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師傅可是位忙人,哪有時間花上一個月的功夫診治一些采藥人。”</br> “許老……,更是不成。”</br> 說到此處,她看向莫求,美眸閃動:“當時我們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卻不想莫大夫竟有如此妙手,倒是出乎瑾夕的意料。”</br> “算不得什么。”莫求面色淡然:</br> “刀劍外傷恰好是我的長處而已,若是其他的情況怕莫某也無法。”</br> “莫大夫過謙了。”柳瑾夕嫣然一笑:</br> “我也算是經常與城中大夫打交道,你的醫術怕是當師傅也綽綽有余。”</br> “……”對此,莫求只是輕輕搖頭,并未接話。</br> “對了。”他好奇問道:</br> “采藥隊的人需要不短的時間休養,接下來你們打算怎么辦?”</br> 柳瑾夕面色一沉。</br> 良久,才慢聲開口:“城外的盜匪越發猖獗,外出采藥變的十分危險,藥行的生意……”</br> “不怕莫大夫笑話,我們柳家已經入不敷出,每日都在吃老本。”</br> 莫求默然。</br> 他不覺得對方在騙他,沒必要也用不著,只是沒料到柳家竟然已經到這種地步。</br> 這半年來他雖然不怎么出門,卻也知道各家生意都不怎么好,倒是藥房不僅沒受影響反而病患更多。</br> “所以……”柳瑾夕遲疑了一下,慢聲開口:</br> “我們可能會離開這里,去郡城發展。”</br> “什么?”文鶯面色一變,顯然也是首次知道這件事:</br> “小姐,去郡城?”</br> “嗯。”</br> 柳瑾夕抬頭看去,神色復雜:“文鶯,你如果不想去的話我不會勉強你。”</br> “畢竟……”</br> 她看了眼莫求,突然停下聲音。</br> 文鶯愣神,眼神閃動,消息來得太突然,一時間她竟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br> 這時,一位酒樓小廝從樓下走來,徑自在莫求身邊站定,躬身問道:</br> “您是莫求莫大夫吧?”</br> “是我。”莫求一愣:</br> “有事?”</br> “樓下有人找你。”小廝伸手朝外面一指:</br> “說是您的朋友。”</br> “朋友?”莫求皺眉。</br> 他哪來的朋友?</br> “朋友?”</br> 莫求跟著小廝下了樓,在庭院角落里見到一位面色蠟黃的中年男子。</br> 相貌,還真的有些熟悉。</br> 但任他如何回想,也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br> “我們認識?”</br> “莫大夫真是貴人多忘事。”</br> 此人身量不高,卻生的虎背熊腰,簡簡單單的雙手抱拳都顯得氣勢十足。</br> 他咧嘴一笑,提示道:</br> “一年多前,孫宅,若無莫大夫妙手診治,汪某怕是已經見不到今日。”</br> “是你!”莫求雙眼一縮,下意識后退半步,袖中短劍蠢蠢欲動:</br> “你竟然敢進城,還光明正大出現在這里?”</br> 此人卻是郭逍那群悍匪中的一人,當年那位腹部中了弓箭的老二。</br> 好像就叫汪老二。</br> 當初他滿身是血昏迷不醒,與現在的意氣風發截然不同,也難怪想不起來。</br> “有何不敢?”汪老二掃眼四周,面色淡然:</br> “我們兄弟幾個現今已經有了身份,就算是衙門的人在場也不能把我怎么樣。”</br> “嗯?”莫求眼神閃動,緩緩點頭:</br> “原來如此。”</br> “幾位能洗清革面,可喜可賀,在下還有事,不方便在此久待,就此告辭。”</br> 對方既然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這里,怕是真的改換了什么身份。</br> 不過,他可不想跟這群動輒就可能殺人的悍匪沾到什么關系。</br> “莫大夫先別急著走。”汪老二身軀一側,攔住莫求去路:</br> “無事不登三寶殿,我等此來實則是有事相求。”</br> 與此同時,一個黑影自背后冒出,就如一頭巨熊鎖住移動方向。</br> 除了汪老二,這里竟還有一人。</br> “你們想干什么。”莫求身軀繃緊:</br> “這里是望江樓,可不是城外,我只要大喊一聲就能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br> “你說什么!”聞言,背后的大漢雙眼一睜,腳下一邁,低聲吼道:</br> “你喊一聲試試?”</br> 大漢身如巨熊、氣勢兇猛,雖然沒有帶當日的熟銅棍,依舊讓莫求下意識虛握劍柄。</br> 不過時過境遷。</br>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任人宰割的小學徒,單憑氣勢還真嚇不倒他。</br> “老五。”汪老二眉頭一皺,道:</br> “莫大夫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可無禮。”</br> “哼!”大漢哼了一聲,卻也沒有繼續逼近,但雙目中猶有威脅。</br> “莫大夫。”汪老二側過身,繼續看向莫求:</br> “實不相瞞,這次前來,是想請你出手為我們大哥治病,別無他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