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燕子分水，沒有任何技巧，只是單純的爆發巨力。</br> 堪比鍛骨高手的力道逆勢轟出，直接讓對手面色一變，身軀不得不朝后仰去。</br> 身形失衡，破綻自現。</br> “唰！”</br> 莫求掌中的短劍如同毒蛇般一噬，自側方劃過持刀男子咽喉。</br> 余力不竭，繼續掠向后方的弓手。</br> 此時此刻，那弓手才剛剛拿起弓箭，來不及射擊只能有些慌亂的以長弓磕向短劍。</br> 但就在這一刻，黑暗中再次冒出一柄木劍。</br> 暗劍！</br> “噗！”</br> 弓手至死都沒能看清，讓自己致命的暗劍從何而來，意識就已陷入黑暗。</br> 莫求落地，大手一揮，短劍、長刀同時在手，折身猛撲后方。</br> 他身形如蛇，在廢墟中蜿蜒而行，速度卻又快的驚人。</br> 幾個穿梭，就頂著箭矢逼近最后一人，先是以袖里劍打斷對方的節奏，然后持刀沖到上前，龍蛇勁爆發，三刀猛劈，斬下一個頭顱。</br> “呼……呼……”</br> 黑暗中，莫求身軀輕顫，滿臉鮮血。</br> 他的眼眶來回收縮，心頭更是彭彭直跳，幾乎拿不穩手中長刀。</br> 良久，心情才稍稍平復。</br> 殺人，他不是第一次。</br> 但這般干凈利落的斬殺，就如殺雞一般的感覺，卻有著一種別樣的刺激。</br> 甚至是痛快！</br> 這種心態，才真正讓莫求害怕。</br> “我只是被迫，他們是惡人。”強行安慰了自己一句，他壓下心頭的躁動，匆匆收拾地上的尸體。</br> 兩個包裹，里面有不下五十兩的散碎銀子，還有兩枚寶玉和諸多大錢。</br> 另有長弓兩把，其中一把是價值不菲的三石硬弓，還有長刀一柄，都被他盡數收走。</br> 去時兩手空空，回來的時候持刀挎弓、大包小包，還滿臉鮮血。</br> 莫求做了什么，不言自明。</br> 這也讓兩女面色微變，眼神復雜。</br> 心中有驚、有恐，還有一份不知從何而起的心安。</br> 不過這時候不適合多想，解決了麻煩，三人急匆匆奔過長街，莫求更是順手撿起幾塊綢緞裹住弓箭。</br> 穿街入巷，不多時，柳瑾夕雙眼就是一亮。</br> “在前面！”</br> “噓……”莫求豎起一根手指，小聲道：</br> “小些聲，附近有人。”</br> 兩女當即屏住呼吸，細細聽去，果然能聽到不遠處的喊殺聲。</br> 聲音，似乎還越來越近。</br> “這里。”踮著腳，柳瑾夕引著莫求來到一座不大的院落后門。</br> 這里的院門早已被人踹開，院落內更是一片狼藉，顯然已經被人翻過不知多少遍。</br> 這種院落，定然不會再有什么值錢東西，也不適合藏人。</br> 不過柳瑾夕倒是面色不變，美眸轉動，落在后院的某個角落。</br> 那里有幾塊石板無序擺放，周圍雜草叢生，一般不會引起他人的注意。</br> “這邊！”</br> 她伸手朝角落一指，莫求舉步上前，按指示扣住一塊沉重的石板。</br> 隨即手臂發力。</br> 龍蛇勁！</br> “起！”</br> “嗡……”</br> 石板輕顫，竟是緩緩被他抬起，露出下面一個黑漆漆的地窖。</br> 柳瑾夕小口微張，目露詫異。</br> 這石板的重量她很清楚，以往她們都是需要借助外力才能打開，想不到……</br> 難怪能反殺毒狼盜大名鼎鼎的六爺。</br> 運氣、手段自是原因之一，莫求自己的實力當也不弱，若不然也是不成。</br> 莫求自不知柳瑾夕心中所想，抬起石板后略作試探，就朝兩女示意：</br> “里面氣息通暢，可以進去。”</br> “是。”文鶯點頭，攙扶起柳瑾夕：</br> “小姐，我們下去吧？”