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達和秦拱明也不自覺的，攥緊了手中的武器，兩人眼中皆是兇光露露寒芒閃閃。</br> 高崎抽泣著對孫傳庭說道：“督帥你斬了我吧！”</br> 孫傳庭目光灼灼看著高崎，一臉嚴肅的說道：“不要哭哭啼啼的做這婦人姿態，要死也應該死在和建奴韃子的戰斗中，打了敗仗就一心求死，那是懦夫行徑。”</br> 高崎聞言，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怒聲說道：“末將受教了，末將必定以身殺敵。”</br> 孫傳庭扭頭向建奴和蒙古達子來的方向看了看，已然恢復了之前的鎮定，緩緩說道：“你們可以不用隱瞞，把這個消息傳給全軍將士。”</br> 其實這個消息，孫傳庭在永昌與建奴和蒙古韃子，第一次大戰后就已經得到了。</br> 本來是想與建奴和蒙古韃子在第二次開戰前，就把這個消息爆出去，以此來壓榨全軍將士的戰力，與敵人拼死一戰。</br> 可后來秦拱明帶著白桿軍趕到，隨后又得了阿布奈這個意外之喜，當時危機的處境已經迎面而解，所以孫傳庭選擇隱瞞了下來。</br> 之所以到現在才說，孫傳庭是想把建奴和蒙古韃子屠城的仇恨用在關鍵的時候。</br> 很顯然，孫傳庭覺得此刻就是關鍵的時候，以仇恨來激發將士們的戰力。</br> 也許會有人覺得孫傳庭這么做有些卑鄙。</br> 就此事而言，卑鄙的不是孫傳庭而是建奴和蒙古韃子。</br> 孫傳庭只是選擇了告訴他們真相的時機而已。</br> 甘州城和幾座城鎮被屠的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軍中傳播。</br> 頓時，不管是揚直口城關上的守關明軍，還是處于隱蔽狀態下的騎兵，眼眶在不覺間早已變得通紅。</br> 尤其是那些來自甘州和其他被屠幾地的將士，想起家中妻兒老小，更是熱淚盈眶。</br> 霎時間，整個楊直口城上城下，都透著一股陰郁，猶如匍匐在地的洪水里猛獸，就等著爆發的那一刻。</br> 楊直口以西十里處，濟爾哈朗一馬當先，鰲拜跟在濟爾哈朗身側，微微落后了半個身位。</br> 濟爾哈朗揚起脖子看了看頭頂高懸的日頭，對鰲拜說道：“傳本王軍令，原地修整補充水糧。”</br> 鰲拜應了一聲，勒轉馬頭一邊小跑，一邊不斷高聲喊道：“原地修整補充水糧……”</br> 不多時鰲拜回轉，輕聲對濟爾哈朗說道：“王爺，是楊直口要到了嗎？”</br> 濟爾哈朗似沒有聽到鰲拜的話一樣，不斷的用馬鞭輕輕拍打著自己的手心，過了好幾息才緩緩聲開口道：“不錯，楊直口就在前方十里處。”</br> 鰲拜聞言舔了舔嘴唇，露出一副嗜殺的模樣，緩緩說道：“那等補足了水糧，咱們就一鼓作氣殺穿明軍。”</br> 鰲拜話音一落，濟爾哈朗隨即發聲“哼……不長記性，”緊接著說道：“再派探馬到楊直口去看看。”</br> 鰲拜不解的回道：“咱們已經向楊直口派了好幾批探馬了，最后一批剛剛回來稟報，并未發現異常啊！”</br> “小心無大錯，這次多派一些，讓他們擴大探查范圍，看看有沒有什么異常。”濟爾哈朗盯著鰲拜說道。</br> 鰲拜被濟爾哈朗這么一盯，也不敢再多言，只得應聲而去。</br> 不多時，幾十騎探馬，鬃毛翻飛揚起一片灰塵，飛掠著向揚直口而去。</br> 濟爾哈朗在如今形勢不利于己方的情況下，還能做到穩扎穩打、陣腳不亂，也沒有選擇盲目冒進。</br> 由此可見，濟爾哈朗有多么的謹慎和難纏，絕不是鰲拜、阿巴泰之流能比的。</br> 另一邊，秦拱明幾人只見建奴和蒙古韃子，一波接一波的探馬，卻不見敵人大軍蹤影，不免有些心焦。</br> 于是秦拱明壓低聲音，對著一旁匍匐在草叢里的孫傳庭說道：“督帥，這建奴和蒙古韃子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到底還來不來呀？”</br> “急什么？好飯不怕晚，建奴和蒙古韃子，越是往楊直口派探馬，就越是能證明他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再做最后的確認。”孫傳庭小聲的回道。</br> 就在說話間，高達指著遠處出現的幾十騎人影，低聲道：“督帥你看，建奴和蒙古韃子的踏馬又來了，看樣子比之前的都要多。”</br> 孫傳庭略做沉吟輕聲吩咐道：“把他們全部截下來。”</br> 高達一聽，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站起身、彎著腰，腳步輕盈而又快速的離開了。</br> 只是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高達就咧著嘴回到孫傳庭跟前，低語道：“督帥，都搞定了，沒有漏網之魚。”</br> 孫傳庭微微點頭細語吩咐道：“你去咱們的斥候營里，挑兩個身形和建奴、蒙古韃子差不多的，讓他們換上敵人的衣服，去給十里外的建奴和韃子大軍報信，告訴他們這里并無異常。”</br> 高達猶豫了一下說道：“督帥，剛剛截下來的探馬，看著裝都是建奴，咱們的斥候會說蒙古話的倒是有，可沒人會說建奴的話，沒辦法假冒建奴給他們傳消息。”</br> 孫傳庭想了想，低聲的說道：“不用他們和建奴說話，讓他們和建奴保持一定的距離，向他們招手示意即可。”</br> 高達一陣無語，愣了一下，心想“這也行？”</br> 懷疑歸懷疑，但對孫傳庭的命令，他還是不會打折扣的，于是又站起了身，重復著此前的動作，快步而去。</br> 其實孫傳庭這么做，多少有點冒險的成分，但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br> 就從目前的狀況而言，建奴和蒙古韃子的統帥，在得不到楊直口確切的情況之前，是不會貿然推進的。</br> 再這樣繼續下去，己方有可能就會被建奴和蒙古韃子的探馬給發現，從而使得整個計劃落空。</br> 高達走后，孫傳庭暗自琢磨，“看來對面的統軍之人，絕非泛泛之輩。”</br> 這讓孫傳庭莫名有一種和高手過招的興奮。</br> 要是讓孫傳庭知道對面的統軍之人，是建奴的一個親王，和皇太極親封的大清第一巴圖魯，會不會更興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