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幾位藥房師傅、學徒,就是秦清蓉、齊師兄、秦師傅三人。</br> 見到莫求,幾人都是眼前一亮,就連齊師兄的表情也變緩許多。</br> “莫求!”</br> “莫師弟!”</br> “你也來了。”</br> “是。”莫求上前一步,朝秦師傅拱手:</br> “秦師傅,一定要動手?”</br> “嗯。”秦師傅端坐正中,聞言點頭:</br> “早在年輕的時候,我們之間就積怨頗深,尤其是師妹過世的時候就已約好分出勝負,只不過因為有岳父在所以一直壓著。”</br> “現在……”他抬首朝外看去,眼神復雜:</br> “只是赴曾經的約定而已!”</br> 當年許老特意把雷師傅趕出城外,就是為了壓制兩人的矛盾。</br> 而今老一輩不在,兩人的矛盾再無緩和余地,此番比斗難以避免。</br> 甚至,因為積怨太深始終不得解脫,已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br> “秦師傅。”莫求略作沉吟,道:</br> “在下也曾在藥房學藝,算是后人,不如由我出手與雷師傅比武。”</br> 他倒不是客氣。</br> 此前白馬匪入城,莫求又身中毒煙,當時如果沒有秦師傅怕是難逃一劫,甚至就連許老的死,細說起來也有他幾分的原因。</br> 再加上傳道受業之恩,這份情無論如何也要承,出手一次自是應當。</br> 但在其他人看來,卻是不同。</br> 秦清蓉面露詫異。</br> 齊師兄也是神情一正,略有意外看向莫求,不過還是搖頭道:</br> “雷師伯武藝高強,你去能管什么用,倒不如讓我上去試一試。”</br> “齊師兄,如果腿你沒有受傷,倒是可以一試。”莫求掃眼對方,道:</br> “現如今,還是我來更好。”</br> “好了,好了。”秦師傅笑著擺手打斷二人,多日積蓄的陰郁之氣竟是突然一空,表情爽朗:</br> “你們都很不錯,只不過今天的事是我與師兄的矛盾,還輪不到小輩替我出手。”</br> “師傅!”齊師兄面露愁容:</br> “雷師伯靠一己之力在城外打拼出一處莊園,醫術不論,武藝定然不弱。”</br> “您……”</br> “怎么?你覺得我不及他?”秦師傅輕哼一聲,從座位上緩緩站起。</br> “噼里啪啦……”</br> 細碎如鞭炮的炸響自他身上響起,衣衫無風自動,勁氣四下激蕩。</br> 鍛骨大成!</br> 莫求眼眉一挑。</br> 這種程度的鍛骨,比他也是不逞多讓,若非秦師傅年紀已經大了,就是成就煉臟也不是沒有可能。</br> 而且尤其重要的是,在對方的身上,充斥著堪稱驚人的活力。</br> 一如青春少年,那股朝氣蓬勃之力,甚至逼得莫求呼吸一滯。</br> 三陽樁!</br> 單純的樁功,絕不可能有這份威勢,看樣子應該還有進階版本。</br> “習武強身,與人廝殺確實能增強武藝,但一旦受傷卻會損及肉身,導致修為難有寸進。”秦師傅開口,半是講述半是提點:</br> “我雖少于廝殺,卻根基穩固,更是從來沒有受過暗傷,論修為比他還要強上一籌。”</br> “再加上……”</br> 他語聲一頓,眼神突然變冷:</br> “姓雷的想要贏我,卻也沒那么容易!”</br> “是。”莫求點頭。</br> 齊師兄、秦清蓉雖然依舊眼帶擔憂,但事到如今,也無能為力。</br> …………</br> 長街盡頭。</br> 占地足有百余平的平臺,原本是用來宣讀政令的地方,現今則成了比武擂臺。</br> 擂臺正中,一位白發老者掃視左右兩人,眼帶感慨,隨即揚聲開口:</br> “兩位,生死狀已經立下,此戰,生死勿論!”</br> “當然。”他緩了緩,低聲道:</br> “兩位師傅都是宅心仁厚、救死扶傷的醫者,更是同門師兄弟,不論哪一方獲勝,最好手下留情。”</br> 雷師傅身材魁梧,體型健碩,雙手各持一柄短矛,穩立如山。</br> 秦師傅身形消瘦,衣衫抖動,像個文弱書生,唯有雙眼尖利如燭。</br> 曾經的同門師兄弟,現如今卻要生死相向,不論結局如何都要讓人唏噓。</br> 老者輕嘆一聲,大袖輕擺,整個人已經輕飄飄朝擂臺下落去:</br> “兩位,開始吧!”</br> “嚓!”</br> 話音未落,一抹寒光就已在場中浮現,直刺秦師傅咽喉要好。</br> 先出手的,竟是看上去威勢更強的雷師傅。</br> 他身如獵豹,猛然朝前一竄,掌中短矛就已經出現秦師傅眼前。</br> 雷師傅早年能單人雙矛在城外立足,這手飛龍雙矛可謂立下赫赫戰功。</br> 此即出手,可見不凡。</br> 不過他也擅長分影劍,如今卻以矛法對敵,怕是要與秦師傅劃分清楚。</br> “叮……”</br> 劍光一閃而逝,正中矛尖。</br> 同時一抹暗影閃過,掠向雷師傅腰肋。</br> 分影劍法、暗劍。</br> 與莫求不同,秦師傅的分影劍法快、急,而且更加陰險歹毒。</br> 這倒不是他的劍法更妙,是經驗更豐富。</br> 莫求明白其中道理,施展出來也未必比秦師傅差,卻定然不如對方反應快。</br> 因為秦師傅幾十年修煉一門分影劍法,已是把武技煉入骨子里,成了本能。</br> 相較而言,莫求修煉的武功雖多,其中不乏精妙,卻難以真正精深。</br> “叮叮……當當……”</br> 場中兩人廝殺從一開始就極其激烈,矛影、人影翻飛,劍光四下交錯。</br> 雷師傅面容緊繃,眼中殺機外露,雙矛化作疾風驟雨朝前卷曲。</br> 矛影千殺、流風突刺、雙矛化作疾風驟雨朝前卷曲。</br> 矛影千殺、流風突刺、雙矛無痕……</br> 施救式矛法連環施展,招招相扣,彼此串聯如意,如行云流水,卻有殺機凌然。</br> 秦師傅表情冷肅,身形在數尺之內輾轉騰挪,短劍在掌中神出鬼沒。</br> 分影劍法在他手中如同活過來的毒蛇,不出則已,出則驚人。</br> 就算是莫求,有時也會驚出冷汗。</br> 易地而處,換做是他與秦師傅對敵,稍有不慎怕是也會中招。</br> 不過他身懷天羅功,防御力驚人,只要挨上一記不死就能穩占上風。</br> 總體而言,秦師傅兩人雖然不弱,卻已不是現如今他的對手。</br> 兩人彼此知根知底,一出手就全力以赴,殺機瞬間達至巔峰。</br> 一抹殘忍之意,也出現在雷師傅眼中。</br> “死!”</br> 低嘯聲自金鐵交擊中傳來,兩抹寒芒突兀浮現,直刺秦師傅胸膛。</br> 與此同時,一抹亮光也當空閃現,撞在雷師傅。</br> “彭!”</br> 兩人交錯對撞,聲音陡然一悶,但因為距離太近,其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就連莫求都沒能看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