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大清(54)
四爺是個簡樸的皇帝, 他的生日萬壽節(jié)他不辦,不是在孝期不辦,也不是在這一兩年內(nèi)不辦了, 是從今往后, 他只要在位, 就堅決不辦了。同樣的,皇后的生辰千秋節(jié), 也都不辦了。皇后的生辰是五月十三, 四爺?shù)纳绞鞘率缃襁@四個孩子生在頒金節(jié)十月十三, 以后這生日也給省下了。
九爺聽到一個一個消息傳來以后, 心里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又可以省下好多的禮錢。
可別小看這花銷, 先帝在的時候, 光是給老爹的萬壽節(jié)壽禮, 好幾萬都打不住, 還淘換不到好物。不過這么想完了又覺得哪里不對,哪里不對呢?對了!他一拍大腿,自家生意跟著受影響啊。以前到了這大節(jié)慶的時候, 那好東西的物價飛漲。不問價錢只看東西好壞,只要東西確實拿的出手,往往是三五番的利錢說回來就回來了。如今這么一來,取消了這倆大節(jié)慶, 生意受影響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帶著心疼銀子的牙疼樣從御書房離開, 去了承慶殿。那里才是今兒的主場。頒金節(jié)嘛, 都進(jìn)院子里來跟萬歲爺過節(jié)來了。皇后產(chǎn)子還是產(chǎn)了很多子的消息,早就一個接一個的飛到大殿里了。這是萬歲爺不在,要是在這里,一個個的都恨不能哭給萬歲爺看,叫萬歲爺瞧瞧一個個激動的心情。
可就算是萬歲爺不在,九爺瞧著,也沒好到哪里去。武將們摩拳擦掌,說這是好兆頭啊,今年跟誰誰誰干一仗,咱們準(zhǔn)勝。九爺從來就不知道,大清國還有這么多不削一頓就不不能老實的敵人,還有這么多不打仗就閑的蛋疼的武將。而另一邊,文臣們聚在一起,吟詩作對嘛,表達(dá)一下激動的心情,什么萬世太平,承平盛世,好像這世道好了不是萬歲爺給治理好了,而是被皇后一家伙給生好的。果然就不能聽這些酸儒說話。
怎么了?十爺看他一臉牙疼的表情就問道。
九爺咽了一口被那些酸儒酸出來的口水,捂著腮幫子,牙疼!
上火了吧?十爺嘿嘿的笑,九哥,不是我說你。你跟我九嫂,就知道銀子銀子銀子,那銀子再多,能當(dāng)兒子不?這會子看見人家一串的兒子出來了,上火了吧?牙疼了吧?該!
我說你到底哪只眼睛瞧見我上火了?我牙疼那是被酸的!
上火?
上個毛火?
爺我不缺兒子,當(dāng)然更不缺閨女!我有什么眼紅的。要眼紅也是你眼紅,小德行,就兩個兒子一個閨女還在這里跟我嘚瑟,你說你嘚瑟什么?
九爺?shù)哪莻€表情啊,十爺只要一看 就明白。他頓時就不樂意了,爺我孩子少怎么了?那也有嫡子!
你有沒?
你沒有!
你只有你一個嫡出的閨女,叫九嫂養(yǎng)的也只認(rèn)銀子。她阿瑪逗她說,叫一聲阿瑪。
閨女說:十兩一聲!金子!不還價!
