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快速解決兩方糾紛的機會!”</br> 此言一落,場中就是一靜。</br> 不管是面色猶疑的鐘山、馮異,還是想要開口規勸的其他人,都神色變換。</br> 良久,才有人慢聲開口:</br> “三檔頭,約在什么時候?”</br> “明日!”</br> “這么急?”</br> “難不成是雷望怒火攻心,才出此下策?”</br> “未必是下策,明峰山在城外,是白馬匪的地盤,咱們才是深入虎穴。”</br> “……”</br> “那……答不答應?”</br> 眾人議論紛紛。</br> “答應!”鐘云召聲音一提:</br> “明日去的人不必多,精擅輕功、馬術的人跟著就可,我倒要看看他能耍什么花招。”</br> …………</br> 明日兩大勢力的頂尖高手在明峰山比斗之事,莫求也知曉。</br> 不過作為勢力后方的大夫,他對此事并不關心,身在城內,不管城外如何混亂,難道還能波及到不成?</br> 夜。</br> 安置好崔家兄妹后,莫求返回主屋。</br> 從屋角尋了滿是灰塵的油燈點燃,他就著燈光在書案前坐下。</br> 加入黑虎堂那么久,他在這里住的時候實則寥寥無幾,掃眼周遭竟是感到極為陌生。</br> 況且,被褥不知多久沒有晾曬,陰冷潮濕,就是躺在床上怕也睡不著。</br> 定了定神,莫求從內屋取來筆墨紙硯,在書案上慢慢研磨,緩緩記下這些日子來心中所思所想。</br> 此前心中早就有了腹稿,此番一一寫下,再略作修改,就已成型。</br> “呼……”</br> 輕吐一口氣,墨跡侵入紙張。</br> 定眼看去,書稿當頭是三個大字:</br> 一閃劍!</br> 取,一閃而逝之意。</br> 這是一門劍法。</br> 自借助系統,把流星飛擲、暗劍合二為一,化為暗星飛擲后,就證明他的想法可行。</br> 而這一閃劍,就是融匯了一息九閃、驚寒一刀、七星步冥思苦想而成的劍法。</br> 一閃,卻是絕殺!</br>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的設想,至于成與不成,還需要再做驗證。</br> 閉上眼,星辰起伏。</br> 識海中,莫名劍法如一道流星瞬間劃過黑暗,一閃而逝。</br> 城外。</br> 破舊的官道上,黑虎堂近二十精銳策馬奔騰。</br> 馬蹄踏過地面,在其后留下一道長長的煙塵,方向直奔明峰山。</br> 當頭一人相貌堂堂,身材健碩,唯有一雙眼睛隱泛陰冷戾氣,正是飛虎鐘云召。</br> 在他身后,是郭逍、汪老二、草上飛……等人。</br> 這些人有的是城外盜匪,熟悉路徑,知曉變通,能及時發現不對。</br> 有的人輕功不凡,擅長遠攻。</br> 雖只有不足二十人,卻無一不是高手,就算面對百人精兵也是不懼。</br> 如此就算白馬匪的人有什么陰謀,他們也能可戰可退,進退自如。</br> 可以這么說。</br> 加上鐘云召,他們這近二十人,幾乎是黑虎堂小半精銳的實力。</br> “咣當……”</br> 車隊正中有一輛馬車,沒有車篷,其上只有一個一米見方的箱子。</br> 此即車轍壓到一塊石頭,馬車高高震起,箱子也差點飛了出去。</br> “吁!”</br> 前方,鐘云召猛的一拉馬韁。</br> 身軀當即自馬背騰空而起,如插翅猛虎,朝后飛掠數米落在馬車上。</br> “三檔頭。”郭逍在一旁按住馬車,輕輕搖頭:</br> “里面的東西沒問題。”</br> “那就好。”鐘云召面色一緩,回首朝遠處看去:</br> “明峰山快到了,不知道白馬匪的人在哪里?”</br> 人群中一人聞言,當即單手放在唇前,抿嘴運氣發出笛嘯聲。</br> “唳!”</br> 天際高空,一頭蒼鷹聞聲落下,如一根黑色利箭,盤旋此人頭頂。