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換在以前,霍謹言主動跟自己說話,時念一定喜不勝收。
    如今……
    她已心如止水,看向他的時候,眼神疏離又陌生,有如千年枯井,亙古無波。
    只回一個字:“嗯。”
    再無他話。
    視線自他身上一掃而過,沒有半點停留。
    霍謹言這才明白:她去醫院是為了早早!而非跟蹤自己。
    是他誤解了她……
    剛想跟說幾句話,看到時念的反應后,終究還是咽了回去。
    他是不喜歡早早,但……
    終究是自己的骨肉。
    想到昨天在香榭麗酒店瞧見孩子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
    一時間,竟有些心軟。
    忍不住關心:“現在怎樣?”
    時念在心底冷笑:他還知道自己有個女兒么?
    聽聽這話,高高在上的態度,連這么一點點關心都透著施舍。
    孩子,是媽媽連累了你。
    時念垂下眼睛,斂去心底酸楚,輕聲應他:“沒事。”
    她情緒寡淡,并沒有想同霍謹言多交談的意思,連一句埋怨都沒有,就好似什么都不曾發生過。
    不喜不悲,她像是破了的氣球,一瞬間空空如也,放下了所有執念。
    霍謹言還想再問幾句,看她這副神情,便再也問不出口了。
    以前時念看他的時候,眼底有星光,分外清明。
    如今……
    她看他的時候,眼底一片黯淡,沒了那抹光亮。
    霍青山看不過,狠狠剜了一眼自己兒子:“你還知道自己有個女兒!”
    如果不是他身體不適,一定請家法!
    早早在霍謹言這里得到的父愛太少,時念心存埋怨,沒有開口他求情,任由老爺子罵他。
    一旁的溫曉晴看不下去,急忙過來替他說話:“伯父,這事兒怎么能怪謹言呢?如果不是當初時念算計他,他也不會結婚呀,更不會有孩子!”
    霍青山看到溫曉晴就氣不打一處來,懶得同她多說,抓起身前冒著熱氣的茶杯朝她砸過去:“協霍家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外人說三道四!”
    茶杯飛向溫曉晴。
    時念驚了一驚。
    她是不喜歡溫曉晴,但……
    老爺子這樣對一個小輩,終究有些不妥,為了維護老爺子聲譽,下意識伸手,想要接住那只茶杯。
    有人卻比她更快。
    霍謹言以最快的速度出現在溫曉晴跟前,那杯熱茶盡數灑在了他身上。
    男人整個后背都掛著水珠,價值不菲的衣服濕透,滴滴答答往下淌。
    一時之間,客廳里寂靜無聲。
    “哎呀,老頭子,你這是干什么!”葉婉儀第一個跳出來,大聲尖叫:“陳媽,快帶謹言上樓換衣服!”
    一陣兵荒馬亂。
    霍青山也氣得渾身顫抖,呼吸不暢。
    時念急忙打電話叫家庭醫生,讓傭人扶他上樓吃藥。
    霍謹言和溫曉晴上二樓換衣服。
    客廳里只剩下葉婉儀和時念。
    “時念,不是我說你,當初你逼著我們謹言娶你,那個時候,他喜歡的女人就是晴晴,現在晴晴回來了,難道你不該成全他們?”
    “還有,我們霍家的家業是一定要有男丁來繼承的,你到現在也沒能生個男孩,是想讓我們霍家的家業毀了嗎?”
    時念語塞。
    五年來,哪怕她為這個家做了那么多的事,也沒討到婆婆半分歡心。
    到頭來,她始終是不受歡迎的那個人。
    葉婉儀的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時念緊緊握住拳頭,看向她:“葉阿姨,會如您所愿的。”
    她已經在準備離婚協議書了,只不過……
    沒打印出來而已。
    事已至此,她認輸。
    且輸得心服口服。
    愛情這東西,還真不是你想要得到就能得到。
    她已經做了五年的霍太太,該知足了。
    見她這么好拿捏,葉婉儀又道:“算你識相!不過……我丑話可說在前頭:你離婚不能帶走我們霍家一分錢!”
    “還有,早早是我們霍家的骨血,我不可能讓她流落在外!”
    “你最好早點認清這一點,遠離早早,等她和晴晴熟了,自然會忘記你這個娘!”
    葉婉儀喋喋不休,又咄咄逼人,認準了時念好欺負。
    她就是看這個兒媳婦不順眼。
    反正現在客廳里就她們兩個人,她得拿出婆婆的架勢來,免得這個女人仗著有老爺子撐腰,騎到自己頭上。
    時念心頭堵得厲害。
    為霍家做牛做馬五年,換來的竟然是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