當(dāng)然了,這是幾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孩子才五六歲大小,正是好玩的時候,屬于只認(rèn)銀子不認(rèn)人的那種。可把他阿瑪氣的夠嗆,回頭就跟那熊閨女的額娘大吵一架,他們吵他們的,人家孩子只數(shù)她的銀子去了。愛吵吵就吵吵,比外面掏錢聽?wèi)蚩蔁狒[多了。關(guān)鍵是這不要錢,免費的大場面。
十爺有一次撞見了,抱著侄女出主意,你要是在門口賣票,叫人看你阿瑪額吵架,那都能了。
那孩子就直接跟他伸出小巴掌來:十兩!銀子就行。
十爺愣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這熊孩子說自己已經(jīng)看了,該補票了。到底把身上的荷包解給她才把人給打了。早年也都當(dāng)笑話說的,后來姑娘大了,就不敢說了。這以后說親,這樣的姑娘誰家敢要啊。
反正叫十爺說,九哥這日子過的挺可樂的。
只當(dāng)瞧不見九爺?shù)暮谀槪疇斁驼f他,您數(shù)數(shù),咱們這些兄弟里,除了年歲大的大哥二哥,誰現(xiàn)在沒有嫡子。三哥有,四哥也有,五哥人家也是老來得子,五嫂爭氣給生了個大胖小子
五爺離得不遠(yuǎn),聽見這話心里有點不樂意,老婆生了嫡子是高興事,但是什么叫做‘老來得子’,爺我老嗎?我兒子才那么一丁點大,養(yǎng)大了還得去娶媳婦,爺我還得抱嫡孫呢,老什么老?爺我一點也不老!老十就是這么不會說話。
不知不覺得罪了他五哥的十爺一點都沒自覺,繼續(xù)跟他九哥嘚吧,七嫂有閨女沒兒子,沒瞧見七哥現(xiàn)在都蔫頭耷腦的,還不定在家怎么被七嫂壓榨呢,可憐見的,人都快熬干了
七爺在邊上聽的嘴角直抽抽,這老十就是欠收拾,我這是被女人壓榨干了?我這是一宿一宿熬夜給累的。一個個的覺得這如今是太平盛世半點危險都沒有,可這暗地里干事的卻知道,有那么幾撥人從來就沒有消停過,他是勞心勞力累成這德行的。說的好像我在你七嫂身上下了多大的功夫似得,見了你七嫂你們就知道了,那幽怨的眼神瞧的人都毛。
繼得罪了五爺之后又得罪了七爺?shù)氖疇斶€是沒察覺,九爺左右瞧瞧倆哥哥,咧嘴一笑也不提醒這二貨,叫你笑話爺沒嫡子,你說可勁的說,爺就可勁的聽,完了咱再看。
十爺一點沒領(lǐng)會他九哥在笑什么,還以為是笑七爺被老婆壓干的事,他也猥瑣的一笑,不過那到底是哥哥,而且是干秘密差事的哥哥,就怕背后被陰了,所以他不敢再說別的,直接往后排:再說八哥,你看八嫂,又是神婆又是神漢的,求子的心可從來都沒歇過。
八爺咽下嘴里的酒,一巴掌都想呼在老十嘴上,我老婆是求子但那怎的?神婆這事自己也不否認(rèn),但是那里有神漢了?這個你必須跟我把話說清楚。有些事順嘴說了多一個少一個沒什么,但有些話絕對不能順嘴說的。這意思馬上不一樣了。我老婆找神漢求子?那神漢不也是漢子?你說誰腦袋上帶了色了?壓不住脾氣差點扇過去,想想本來就沒幾個人聽見,也沒人知道,這一打過去可就糟了,還不定多少人知道了呢。三人成虎的道理八爺太懂了。所以心里慪的快吐血了,還得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仿若什么都沒聽著。不過不急,老十,咱們走著瞧。
九爺特別有良心的打斷十爺,行了啊,可被再嘚吧了。
哪里嘚吧了?
你別自卑啊九哥。十爺一點沒接受到他九哥遞給他的信號,看著九爺?shù)难凵穸紟е鴰追直鞈懭恕?br/>
九爺心說我就是嘴欠,就不敢攔著混蛋玩意,媽|的幾句話功夫能把人全都得罪了也是一種本事啊。
十爺真應(yīng)了九爺?shù)南敕ǎ诘米锶说穆飞弦蝗ゲ粡?fù)返,說了八爺,九爺在聽,他自己是老十,十一早沒了,下來該十二了吧。沒辦法啊,兄弟太多,不掰著指頭算算不清楚。
十二怎么著了?
