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蔡！”</br> 胖子掃視一圈院內，看向身側一位身著灰布長衫的老者，道：</br> “你確定那兩個娘們在這里？”</br> “嗯。”老者點頭，三角眼透著股陰翳：</br> “血腥味還沒有散去，這里又堆滿了草藥，正好方便她們療傷。”</br> “還想療傷？”右側是個年輕人，陰陰一笑：</br> “六爺，等下拿住人之后能不能先別急著下手，做小弟的想……”</br> “嘿嘿！”</br> “可以。”胖子咬牙切齒道：</br> “這兩個賤人，不好好玩爛她們，讓她們生不如死，難解我心頭之恨。”</br> 說話間，年輕人已經沖到門前，朝著房門一腳狠狠踹了過去。</br> “彭！”</br> 門扉朝著兩側打開，露出里面一臉驚慌的莫求。</br> “我……我是這里的大夫！”他身軀縮緊，腳下連連后退，開口道：</br> “你們要干什么？”</br> “大夫？”年輕人一愣，原本打算扇出去的巴掌，也僵在半空，回首喝道：</br> “老蔡，你同行！”</br> “嗯。”老者瞇著眼靠近，目視莫求問道：</br> “小伙子，剛才進來的那兩個女人，去哪里了？”</br> “什么女人？”莫求一臉茫然：</br> “我不知道。”</br> “不知道？”老者面色一沉，鼻翼輕輕朝四下一嗅，冷笑出聲：</br>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魏小子，別在這個屋里翻了，她們在東屋！”</br> “哦？”正在屋內翻箱倒柜的年輕人眉頭一挑，立馬朝莫求踹出一腳：</br> “就這屋亮著油燈，這是跟我玩花招哪！”</br> 莫求身軀前傾，腳下打著趔趄來到院子，差一點就跌倒在地。</br> 老者說的沒錯。</br> 柳瑾夕、文鶯兩女就藏在東屋，不過片刻就被年輕人給扯了出來。</br> 面對兇神惡煞的三個男子，她們面色發白，眼露驚慌，癱倒在地瑟瑟發抖。</br> “六爺！”年輕人看著相貌可人的兩女，面露怪笑，雙手來回搓動：</br> “我先拿丫鬟開個葷。”</br> “三……三位壯士。”這時，雙腿打顫立在場中的莫求突然開口，聲音細微：</br> “這里不關我的事，能不能……能不能讓我先走？”</br> 此言一落，場中幾人的表情就為之一變。</br> 胖子三人自是不屑、鄙夷，兩女則是不甘、絕望，卻又充滿無奈。</br> 在她們眼里，莫求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面對三個兇神惡煞的悍匪毫無還手之力。</br> 做出這種抉擇，也是理所當然。</br> 但心中，難免有些失望。</br> 莫求卻是低著頭，音落后就一聲不吭，好似沒臉見人的模樣。</br> “看在是大夫的份上，滾吧！”胖子不屑冷笑，手一擺，示意可以離開。</br> 這種人我見得多了。</br> 別說未必熟識，就算是親如兄弟、夫妻，大難臨頭也只顧自己。</br> “多謝，多謝！”莫求急忙點頭道謝，小跑著朝外門方向沖去。</br> 老者負手立在不遠處，看著莫求的背影輕輕搖頭：</br> “真是杏林之恥……六爺小心！”</br> 話到中途，他突然扯著嗓子高喊，雙眼更是圓瞪，就如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一般。</br> 卻見莫求的奔行方向，恰好路過胖子、年輕人的中間位置。</br> 剛剛掠過兩人身側，消失在視線范圍之內，他的表情就是一變。</br> 從驚慌失措，變為陰沉冷肅，就如換了一人。</br> 同時，雙臂突然左右一展。</br> 如飛燕展翅，動作輕柔舒緩，似靈燕掠空，速度快絕人寰。</br> 緩慢與急速，在此時此刻竟形成一種完美的協調，落在老者眼中則是心驚肉跳。</br> 殺意！</br> 莫求左手輕輕一抖，藏在衣袖中鐵木劍順勢而出，只是輕輕一刺，就貫穿年輕人的脖頸，自后頸刺入咽喉冒出，如入無物。</br> 袖里劍！</br> 右手短劍卻是急速狂飆，‘嘶嘶’破空聲猶在耳邊，點點寒星已經朝胖子罩了過去。</br> 燕子分水！</br> 一息七閃！</br> 分影劍乃女子所創，不善剛猛，精于靈巧、迅捷，近距離突然爆發殺招，就算是鍛骨高手，莫求也不信對方能夠避過去。</br> 胖子身形笨拙，自也躲不過去。</br> 他也沒有躲。</br> “啊！”</br> 一聲狂吼，胖子在腦后殺意刺激下突然低頭，右手朝后一撈。</br> 他選擇以手護頸。</br> “噗！”</br> 短劍撕裂手背皮肉，余勢不絕斬下一只耳朵，更是斜斜劃過胖子面頰。</br> “呲……”</br> 劍影一閃而逝，莫求身軀繃緊，瘋狂暴退，避開揮舞的手臂。</br> 這胖子的皮膚堅韌的可怕，他已經用上了龍蛇勁，竟然依舊感覺極其費力。</br> 就如鈍刀割虎皮，每往前進上一寸，都艱難生澀。</br> 當然。</br> 他的突然襲擊，也不是沒有建功。</br> “啊！”</br> 胖子捂臉慘叫，仰天咆哮，五指之間鮮血橫流，面頰上裂口猙獰，一只眼珠子也被從中劃開。</br> “啊！”</br>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br> 怒吼聲中，胖子身軀晃動，以一種不屬于他這種體型的速度朝莫求沖來。</br> 遙遙觀之，就如一頭憤怒的暴熊，雙臂展開籠罩偌大一片范圍狠狠前撲。</br> “給我去死！”</br> 莫求面色一變，急忙朝一側閃去。</br> 卻不想胖子的身法也隨之突然一變，在急速中猛然轉變方向，一掌狠狠拍來。</br> 急速變向，竟是絲毫沒有影響他的動作，反而能夠借力爆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