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溝口城頭，刀劍相擊的聲音從未停止，哀嚎聲、慘叫聲、也從未間斷。</br> 建奴和蒙古韃子，一次次沖上城頭，又一次次被白桿軍殺了下來，在這樣來來回回的拉鋸戰中，雙方都損失慘重。</br> 時間來到中午，迷霧已經散盡，放眼望去，整個西溝口城上城下，尸體橫七豎八，殘肢斷體，隨處可見。</br> 城墻角，建奴和蒙古韃子的尸體，堆成了一座肉山。</br> 血水橫流，滴滴血水滲入泥土之中，泛出一片黑紅之色，空氣中的血腥氣更加濃烈了。</br> 秦拱明，左手杵著長槍，頭發散亂，滿臉污血，右手指著關外，大口喘著粗氣，由于長時間的吶喊廝殺，秦拱明的聲音，都變得沙啞了。</br> 緩聲道：“姑母大人您看，建奴和蒙古韃子，終于被殺退了。”</br> 秦良玉手持長槍，不露半分疲態，槍尖上還有滴滴鮮血滑落，戰甲上也布滿了血跡，眼中泛著寒光，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br> 秦良玉，出聲說道：“是啊！的確是退了。”</br> 堅毅的面容上，嘴角微微上翹，隨即接著道：“拱明，立刻清點傷亡人數，能戰者在城頭原地休整，補充水糧，防備建奴和蒙古韃子，再次來攻。”</br> 秦拱明應了一聲，疾步而去。</br>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了水頭溝，秦佐鳴，衣衫襤褸，喘著粗氣哈哈大笑。</br> 激動的叫道：“表兄，建奴和蒙古達子退了！退了！”</br> 馬祥麟，向關外看了看，見建奴和蒙古韃子退走，臉上擠出一絲笑容。</br> 一番大戰，他早已疲憊不堪，馬祥麟放下手中長槍，成一個大字形躺在城墻上，也不管城墻上的血污，模樣比起衣衫襤褸的秦左鳴，更為狼狽。</br> 關外的阿巴泰和莫日根，臉色鐵青看著被打退回來的士兵。</br> 阿巴泰極為憤怒，破口大罵：“廢物！全都是廢物！”</br> 阿巴泰心中急呀！要是不能拿下城關立個功，怎么能洗清在草原上，兵敗的恥辱？</br> 可看如今這陣勢，怕是一辱未去，再添一辱，這怎叫人不憤怒呢？</br> 還有要是不能拿下城關，都不知道多爾袞，會不會處罰自己，還是先自行請罪吧！</br> 西溝口關外，一隊丟盔卸甲的兵卒，來到多爾袞面前，個個滿身血污，面孔上透著，掩飾不住的慌張神色，眼里透著失敗后的恐懼，有的甚至在瑟瑟發抖。</br> 多爾袞，聲含怒氣的問：“本王都看見你們登上城頭了，為什么又退了回來？”</br> 一個牛錄章京，怯聲回道：“回稟王爺，我們是攻上了明朝的城頭，可是明軍的守勢太過兇猛，在城頭上能活下來的人十不足一，所以不能擊潰明軍。”</br> 多爾袞，擺了擺手，這群士兵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的戰馬，這是他們骨子里的意識，出征的時候不管多累，都是人不離馬，馬不離人。</br> 旁邊的塔什海，一臉嚴肅的對多爾袞說：“王爺，現在已是正午，少了迷霧的遮掩，我軍要進攻將會更加艱難，依在下之見，不如讓將士們稍作休息，再從長計議。”</br> “哎…”多爾袞無奈的嘆了口氣，抬頭看了看頭頂的太陽，迷霧早已散盡。</br> 最佳的進攻天時，已經不在己方，而明軍防守，卻有地利之便，想再登上城投恐怕難上加難。</br> 最終多爾袞，也只能無奈的說道：“塔什海，傳本王軍令，清點戰損，全軍原地休整，另外再派人去看看，敏郡王他們的戰況如何了。”</br> 塔什海應聲而去。</br> 多爾袞，一個人靜下心來，暗自想著，這明軍的戰力，什么時候如此之強了？</br> 這和自己所知的明軍，完全不一樣，這不免讓多爾袞，起了好奇之心，想知道對面守城的人，是不是那個孫傳庭？</br> 想到這，多爾袞站起身，急步向敗退下來的兵卒走去。</br> 很快多爾袞就來到了，士兵們休息的營地，找來幾個牛錄章京問話。</br> 多爾袞，面無表情緩聲問：“你們都攻上過西溝口城頭，可知道駐守此關的是何人？”</br> 幾個牛錄章京想了想，都做了同樣的動作，搖了搖頭表示不知。</br> 多爾袞又接著問：“那你們可看見，明軍的大旗上寫的什么字？”</br> 幾個牛錄章京面露尷尬，支支吾吾的沒人說話。</br> 多爾袞，見他們那副模樣，大聲喝道：“本王問你們話，支支吾吾的干什么？有什么話就直說。”</br> 一個牛錄章京，清了清嗓子，用滿語說道：“睿親王，我們看是看見了，可是我們不認識漢字。”</br> 多爾袞一聽這話，雙目緩緩閉下，暗自搖頭，感嘆道：“沒文化真可怕呀！”</br> 過了幾息，多爾袞緩緩睜眼，再次問：“那你們有沒有在城關上，見到對面主將？”</br> 幾個牛錄章京，一聽多爾袞是問這個，搶著答道：“回王爺的話，城頭上有兩個穿著將軍服的人，一男一女，勇猛異常。</br> 尤其是那個女的，招式凌厲，我們都不是她一合之敵，屬下們也分不清誰是主將。”</br> 多爾袞，若有所思，女的！會是誰呢？</br> 明朝能爭善戰的女人，屈指可數，那這女人會不會是……</br> 想到這，多爾袞隨而瞳孔緊縮，目光變得銳利，冷聲問道：“他們用什么武器？”</br> 一個牛錄章京，見多爾袞的神態，不覺的心中一緊，趕忙回道：“回王爺的話，他們兩個都用長槍。”</br> 這話一出，多爾袞已知，恐怕自己的猜想已八九不離十。</br> 就在這時，另一個牛錄章京，插話說道：“對對對都用長槍，白色的長槍，而且他們的士兵，也都是用這種長槍。”</br> 話音剛落，多爾袞的腦中蹦出了三個字，秦良玉！西溝口的守將是秦良玉！怎么會是她呢？</br> 多爾袞，微不可查的，露出了一絲苦笑，暗自感嘆！難怪呀！難怪攻上城頭很多次，都被打下來，原來對面的是秦良玉的白桿軍。</br> 就在這時，塔什海走了過來，稟報：“王爺，敏郡王來報，說他攻城不力，自請處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