十爺嘆了一口氣,十二他不說也吧。生一個死一個,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運氣背到家了。
十二心里呵呵兩聲,怎么就不能說了?這是說自己孩子的不幸不能說了,還是說萬歲爺不待見自己最好還是別提這個人。坐在這里一種被孤立被另類相待的感覺叫人越的不自在起來。
九爺一聽老十說這個,想攔沒攔住,說出口的話是覆水難收啊,他瞥向十二的眼神就帶著戒備。其他的兄弟那是玩過了鬧過了就過去了,就算是找回來那也是無傷大雅的玩笑,但老十二叫他有些不確定。反正老十是他的兄弟,親的!這輩子他都認(rèn)她是親兄弟,自己欺負(fù)死老十都行,但別人想欺負(fù)老十,那得先問自己這九哥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老十喝了點酒,你沒有半點被人惦記的自覺,往后面的位置看了看,見十三不在,就嘟囔說,十三現(xiàn)在越跟四哥同步,什么都學(xué)四哥,人家近兩年可都是十三弟妹一個勁的再生,也真是難為他了,萬歲爺?shù)鸟R屁不好拍啊
十三從側(cè)門過來正要繞到座位上去呢,就聽到這么一句話。我怎么就拍萬歲爺?shù)鸟R屁了,合著你們都沒拍啊?我這鐵帽子王你們覺得是拍馬屁拍來的,怎么看不見我一天到晚累的跟三孫子似得。沒瞧見萬歲爺比我大了七八歲,如今看著我倒像是比萬歲爺大了七八歲的模樣,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卓然的十三爺,都兩鬢斑白了好吧?這可不是費心拍馬屁拍成這德行的。
十爺指點江山很是上癮,接過九爺遞過來的酒,咕噥了一聲,九哥你壞啊,就知道灌我。說著,到底是喝了。
好心沒好報的玩意!你得罪了這么多人,不喝醉了能出了門嗎?等著群毆——你呢吧。
十爺打了個酒嗝,繼續(xù)說他的,說誰呢?說十四,你說老十四,老十四沒別的好啊,得虧是娶了個好福晉。進(jìn)門就生了倆嫡子,就這人家的心眼也沒歪了,將庶子庶女照顧額挺好,這都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人家肯出門給爺們兒周旋。他在外面得罪人了,一準(zhǔn)是他媳婦出面給他善后,就說皇后那里吧,他媳婦跑了多少回。咱們哥幾個就沒這福氣,是九嫂愿意為你跑呢,還是我家那倒霉婆娘愿意為我奔波了。這么算下來,十四弟妹真算是不錯的。配給十四,白瞎了那么個人。
十四起身給十三讓座位,笑著拉了十三招呼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聽見側(cè)面的聲音傳來,還說了這么一番話。都是夸人的話,夸我媳婦好呢。我該高興的吧?高興個姥姥!你倒是跟我說說,我怎么就白瞎了我媳婦了?我說你這反襯手法用的聽順溜啊。
九爺瞧著十四的眼睛都瞪起來了,趕緊拽出老十,行了啊,留點口德吧。
十爺本來也就沒打算再說了,下面的弟弟還小,有沒有嫡子的,反正還年輕。不著急的。他拉著九爺?shù)氖郑裕f別跟九嫂再吵吵了,反正你也吵不過九嫂。以前說起來你還是賺錢養(yǎng)家的那一個,現(xiàn)在你們誰養(yǎng)誰呢?現(xiàn)在你得指望著九嫂吃飯的吧。老老實實的聽話,把那些小妾什么都往一邊放放,把九嫂伺候的滿意了,你的生意也好做了是不是?
九爺?shù)哪槒氐缀诹耍纲v的就不該管這熊玩意。
他這一撒手,十爺側(cè)著身子屁股只擔(dān)著凳子沿的坐姿重心不穩(wěn),直接就給摔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就朝另一邊的八爺抓去,八爺一閃身,就不叫你靠,然后四腳八叉的徹底躺下了。
躺在地上一圓圈一掃,大家的眼神好像有點不善啊。后知后覺的,理智回籠了,那股子興奮勁過去了,明白自己都說了什么了。
這是都聽見了?
肯定是的!
這個點背啊。都說背后莫說人,這還真是呢。一個個的年紀(jì)都不小了,怎么還不老眼昏花啊。這耳朵咋就這么靈呢。
頭抬起來本來是要起的,一看情況不對,終于明白九哥灌酒的意思了,他頭一歪往地上一躺,四仰八叉的,嘴里還念叨:暈了暈了!怎么這么暈了?我醉了!真醉了!
無賴貨啊!
