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流逝,南關城內的哀嚎與慘叫越來越少,直至完全消失。</br> 這場一邊倒的殺戮,持續了三個時辰,進城的騎兵回轉城門時,馬背上掛著的頭顱,有人的、有狗的,還在不斷從傷口處滲出血水,馬刀上還殘留著未干的血跡,這場面看著實在是驚悚。</br> 曹變蛟,看著回轉的騎兵,馬背上都掛著建奴的人頭和狗頭,面不改色,大聲叫道:“把頭顱都卸下來,筑成京觀。”</br> 陳璇聽曹變蛟要筑京觀,湊上前說道:“將軍,筑京觀兄弟們只是聽說過,怎么筑卻是不會啊。”</br> 不少士兵也跟著附和道:“是啊!將軍,我們的確不知道怎么筑京觀。”</br> 曹變蛟,左右打量了自己手下的將士,打趣著說道:“你們不會,難道老子就會嗎?不過書中記載,京觀就是把人頭一層一層的往上堆,堆成一座小山的形狀。”</br> 陳璇不解的問道:“將軍,反正城內的建奴都被殺光了,筑京觀就算了吧!”</br> 曹變蛟瞅了陳璇一眼,沒好氣的道:“筑京觀是陛下的交代,你小子難道想抗旨嗎?別廢話就按我說的,把人頭堆起來。”</br> 在曹變蛟的命令下,士兵們從馬背上,取下一個個血淋淋的頭顱,一層一層的往上碼,其中夾雜著不少狗頭。</br> 兩萬多顆頭顱,在南關城’城門口堆砌成了,一座數米高的小山,上面的人頭有頭發花白的老人,有年齡不過十歲的稚童,有腦袋蹭亮,扎著金錢鼠尾的壯年,有面容姣好的小姐和婦人。</br> 曹變蛟,圍著這數米高的人頭山轉了個圈,腳底上都沾滿了,從頭顱里滲出的血水,但他卻似未有察覺,搖了搖頭面露不滿,暗自想著,“這京觀筑的和書中描寫相差甚遠,看來還是沒經驗,以后要多多練習。”</br> 陳璇來到曹變姣面前,低聲問道:“將軍京觀也筑好了,接下來去哪里?”</br> 曹變蛟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說道:“去那里先不忙,你帶人去把南關城的城門搬過來。”</br> 陳璇一聽心中有些納悶,自己明明問的是下一步的行動,將軍卻讓自己去拆城門,暗嘆一聲“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就算不解也得照做。”</br> 過了不到一刻鐘,士兵就將南關城的城門,抬到曹變蛟面前,曹變蛟略作思考抽出腰間馬刀,在城門上刻起字來,隨著木屑翻飛,一行大字也顯現出來,“大明屠夫曹變蛟,崇禎八年十月四日屠南關城,在此筑京觀以懲建奴淫慝。”</br> 曹變蛟,看著自己留在門板上的字跡,點了點頭頗為滿意,大聲吩咐道:“把門板立于京觀之前。”</br> 做好這一切后,曹變蛟瞅了瞅陳璇,一臉奸笑說道:“你小子剛剛不是問我,接下來去哪里嗎?傳我軍令,目標金州城急行軍。”</br> “末將遵命,”陳璇面露興奮的答道。</br> 隨著軍令的下達,兩萬騎兵高舉火把,趁著月色向金州疾馳而去。</br> 而身后的南關城已是一片死寂,沒有半點生息。</br> 街道上和屋子里,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無頭尸,還有早已變成紅褐色的血塊。</br> 大街正中間,站著一具手提銅鑼的無頭尸,手中的銅鑼,被風吹得輕輕晃動,不時發出嗡嗡之聲,這畫面讓人不敢直視,驚悚異常。</br> 也只有桌案上殘留的飯食,能證明這里曾經有過活人。</br> 金州城距離南關城,有七八十里路,金州城是整個金州地界最大的城池。</br> 城中住著七萬人,金州城的人群結構和南關城差不多,九成以上都是建奴。</br> 曹變蛟,帶著兩萬騎兵抵近金州時,早已是夜半三更,城內一片寂靜安詳。</br> “將軍看這情形,金州這邊好像還不知道南關城發生的事。”陳璇壓低聲音說道。</br> 曹變蛟,一眨不眨的看著金州城,用舌頭舔了舔上嘴唇,嘴角露出一抹邪笑,輕聲回道:“南關城的人都被我們殺光了,又沒有人來通風報信,金州自然是不知道,南關城被屠的事。”</br> 陳璇接著道:“將軍,那咱們要趁夜攻擊嗎?”</br> 曹變蛟扭過頭,看傻子般看了看陳璇,冷聲說道:“你小子不會傻了吧?當然要趁夜攻擊,金州的建奴能死在夢中,也算是上輩子積福了。m.</br> 你小子要是運氣好,說不定還能看到,建奴活的春宮圖。”</br> 曹變蛟說著,手中的馬刀已經高高舉起,下了和之前在南關城一樣的命令:“殺!雞犬不留。”</br> 瞬間,金州城外馬蹄貼地發出沉重的轟轟巨響,夾雜著兩萬騎兵的喊殺聲直沖云霄。</br> 蘇和泰,被上沖鋒馬蹄驚天巨雷般的聲響,驚得從夢中醒來。</br> 蘇和泰,急忙從城樓里沖了出來,見城下有著密密麻麻的火把,定睛看去驚駭不已,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口齒不清地呢喃著:“是明軍的騎兵!是明軍的騎兵!”</br> 蘇和泰是駐守金州城,三百建奴士兵中的一員,這三百士兵,大多都是金州城內的,在他們看來,金州是大清的后方,絕對不會有敵軍來襲,所以晚上都是回家住,只是象征性的留一個人在城頭值夜。</br> 過了幾息,蘇和泰才從驚駭中驚醒過來,急忙提起警示用的銅鑼,跌跌撞撞的沖下城樓,用力的敲擊著手中的銅鑼,口中大喊著:“明軍突襲!明軍突襲!”</br> 金州城的城門也并不牢固,在幾次撞擊之后,城門應聲而倒,兩萬鐵騎如洪流般沖進了金州城。</br> 有之前屠戮南關城的經驗,這次都不用曹變蛟下令,就有兵卒去把守城門,進城的騎兵也分頭而行。</br> 頓時,金州城中傳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和低沉的求饒聲。</br> 隨著明軍的殺戮聲響,越來越大,金州城內原本漆黑一片的地方,都亮起了點點火光。</br> 越來越多的建奴,被那慘絕人寰的慘叫聲驚醒了美夢。</br> 還有一些被示警銅鑼吵醒的建奴,已然知曉明軍來襲,臉上露出了死亡前的恐懼,甚至有一些膽小的,聽著不時傳來的慘嚎,嚇得瑟瑟發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