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莫求眼神微動：</br> “去郡城？”</br> “不錯。”柳瑾夕點頭：</br> “而且，這一次我們不打算留下什么，而是舉族搬遷，不做保留。”</br> “這么快就有了決定？”莫求直起身，面帶肅容：</br> “柳家扎根此地百多年，積累可謂不淺，難道就這般盡數舍棄？”</br> “哎！”柳瑾夕側首看向窗外，神色復雜：</br> “這幾年，附近太過混亂，我們柳家的日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br> “再加上前些日子那場大亂，柳家損失慘重，再繼續下去已經不成了。”</br> “而且郡城那邊，已經做好了準備。”</br> “這樣。”莫求了然，問道：</br> “何時走？”</br> “這一兩個月內。”柳瑾夕面露苦笑，道：</br> “還有一些財產需要處理，一些人也要安置穩妥，如此我們才能安心離開。”</br> “我聽說，城外并不安全。”莫求開口提醒。</br> “確實。”柳瑾夕美眸閃動，道：</br> “不過沒關系，這次前去郡城的不止我們柳家，還有同行的人。”</br> “此外，我們請了郡城的鏢隊過來，到時候安全應該沒有問題。”</br> 話到此處，莫求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只能抱拳拱手：</br> “如此，以后還望多多保重。”</br> “那個……”柳瑾夕看了眼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文鶯，突然開口：</br> “莫大夫可有意去郡城？”</br> 此言一出，文鶯眼眸就是一亮，悄悄看向莫求。</br> “去郡城？”莫求愣神。</br> “不錯。”柳瑾夕點頭：</br> “莫大夫醫術高明，還精通武藝，就算是去了郡城也是一等人杰。”</br> “而且郡城畢竟繁華、安穩，對以后的發展也有好處。”</br> “至于生活方面，這點也無需擔心，我們柳家在郡城也有些產業，供養一位大夫當綽綽有余。”</br> “這個……”莫求念頭轉動，隨即輕輕搖頭：</br> “柳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不過目前莫某還沒有遠行的打算。”</br>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柳瑾夕皺眉。</br> “也許有遭一日我會去郡城，但不是現在。”莫求搖頭：</br> “我還有事要做。”</br> “那可真是……可惜。”柳瑾夕看了眼身旁的文鶯，無奈嘆了口氣。</br> “對了。”莫求突然開口：</br> “柳小姐既然打算去郡城，那柳家庫房的藥材不知是否都要處理？”</br> “不錯。”柳瑾夕點頭：</br> “莫大夫可是需要藥材，要什么直說就是，我讓人給你送過去。”</br> “不，不。”莫求擺手：</br> “我要的量比較多，而且有些也不是普通藥材。”</br> “是嗎？”柳瑾夕音帶隨意，面帶輕笑：</br> “說來聽聽。”</br> 片刻后。</br> 她一臉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手中滿是密密麻麻文字的紙張。</br> 這上面都是藥材。</br> 不僅量大，而且還很貴！</br> “柳小姐方心，價錢不是問題。”莫求見她面色變換，急忙拿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br> “這些，當做定金。”</br> 柳瑾夕接過銀票，檢查了一番，看向莫求的眼神已經發生變化。</br> …………</br> 下了樓，莫求叫住馬車。</br> “文鶯姑娘，不用送了。”他轉過身，朝對方笑道：</br> “你回吧！”</br> “莫大夫。”文鶯抬起頭，目視莫求良久，才垂首遞過來一物：</br> “送給你。”</br> 這是一個香囊，兩面繡字。</br> 一面是鶯，一面則是個莫字。</br> 莫求手拿香囊微微愣神，身旁的文鶯已經強忍著淚水回了樓。</br> 哭泣聲，若有若無。</br> 有些事，根本就沒有開始，也就無所謂結束。</br> 夜。</br> 星光暗淡。</br> 倉庫里的人早已陷入沉睡。</br> 院落一角的狹小房間，原本是用來儲藏些許雜物，現今則是莫求的住房。</br> 房間不大，不過十來個平方。</br> 一床、一桌、一案，已經擺放的滿滿當當。</br> “嘩啦啦……”</br> 微不可聞的聲響從屋內傳來，猶如潺潺流水，許久不曾停歇。</br> 這是氣血涌動的聲音！</br> 而在莫求的感知中，他體內的氣血猶如浪潮奔涌，聲勢可謂浩瀚。</br> 運轉速度、力道，都遠超以往。</br> 皮肉、筋骨、內臟在氣血不停的沖刷下，更是以肉眼可辯的速度變強。</br> 超品養元丹！</br> 而且還用了百年寶參煉制，藥力堪稱驚人。</br> 莫求微瞇雙眼，全力運轉龍蛇勁，身軀微微起伏，力道也隨之上下奔騰。</br> 絲絲白眼，自他身上冒出。</br> 這是因為氣血奔涌速度過快，體內溫度過高造成的異化反應。</br> 但詭異的是，他的皮膚并不顯出紅潤，反而呈現一種如玉色澤。</br> 好似有一層堅韌的防護，把體內的能量盡數攔住，毫不外泄。</br> 天羅功！</br> 龍蛇勁煉化藥力，天羅功強化皮肉，兩者在他身上配合默契。</br> 如此，能最大限度減少藥力浪費。</br> “呼……”</br> 良久，莫求輕吐一口濁氣，緩緩睜開雙眼。</br> 屋內并未點燃燈燭，夜色更是暗淡，但他雙目所視卻是清清楚楚。</br> 隨著實力的提升，習武之人的五感也會變的越發敏銳。</br> 他日視夜如晝，也屬平常。</br> 輕輕活動了一下身軀，他手腕一轉，掌中當即出現一柄鐵木劍。</br> 眼神閃動，猛揮手臂。</br> “呲……”</br> 右手鐵木劍劃過左臂，裂風聲響起，說明速度、力道都是不弱。</br> 而結果……</br> 一道紅痕出現在手臂上。</br> 竟是沒能破皮！</br> “煉皮大成。”莫求面泛喜色，喃喃自語：</br> “有天羅功加持，皮肉防御力之強，怕是鍛骨高手也不過如此。”</br> “若是全力爆發龍蛇勁，就算是面對鍛骨之中的強者，當也不懼！”</br> 這就是他最近兩三個月的進步。</br> 有著功法、丹藥，實力可謂與日俱增，短短年余就已煉皮大成。</br> 如今，更是步入鍛骨的門檻。</br> 定了定神，莫求舉步行到屋角。</br> 這里有著一個盛滿清水的大型浴桶，下面還有炭火余溫未盡。</br> 探手試了試溫度，他輕輕點頭，然后從床底取了一個藥罐出來。</br> 把藥罐里的藥液倒入木桶，待到徹底混合，莫求去衣盤坐其中。</br> 這藥浴之法，來自那無名獸皮的背面，配合修行天羅功所用。</br> 一入內，藥液就開始刺激皮肉。</br> 入骨的癢、針刺的疼、酥軟的麻……，各種奇奇怪怪的滋味浮上心頭。</br> 這也讓莫求眉頭緊皺。</br> 不過他不敢大意，強忍著身體不適，默默運轉天羅功所述口訣，一點點緩緩吸納藥力。</br> 天羅功之所以強，本身功法只占極少一部分原因，秘藥才是根本。</br> 沒有秘藥，天羅功最多入門。</br> 而有了秘藥輔助，此功卻能比肩頂尖的煉體功法，對刀劍鈍器的防御力更是驚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