老大直親王是那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特別好心,大喜的日子,怎么能醉了呢,趕緊給醒醒酒啊。老十四,你最年輕,還不趕緊過去幫忙
老二理親王馬上接茬,進(jìn)來的時候瞧見門口那風(fēng)水缸里養(yǎng)著的錦鯉不錯,缸里的水沒結(jié)冰呢,不冷吧?帶你十哥去試試
十爺一聽蹭一下就坐起來了,這么折騰下去可不得去半條命去。不就是叫哥幾個打一頓嗎?他坐起來臉一抹,誒?怎么都看我?我剛才怎么的了?九哥你知道嗎?看來這酒就是不能多喝啊。
臭不要臉的!
整個頒金節(jié)四爺都沒露面,都知道人家守著新生的兒子閨女樂呵呢。也沒人非得招人嫌去。大家在一塊樂呵樂呵算了。比如眾人輪番給十爺比庫布就比較得勁,把十爺摔的鼻青臉腫趴在地上不起來裝死狗瞧著都能笑一年。挺好!整個頒金節(jié)的氣氛各方面來說都挺好。
當(dāng)然了,有那心里不舒服的,比如弘歷,但是現(xiàn)在他顧不上不爽,因為錢還沒湊齊呢。如今這戶部有萬歲爺在上面施壓,再不敢說拖拖拉拉的誰欠著銀子不還了。先帝時期的欠賬,四爺沒叫專門清繳過。怎么辦呢?凡是欠銀不還的,為官的各項福利措施通通給取消了。比如,這中了舉之后家里的田地是不用交稅的,這個不行了,非交不可。這如果都不算叫他們在鄉(xiāng)里抬不起頭的話,還有更狠的,什么呢?人人想當(dāng)官不就圖個封妻蔭子嗎?給老娘老婆的誥命都暫時收回,什么時候還銀子了,什么時候再給你。還有你家的兒子,要科舉是不是?行!等你爹把銀子湊齊了再來,這一科是不行了,下一科吧。如果這還不足以叫他們還銀子,那麻煩就更大了。那么多的銀子你花哪去了,那些反貪的小阿哥們可都閑著呢,實在沒銀子沒關(guān)系,咱們查一查你的帳,確實是有實際的困難,咱們可以分期還嘛。但你想老賴,那對不住,這些小阿哥一般是不懂什么叫人情的。他們非得查你個底掉不可。在任上哪怕沒有受賄也有行賄吧,要不然銀子去哪了?要是連行賄都沒有,那肯定是揮霍了。那就看你有沒有多養(yǎng)小老婆,有沒有逾矩的地方,反正只要想查,怎么著都能找到又問題的地方。對不住了,你的官當(dāng)?shù)筋^了,家產(chǎn)都被抵押銀行還欠債,可能還會有牢獄之災(zāi)。如此三板斧下來,這兩年66續(xù)續(xù)的,欠款也都回來了八九成了。還剩下一部分,有的是人死了。人死帳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弘歷見識了先帝晚年收繳欠款的艱難,就更知道如今他皇阿瑪做到如今是多大的手腕。見識過了,就更知道自己欠的這錢是真不能不還,不還的話很可能就是近期再沒有差事可忙了。
可自己哪里找銀子去。湊來湊去,還欠著七八十萬兩呢。
這點銀子的事都解決不了,皇后那邊有三個嫡子呢,自己還想解決,純屬做夢。對于現(xiàn)在的他來說,皇位什么的,那都是太遠(yuǎn)的事情,現(xiàn)在操心也沒用,還是銀子的事更現(xiàn)實一些。能去哪里再淘換銀子呢?
弘晝是神龍見不見尾,再說了他一個小孩子能又多少銀子?剛才想叫住他問問的,結(jié)果這小子醉了,被人抬走了,也問不成了。
弘時呢?