</br> “三檔頭,他們已經到了。”那人目視蒼鷹動作,好似能從中看出什么:</br> “不下百人,在一個山坳內。”</br> “百人?”鐘云召雙眼一縮:</br> “好得很,這次一舉解決姓雷的,城內、城外咱們就再沒有對手!”</br> “如此,我也能……”</br> 話到中途,他聲音一落。</br> 對于旁人來說,一城之地就是整個天下。</br> 但對鐘云召來說,這里太過偏僻,雖然能成第一高手,卻無絲毫前途可言。</br> 不說先天,就是后天修行之法,也是乏味可陳,幾無進步的可能。</br> 更別提成就先天之境。</br> 而如果不能成先天,這一輩子,也就與那傳說中的‘仙途’絕緣。</br> 這,他萬萬不許!</br> 唯有徹底鎮壓白馬匪,一統城內外,帶著此地積累前去他處,方有再進一步的可能。</br> 我鐘云召天賦異稟,乃人中龍鳳,,天生異象,豈能蝸居在這貧瘠之地?</br> 當會當凌絕頂,成為那傳聞中的‘仙人’才對!</br> 心中一定,他目泛奇光,同時大手一揮:</br> “繼續出發!”</br> “是!”</br> 眾人應是,策馬加鞭,急奔明峰山。</br> 時至未時。</br> 大日高懸,寒意盡消,鐘云召背負雙手立于山腰,正自朝遠處眺望。</br> “三檔頭,已經準備妥當。”郭逍上前,抱拳拱手:</br> “可以著甲了。”</br> “嗯。”鐘云召回首,看向那已經打開的木箱,內里赫然是一套盔甲。</br> 頭盔、護胸、裙甲、護膝……</br> 通體由巴掌大小類似魚鱗一般的甲葉編織而成,堅硬且充滿韌性。</br> 魚鱗甲!</br> 這是從四方派搜刮來的戰利品,朝廷嚴禁管制的鎧甲,發現私藏誅殺三族。</br> 當然,現今地方大族不服皇權久已,不少人都能弄到這種東西。</br> “嘩啦啦……”</br> 重達百余斤的戰甲披在身上,鐘云召輕握雙手,面上浮現冷意:</br> “任你耍什么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全然無用,一撕即碎!”</br> “告訴姓雷的,去山峰決一死戰!”</br> “是!”手下領命,奔向白馬匪所在山坳。</br> 不多時,匆匆返回。</br> “三檔頭,他們說距離算好的吉時還差些時辰,要再等一等。”</br> “吉時?”鐘云召面泛冷笑:</br> “這是在給自己算何時入葬不成?”</br> 當下擺了擺手:“由他,最好能在死前好吃好喝一頓,別做個餓死鬼。”</br> “是!”</br> 時間一點點過去。</br> 申時。</br> 鐘云召的面色越來越沉:</br> “他們怎么說?”</br> “時……時辰不到。”手下人面色發白,低聲道:</br> “三檔頭,我看白馬匪的營地不停忙碌,砍樹、鑿石,怕是在準備什么詭計。”</br> “詭計?”鐘云召披甲輕移,身上甲葉碰撞發出清脆響聲,聲音一肅:</br> “告訴姓雷的,馬上比武,一株香之內如果沒有回應,我們就走!”</br> 他雖自傲,卻非愚笨魯莽之人。</br> 這時候明明對方籌劃著什么,還依舊顧忌臉面,讓人準備妥當,那就是真的傻了。</br> “是!”</br> 手下人領命,不多時匆匆回返:</br> “他們答應了,風雷駿雷望已經前去山頭,說是在那里等著三檔頭。”</br> “好!”鐘云召雙眼一亮,當下也無二話,腳下一踏,整個人就如林中猛虎直沖山巔而去。</br> 沒過多久,一個高大魁梧、身著披風的背影就出現在他的眼前。</br> “姓雷的,出手吧!”</br> “彭!”</br> 身披重甲的鐘云召重重落地,聲震四方,長刀更是錚然出鞘。</br> 對方身軀一晃,竟是不做回應。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