想這話也有道理。
先說的楊鐵心不能反對,便是站在下面的人,之前被打下擂臺的醒過神來了:自己這是被人給利用了吧。別到時候叫一癟三贏了,再給騎到自己頭。反倒是紛紛響應起完顏康的話。
穆念慈感激的看了完顏康一眼,完顏康也正好看她。兩人眼睛一對,穆念慈瞬間挪開,只坐在一邊歇著去了。
下面這些草莽哪里是完顏康的對手,他的師傅多,學的也雜。師傅里還包括兩個高手丘處機和梅超風,對付這些人簡直輕而易舉。只背著一雙手,也輕松的將人都踢了下去。他很給林雨桐面子,對這些人也都沒有下狠手,踢下去完,頂多受點皮外傷,兩天便好。是明兒打仗,這些人也一樣能戰場。
打下去幾十個人,直到無人再敢擂臺,完顏康才扭臉看穆念慈,“請姑娘賜教。”
竟是要跟穆念慈試。
楊鐵心一臉怒色要去,被林雨桐伸手給攔了。這得看穆念慈怎么想了。
若是穆念慈不想,以她的身手,傾力而為,不說一定能勝過完顏康吧,至少有一戰之力。尤其是在林雨桐指點過她之后,武藝大有進益。若是她使出全力,完顏康自知這姑娘不愿意,以他的聰明,自然也退了。
可沒想到穆念慈在完顏康說出請賜教的話之后,站起身來,只說了一句:“我技不如人,認輸了!”
之前她說要找一勝得過她的人,如今,她沒出手,卻主動認輸,承認贏了她的人是完顏康。
這話是什么意思?
她樂意嫁給完顏康。
一個去只說是擋擂,最后主動邀戰。這是想說:我要娶你。
另一個不戰而降,意思是:我愿意嫁你。
楊鐵心不知道該說什么,臺的完顏康還追著穆念慈的背影露出迷之微笑。這時候楊鐵心反應不過來,不知道這所謂的康公子是什么身份,這親事是能答應還是不能答應。
他看林雨桐,林雨桐看誰?
她直接轉身往回走,回去告訴四爺,都不敢看四爺的臉了。
兜兜轉轉的,怎么又給繞回來了?
這倆要是成了,楊過還會遠嗎?
四爺果然是拍著腦門,在書房里轉圈:“這姑娘怎么這么……這么……”
這么什么,他都不好說了。
楊鐵心不知道完顏康是金國的小王爺,但是她是知道的。然后她還知道,自己和桐桐是什么身份,將要做的是什么事。在這種情況下,她還答應嫁給完顏康,請問姑娘,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穆念慈緊跟著來,告訴林雨桐和四爺她是怎么想的:“之前我生氣,氣爹爹隨意的把我的婚事許出去,可后來我想明白了。爹爹總說,義兄對他恩重如山無以為報……尤其是知道義兄推辭了東莒公的求親之后,更是時常感嘆,跟我說,你義兄待你如手足,你一定要拿你義兄當親兄……哥哥嫂嫂對我的好,我也時常想,能拿什么回報呢?他東莒公是公爵,咱們也是公爵。他勢力大,但是……咱們若是暫時跟大金皇室攀親,他又敢怎么樣呢?哥哥為了我得罪了他……去兵營之前,我跟嫂嫂在外面看見哥哥已經在看地圖了,我知道,這是要打仗了。可什么都沒準備好怎么打呢?剛好,完顏康想娶我,那我便嫁了是了。何況,他雖是金國小王爺,但相處起來,那些粗漢子強多了……”
樣貌年紀又般配,有什么理由不答應。
她說出這么一番話來,倒是叫四爺和林雨桐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從楊鐵心和穆念慈的角度出發,兩人都是為了報答四爺和林雨桐的知遇之恩。
可這跟四爺和林雨桐的盤算又是相左的。
木已成舟,四爺能怎么辦呢?既然已經這樣了,得把事情往好了辦吧。
四爺又找完顏康,關起門來說了半天的話。
說實話,完顏康從擂臺下來有些后悔了。因為這婚事決定的太草率。自己是答應人家了,可回去之后父王會答應嗎?以這姑娘的出身,那是難難難啊!
可從先生的書房出來,他信心又足了,臨走跟穆念慈告別的時候說了:“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必是有媒人登門的。姑娘只等著我便是了。”
回去之后完顏康去了完顏洪烈的書房,先說了這一個月在外的見聞,什么海外良種之類的話,然后又道:“……蒙古到底是心腹大患,如今朝廷想用這些漢人抵擋蒙古人,咱們得表現出重視他們的態度來。咱們不拿人家當回事,要緊的時候,人家自然也是不聽調令的。因此,朝廷既然要安撫,只給封號爵位是不行的。像是各王府的郡主,為何不聯姻這些人家。便是兒子,娶了這樣人家的姑娘也無不可……”
完顏洪烈打量兒子,“康兒,你是不是看誰家的姑娘了,回來才跟我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完顏康低下頭,一副認錯的樣子:“……看人家的姑娘是真的,說的那些話也確實是兒子所思所想。若是其他王府不愿意,那給兒子求娶楊公的女兒好了,咱們的忠心,皇自然是看的見的。”
這是說是不是先看人家姑娘有什么要緊,只要皇認為趙王府是樂意為朝廷付出的,這行了。
完顏洪烈沒有說話,既能叫兒子達成所愿,又能借著這個由頭向皇表達忠心……以后,若是能借著這個親家的手,收攏山dong和he北,倒也不失為一步妙棋。
他心里先樂意的,但還是道:“這事得問問你娘的意思。你的媳婦,得你娘喜歡才好。”
完顏康眼睛一亮:“這么說,爹爹答應了!”
“你喜歡,爹爹能不答應嗎?”他催促兒子,“去見見你娘去。”
完顏康都轉身要走了,想起什么似的又道:“爹爹,這事得抓緊呢。聽說燕寧打發人拜會五伯兩人。您知道五伯的性子的……”
“知道了!”完顏洪烈打發了兒子便收了笑意,想用這個楊元貞,他覺得,他得親自去見見,跟此人談談才成。
而另一邊,包惜弱一臉驚喜的看兒子,“都有喜歡的姑娘了?娘要是能去見見好了。”
隨后跟來的完顏洪烈在外面聽了一耳朵,推門進來道:“這有何難?你也好些年沒出去走走了,正好借這機會,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