好像為了借自己銀子的事,人家兩口子還干了一架。說是弘時把家里能動的銀子全都借給自己了。這叫他有些臉紅,這個哥哥確實是夠?qū)嵭难鄣摹?br/>
還有太后?不行!皇阿瑪知道了得劈了自己。
再就是皇額娘,要是別的時候,去皇額娘那么開口,一準(zhǔn)給借的。可如今這不是剛生了嗎?再去只會激怒皇阿瑪。
還有誰?福晉那里已經(jīng)拿了十萬了,就是高氏和富察格格也一人拿了兩萬兩來。幾個侍妾這個三千那個兩千的,倒是能湊個一萬多兩。如今還能找的只有額娘和耿額娘了。
耿額娘養(yǎng)病著呢。自家那額娘不說也罷。
正悶頭往出走呢,就聽見身后傳來輕巧的腳步聲,四阿哥。
弘歷一轉(zhuǎn)身,看見一身靛青色披風(fēng)追來的董小宛,是董姑娘啊,有事?
董小宛一笑,遞了一個匣子過去,娘娘剛才醒了,叫我把這個交給四阿哥。
弘歷一愣,不由自主的接過來,剛想問是什么,結(jié)果那姑娘人家轉(zhuǎn)身就跑遠(yuǎn)了。
什么東西?
弘歷直接打開,里面放著二十萬兩的銀票,這他徹底愣住了,怎么也沒想到,這個時候皇額娘會給自己送來這么多銀子。說不感動是假的。皇額娘有多少銀子他自己也有數(shù)的,早些年在府里,阿瑪就不許收這個的禮那個的禮,后來登基了又不辦千秋節(jié),皇額娘朝哪邊收禮去。就是早年那些嫁妝一年一年滾下來,二三十萬兩這個數(shù)目也就是個極限了。剛生了這幾個弟弟妹妹,就把家底都掏給自己了。想說著是做戲吧,但人家又沒做到人面上,而是背后給了自己,除了自己跟董小宛沒人知道。這個做戲的前提就不存在了。
皇額娘,其實是個心軟的人。
心軟?
林雨桐瞇著眼睛又睡了,在睡著前還想,自己哪里就心軟了。這錢就是四爺叫人從那倆貪官那里秘密抄回來的一部分。自己不出這二十萬兩,沒人說什么,但沒有這二十萬兩,弘歷是不會想著把鈕鈷祿氏那里往干凈的壓榨的。
哼!鈕鈷祿氏,自己有孕的時候蹦跶的人中最積極的就數(shù)她了。年氏被關(guān)著,娘家又獲罪了,她用人手可不那么方便了。誰把她支應(yīng)在前面當(dāng)擋箭牌的,除了鈕鈷祿氏就沒別人。李氏沒摻和,聽說是拜佛求神呢,嫌棄兒媳婦董鄂氏沒懷上。耿氏養(yǎng)病呢,其實就是躲弘歷呢,估計也有順便躲鈕鈷祿氏折騰事的嫌疑,反正就是幾個月都不出大門。其他都是連兒子都沒有的小嬪妃,瞧著挺熱鬧的,沒人給撐腰她們敢鬧騰嗎?
對她還真就懶的費心思,就你那倒霉兒子就能要了你半條命去。’
這二十萬兩銀子最后還是會歸入國庫的,給弘歷也不虧。只當(dāng)請人折磨鈕鈷祿氏了,這個價碼——合適!
這一睡下去等醒來,已經(jīng)不知道是哪天的晚上了。
睡了一天一夜。四爺懷里抱著孩子,低聲叫外間伺候的碧桃等人,給你們主子娘娘拿吃的。
屋子里馬上忙碌了起來,忙而不亂也沒人出聲響驚擾孩子,林雨桐滿意的不得了。
這些人是不得不謹(jǐn)慎再謹(jǐn)慎,平時主子不是個特別挑剔的人,偶爾誰做的不對了,主子也從來不說。像是端洗臉盆銅盆出巨響之類的聲響,主子真是一句斥責(zé)的都沒有。所以都做習(xí)慣了的。可等小主們出聲了,這才一天一夜的時間,大家都被折騰的快沒脾氣了。那個老幺小格格睡覺特別淺,稍微一點響動人家就醒了,一醒來就不得了了,跟受了多大的委屈似得哭個不住,其他三個哥哥跟著湊熱鬧,這個腿一蹬暴躁的就嚎,那個胳膊一甩嗓子尖厲,還有那哼哼哼哼的,怎么都哼哼個沒完的。
四重奏的交響曲把前面那些等著見皇上的大臣都驚的不輕。不用看,只一聽,就知道孩子一哭就是一場災(zāi)難。
四爺是個偏心的,三個阿哥誰也不抱,只抱最小的閨女,兜在懷里又是搖又是晃的,輕柔的不得了。
鬧過兩次這些人都長記性了,輕手輕腳的,怕了這位小姑奶奶了。