</br> “嗯。”柳瑾夕點頭，舉步欲行，身形突然一頓，眼神復雜朝后方看去。</br> 外面的廝殺聲，越來越近。</br> “怎么了？”莫求皺眉。</br> “是趙景的聲音。”柳瑾夕開口，聲音低微。</br> “家里開當鋪的趙公子？”文鶯美眸一動，顯然知道此人，低聲道：</br> “他們家不是有護院的嗎？怎么會……”</br> 說到此處，聲音戛然而止。</br> 趙家雖然過得不錯，護院隊伍卻遠比上有采藥隊的柳家，如今連柳家都已經遭難，他們自然也不例外。</br> “外面的人不下二十位，我們過去也做不了什么。”莫求搖頭，道：</br> “柳小姐，這時候不要多想，先保護好自己，一切待天亮再說。”</br> “是。”柳瑾夕也知道事情緩急，當下默默點頭輕嘆一聲，在文鶯的攙扶下行入地窖。</br> 莫求四下掃了一圈，也躍入其中，反手帶上石板。</br> “嚓……”</br> 火石碰撞，火星引燃油燈，微弱的光暈也照亮了這狹小的地窖。</br> 不足十平的地方，一個個酒壇赫然入目。</br> “酒！”莫求雙眼一亮。</br> “嗯。”柳瑾夕面上強擠一絲笑意，道：</br> “這處院落是我們幾個閨中密友私下聚會的地方，藏了不少好酒。”</br> “莫大夫若是不嫌棄的話，可以嘗嘗！”</br> “那我真不客氣了。”莫求點頭，輕輕一嗅，取了個開封的酒壇。</br> 隨即仰頸倒灌，咽喉來回滾動，咕嚕嚕直接飲下小半壇的酒水。</br> “痛快！”</br> 重重放下酒壇，好似胸中濁氣盡消，他罕見的露出豪爽姿態。</br> 側首看去，兩女蜷縮著身子，眼神閃爍不時掃來。</br> 似懼、似驚，還帶有些許忐忑。</br> 顯然，在這種封閉狹窄的地方，她們兩個女子面對一個強壯有力的男人，即使知道對方大概率沒有惡意，心有依舊有些不安。</br> “失態了，不過酒能活血化瘀，對外傷有一定的好處，你們也可以嘗嘗。”莫求淡然一笑，取下身上的藥箱：</br> “這里有你們需要的藥，等下換上。”</br> “我……先出去一趟。”</br> “出去？”文鶯美眸圓睜，急急道：</br> “莫大夫，外面那么危險，你還出去做什么？”</br> “上面封閉的不太好。”莫求身上朝上一指：</br> “石板縫隙太大，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綻，一旦被人發現，這里又避無可避，我們怕就要遭了。”</br> “噓！”</br> 說到此處，他面色一凝，急忙示意兩女不要出聲。</br> “咣當……咣當……”</br> 上方，悶響連連。</br> “啊！”</br> “饒命，饒命啊！”</br> “快逃！”</br> “去死吧！”</br> “噗！”</br> 尖叫聲、怒吼聲、廝殺聲……絡繹不絕，金鐵碰撞聲漸行漸遠。</br> 兩女面色發白，嬌軀瑟瑟發抖。</br> 不同于莫求，她們能從中聽到不少熟悉的聲音。</br> 尤其是這些聲音最后的凄厲慘叫，更是讓人心頭發涼，心驚膽顫。</br> 趙家的人竟然逃進這個院子，只不過顯然還是沒能躲過盜匪的追殺。</br> 半晌。</br> 聲音早已消失，莫求這才悄悄起身，躍到地窖出口。</br> 他立在架子上輕輕抬開石板，透過縫隙，可見一具具尸首躺在院子里。</br> 尸首顯然被人翻找過，身上已無值錢的東西。</br> 刺鼻的血腥味，混合濃郁的酒香，讓莫求雙眼一紅，血流加速。</br> 他掃視一圈，緩緩抬開石板，手持長刀躍出地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