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師弟,一路有勞,我也敬你一杯。”</br> “師姐客氣了。”</br> “白大哥……”</br> “別說了,都在酒里,咱們干了!”</br> “當……”</br> 酒杯碰撞,幾人放開胸懷肆意暢飲,不多時就有一壇酒水下肚。</br> …………</br> 迷迷糊糊中,秦清蓉只覺口鼻間有股怪味上竄,意識隨之恢復。</br> “師姐。”莫求的低語在耳邊響起:</br> “你醒了沒有?”</br> “我醒了。”秦清蓉搖了搖頭,只覺腦袋好似大了一圈,唯有苦笑:</br> “看樣子喝的太多了。”</br> “喝的并不多。”莫求聲音清冷:</br> “只不過是酒里被人下了藥而已。”</br> “嗯……”秦清蓉一愣,竟是沒能反應過來,費力抬起頭來問道:</br> “你說什么?”</br> “師姐,我們此去東安府足有千里之遙,一路上不會那么平靜的。”莫求開口:</br> “今天這件事,就當是個教訓,以后不要再犯就是。”</br> “我不明白你說……”秦清蓉還要開口,就見莫求伸手朝后面一指:</br> “師姐,你一看就知。”</br> 說著,他起身站起,徑自去了偏房收拾東西。</br> 若非給秦清蓉一點教訓,免得以后麻煩,實則他連這點時間都不愿意浪費,早就拆穿迷藥的事離去。</br> 秦清蓉轉身,只見在那主屋之中,一個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自不時翻找些什么。</br> 即使看不到正面,那熟悉的身影依舊被她輕易辨識。</br> 是白景蟾!</br> 門口,已經堆滿了金銀珠寶、珍稀書畫,而且還在不斷增加。</br> 一旁更是有兩個打包好的包裹,對方在做什么自是不言而喻。</br> “偷……偷東西?”</br> 秦清蓉身軀一晃,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br> 在她的心目中,白景蟾一直是溫文儒雅、風度翩翩、為人正派的形象。</br> 更是她一直心儀的男子。</br> 之所以不舍的離開,白景蟾就占了很大的原因。</br> 而今……</br> 曾經那位不染風塵、高高在上的白家大少爺,竟做起這等骯臟事?</br> “咣當!”</br> 銅盞落下,帶著一堆東西的白景蟾出現在門前,一臉詫異看向秦清蓉:</br> “你醒了?”</br> “為什么?”秦清蓉搖晃著身軀站起,兩眼通紅,雙手死死緊握,再次怒吼:</br> “為什么?”</br> “什么破迷藥,害我浪費好幾兩銀子。”白景蟾冷哼一聲,放下手上的東西邁步行來:</br> “你問我為什么?”</br> “為的自然是財,要不然還能是什么?”</br> “原本你要是不走,我也不必如此麻煩,誰知道你偏偏不識抬舉!”</br> “原來,原來貪圖我家產業的人,一直都是你!”秦清蓉嬌軀顫抖。</br> “算是吧。”事到如今,白景蟾也懶得多做偽裝,聞言肩頭一聳:</br> “原本我打算今天成就咱們倆的好事,然后名正言順娶你過門繼承藥房的產業。”</br> “誰知道……你竟然要走?”</br> “那就別怪我直接動手了,這些好東西豈能白白浪費給其他人?”</br> “師姐,跟他啰唆那么多干什么。”這邊廂,莫求已經背著包裹走出偏房,道:</br> “咱們去叫人,堂堂白家大少爺竟然下毒盜竊,自有衙門的人處理。”</br> “叫人?”白景蟾面色一沉,身軀一晃就已堵住去往外門的方向:</br> “你以為我會讓你們出去?”</br> “呵……”莫求輕呵一聲:</br> “下毒沒用,我們身上有腿、有口,難道你以為你還能夠逃了?”</br> “逃?”白景蟾陰陰一笑,舉步朝兩人逼近:</br> “我為何要逃?”</br> “你要干什么?”莫求眼神閃動,悄悄退到秦清蓉的身后,道:</br> “難道你還要殺人滅口不成?”</br> “是又如何?”白景蟾目露殺機,一步步靠近,面色越發猙獰:</br> “清蓉,事到如今也不要怪我下手無情,你放心,臨死前白大哥會讓你好好舒服一次,享受人間至樂再走,也不枉來此一遭。”</br> “你說什么?”秦清蓉身軀晃動,眸子里有驚有怒,就像第一次認識對方:</br> “無恥!”</br> “嘖嘖……”白景蟾搖頭輕笑:</br> “在你們面前一直端著,都快忘了我原本是什么模樣,現在就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做無恥。”</br> “小子!”他目視莫求,身軀猛竄:</br> “我先殺了你!”</br> 白家七星步踏出,他身形閃爍,衣衫獵獵,一步丈許猛沖莫求。</br> 白景蟾身為城中年輕一輩的頂尖高手,年紀輕輕,武道修為竟已初入鍛骨。</br> 此即一撲,威勢駭人。</br> “住手!”秦清蓉急急大吼,忙不迭摸出身上的短劍朝白景蟾刺去。</br> 她倉促而發,自不抱有傷到對方的希望,只求能夠攔住去勢。</br> 卻不想……</br> 躲在秦清蓉身后的莫求眼神冰冷,屈指輕輕一彈,再無人可見的地方一枚石子激射而出。</br> “噗!”</br> 暗器擊在白景蟾身上,讓他身形一僵,秦清蓉的短劍也恰在此時劃來。</br> “不要!”</br> “呲……”</br> 鮮血飆射!</br> 滾燙的鮮血灑落下來,滴落在秦清蓉如同瓷玉一般的面頰上。</br> 就如一副絕美的畫面。</br> 只不過在這畫面之上,那雙本應美輪美奐的眸子,卻是一片茫然。</br> “我……我殺人了?”</br> 不止殺了人,殺的還是她曾經心心念念的白家大少爺白景蟾。</br> 尸體跌落腳下,抽搐逐漸停止。</br> “這種人,死了也是活該。”莫求聲音淡漠:</br> “師姐,趕緊收拾收拾東西走吧,等下萬一惹來麻煩就不好了。”</br> “我……我殺了人。”秦清蓉仿若受了刺激,眼神呆滯,一動不動。</br> 顯然第一次殺人,而且殺的人還是白景蟾,讓她一時間接受不能。</br> 整個人就如呆傻一般。</br> “哎!”莫求輕嘆一聲,上前遮住她的眼睛:</br> “師姐你先閉眼養養神,這里交給我來處理,不過我們要盡快離開。”</br> 東西早就備好,秦師傅的尸首也已焚化,所以沒用多長時間。</br> 帶著渾渾噩噩的秦清蓉出了藥房,兩人先是去了城東的棺材鋪子。</br> “李老板。”</br> “莫大夫!”</br> 暗夜燭光下,李老板的面色有些詭異,見到兩人急急迎了過來:</br> “按您的吩咐,棺材沒用好料,窮苦人家常用的大楠木,誠惠三兩銀子。”</br> “有勞!”莫求點頭掏錢,去后院牽了早就放置在這里的驢車,車上是涂有暗漆的棺材。</br> 棺材里自是何進的行尸。</br> 之所以不用好料,是怕引起麻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