林雨桐醒來,一碗雞湯龍須面就端過來了,餓得很了,三兩口就扒拉完了,這才慢慢的喝湯。有孩子要吃奶的,得多喝湯才行。她這體質(zhì)算是比較好的,下奶快,一起來就覺得胸口鼓鼓脹脹的,怕是很快就有奶了。
見她邊吃邊摸胸口,四爺就湊過來瞧,有了沒,有了叫咱閨女來一口。
剛開始的乳汁都是淡黃色的,初乳吃了對孩子最好。
林雨桐又?jǐn)D了擠,等等,我再喝兩碗湯。她這體質(zhì)是給點水奶水就會很旺。喝點有營養(yǎng)的奶水又稠又旺,喝點白開水都下奶,只是奶水有點稀而已。
灌了三碗雞湯,把人膩的夠嗆。但不大功夫,胸口就漲的疼,四爺把閨女抱過來,這丫頭別看小,還看不出來美丑,但這吃起奶的勁頭可真足。四爺轉(zhuǎn)身又抱了一個,放在這邊吃,這小子比兩個哥哥小了點,先緊著他吧。
然后兩個大的就成撿來的了。
林雨桐沒功夫搭理四爺?shù)脑挘豢粗鴥芍患t猴子看,瞧出來像誰了嗎?
這哪里看的出來,生了那么多孩子,就沒見過比這四只更丑的。及時雨生他們生下來也比他們好看啊。
孩子都還小,奶水這兩只吃飽了,另外兩個大的還都能嘗一口親媽的奶。然后就真的癟了。
林雨桐都不能想象叫這四只這么吃下去,這將來的胸型還能看嗎?吊倆肉口袋似得,難看死了。
可是怎么辦呢?好看孬看,都沒有孩子的健康重要。
吃飽喝足的四只,兩口子將他們擺成一排。四爺騰出手,才算有功夫扒拉飯了。四菜一湯往桌上一放,四爺嫌棄麻煩,直接要了一只大碗,舀了半碗米飯,將菜全都折到碗里,拿起筷子就扒拉,沒幾口就吃完了。然后端起湯碗再一灌,好好的御膳愣是被他吃成了路邊八塊錢一份的快餐。
好吧!這樣吃是省時間。還是研究兒子比較重要。
兩人湊一塊,將孩子的襁褓打開,翻騰著把孩子們都看了一遍。
如今瞧著身形的大小分排行,這長一長這點差別就不明顯了,總得有個區(qū)分的才好。
老二老區(qū)分,這小子小牛牛的正中間長了一個鮮紅的紅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給孩子點上去的呢。端時間內(nèi)不會將他搞錯了。老大和老三身上,并沒有什么明顯的特征,四爺就湊近看倆孩子的眉眼。
林雨桐問他:看出什么了?
丑的不分主次,除此之外什么也沒看出來。
正研究呢,老大的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一雙眼睛大而清亮,雙眼皮,眼角很寬。林雨桐稀罕的不得了,愛新覺羅家雙眼皮的可不多,她當(dāng)稀罕事的叫四爺看,我就不信老三也是大眼睛雙眼皮
然后兩口子把注意力放在了孩子的眼睛上,這一觀察差別可就出來了,老大第二天就睜眼了,老二第三天才睜開,老三都洗三完了,也沒有要睜開的意思。更別說老幺了。
這早產(chǎn)不早產(chǎn),體質(zhì)好不好在這上面體現(xiàn)的特別明顯。還有四個孩子的頭,也明顯不一樣,可把林雨桐給心疼壞了。
洗三的時候,老大和老二抱出去洗的,叫宗室里的該見的都見了,叫大家伙子瞧瞧嫡皇子是健康的。的確也是健康,這倆的體重和體征跟正常足月生的孩子差別不大。老三和老幺就在屋里,只有親近的長輩在,瞧著洗了洗就得了。
太后特別稀罕老幺,平嬤嬤跟董小宛道:九公主也是早產(chǎn)的,生下來就跟咱們小格格似得說著,就覺得這話不好,畢竟九公主早早的就沒了。
林雨桐是聽董小宛說的,她倒是不忌諱這個,以后咱們多去祖母那里走動走動,侄女本來就像姑很正常的事。
其實像不像的不過是太后的心病罷了,十四家那么多的閨女,也沒見說哪一個就跟九公主像了。不過是老幺的可憐樣合了老人家的眼緣罷了。
洗三完了,四爺開始費心給孩子取名字了。按照排行,這應(yīng)該是七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格格。
十格格?
四爺這么說的時候嚇了林雨桐一跳,你叫老幺在兄弟們排行?
她是嫡公主,本來就位比親王,怎么就不能在在兄弟們之中排行了?四爺十分堅持,他將十格格抱在懷里,是不是,阿瑪?shù)男「窀瘛?br/>
呵!只怕外面說什么的都有了吧。
四爺才不管,就覺得我閨女值得最好的。
可這么好的閨女叫什么名字呢?
弘晶?四爺看林雨桐,如何?
瘋了?
這是名字也從了兄弟的排行。
弘字輩,名字帶‘日’,可不是從了兄弟的排名。
下面該有意見的。林雨桐真覺得不不必要為了名字的事跟下面那些人糾纏。沒意義嘛。我們家孩子叫什么我都稀罕,不一定非得從名字上體現(xiàn)什么。
四爺拍了拍林雨桐的肩膀,怎么就不能了?咱家的閨女跟這些阿哥一樣,要上上書房,要書女宗學(xué)的,如果又喜歡干的事,將來還要派她差事。她就是一面旗幟
林雨桐低頭看著嘬著小嘴像是吸奶一樣的——弘晶?好吧,就弘晶吧。這樣的她能成為她阿瑪豎起來的旗幟嗎?
太遙遠(yuǎn)了,不敢往后想啊。
其他三個呢?林雨桐指了一排排三個兒子,叫什么?
隨便吧。四爺挑起來嫌棄麻煩,兄弟多,侄兒多,好些字都用過了,挑了這個,蘇培盛搖頭,說那誰誰誰家的老幾叫這個。挑了那個,蘇培盛又搖頭,不等他說話,四爺將停筆了,直想把筆塞到他手里:你行你來,怎么那么煩了。
蘇培盛能委屈死,好名字被占了,這是我的錯?
他低著頭不言語,四爺在一大張紙上找沒用過的。
沒用過的不多,可不就是隨便揀唄,揀到哪個算哪個。
老大叫弘晗,老二叫弘曖,老三叫弘暢就這么決定了。沒什么特別的意思,就是好記好認(rèn),這幾個字熟,不是那種生僻字。省的將來寫在史書上,人家念不對名字。這樣就挺好的。要是這樣沒什么美好寓意的名字都跟別人家的重名了那對不住了,我兒子的名字是我取的,我是不會改的。跟誰家的重名誰家的改吧。別跟我來說理,我真挑煩了,不想講理了。
于是,四個孩子的名字就被他們阿瑪不知道是負(fù)責(zé)任還是不負(fù)責(zé)任的定下了。
果然,三個阿哥的名字沒人會反對,只是這十格格的名字弘晶,真有些那個啥是吧。
這個找十三爺,說你得勸勸皇上啊,這個絕對不行的,自來沒有這樣的事。那個找十三爺說,您跟萬歲爺最近親,這些話正該您說,這事拿到朝堂上就小題大做了,但放在家事上,您是孩子的叔叔啊,您表表意見,皇上還是能聽進(jìn)去的。
十三爺心說,我才不去呢。
干嘛去?
人家萬歲爺覺得他家閨女最好,當(dāng)?shù)钠疬@個名字,不比你家的兒子差。然后你跑去,跟人家說不行啊,你家的事閨女,閨女可沒這資格
這么說你家閨女你愿意不?
萬歲爺要是頂一句,我家的閨女就這么尊貴,這叫我怎么說?
我敢說一句不尊貴,明兒萬歲爺就敢冊封他家閨女爵位你信不信,不信你去試去,反正我信。
有那不死心的說不動十三爺,找九爺去了。九爺正煩著呢,她家福晉也正在給他家的閨女改名字呢,你說叫什么?叫什么弘什么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