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錯亂刀……”</br> 目視這門刀法，莫求眼神閃動。</br> 此功雖然名為刀法，實則是刀劍合擊之術，而且并不拘泥于刀劍。</br> 雙刀、雙劍、雙刃，乃至雙手施展也無不可。</br> 一共三十六式，招式之間無一定之規，可千變萬化、無窮無盡。</br> 歷來刀法以剛猛為主，劍法以清靈為最。</br> 此功卻另辟蹊徑，刀劍錯亂，刀成劍、劍亦刀，招式奇幻無方，讓人無從適應，自是難以招架。</br> 此陰陽錯亂刀又把招式境界分為三層。</br> 小成：刀非刀、劍非劍。</br> 大成：刀即是刀，劍即是劍。</br> 圓滿之境，刀劍相融，不分彼此，融陰陽變化為一體，心隨意動。</br> 從留下秘籍那人的描述可知，此人陰陽錯亂刀大成，已是名揚一方。</br> 若是功法圓滿，刀斬一流也非妄言！</br> 無疑，這是一門極其精妙的上乘武學，遠遠勝過莫求此前所學。</br> 按崔老的說法，在萬卷樓諸多武技之中，此功也算是頂尖行列。</br> 只可惜……</br> 武技雖好，卻無名師教導。</br> 不像五氣朝元掌、定陽針、飛葉劍訣這等靈素派代代傳承之法，有不少人修習。</br> 有不解、不明之處，盡可向師門前輩請教，仰或與同門師兄弟交流。</br> 這類外來的功夫，只能獨自摩挲，成與不成全看一個人的天賦。</br> 奈何一個人天賦再強，又如何強過無數人的經驗積累？</br> 因而此功雖好，內門弟子中卻甚少有人修習，至于外門弟子……</br> 換取陰陽錯亂刀的功勞不是小數目，就算足夠，怕也沒人會選。</br> “東安府百年來沒有戰事，藥谷更是不受江湖廝殺波及，倒也不必著急修習武技。”抿了抿嘴，莫求再次把陰陽錯亂刀放下：</br> “先嘗試自己修煉，如此就算以后感悟，也能節省一些星辰數量。”</br> “至于浮屠……”</br> 他雙眼一凝。</br> 這門功法不愧于傳聞中的修仙者有關，法門、煉法都與他所知曉的截然不同。</br> 文字不過區區幾十言，卻有一個大大的圖繪。</br> 浮屠。</br> 有人稱之為佛陀、和尚，也有人稱之為寶塔。</br> 而此功圖繪，卻是一頭模樣怪異、生有四足三首六臂的鬼物。</br> 三首之上六眼大睜，面目猙獰可怖，雖只有寥寥數道線條勾勒，卻有一股懾人之威。</br> “浮屠丹，蒼浮之氣……”輕撫面前的圖繪，莫求面色眉頭皺起。</br> 按功法所述，修行此功必須以浮屠丹輔助，若不然難以入門。</br> 而之所以要用到浮屠丹，是因為其內蘊含著所謂的蒼浮之氣。</br> “麻煩了！”</br> 雖然口中說著麻煩，莫求的表情倒是沒什么變化。</br> 無外乎浪費幾個月的時間而已，成自是最好，不成也不是難以接受，畢竟此功可是與修仙之人有關，錯過了難免遺憾。</br> 定了定神，他收起面前的書籍，把一個沉甸甸的銅瓶拿了出來。</br> 金剛酥油！</br> 在谷修的身上，他得了兩瓶，其中一瓶不滿，又倒了小半被崔老收走。</br> 現今，還剩一瓶多些。</br> 掂了掂手上的瓶子，他并未著急嘗試，而是吹滅燭火先行歇息。</br> 這東西極其珍貴，如何使用還不太清楚，浪費一次都讓人肉疼。</br> 不急。</br> 一切，都不急。</br> 接下來的幾日，莫求每日按時起床用餐，跟隨新入門的人聽讀門中長輩講述靈素派門規。</br> 他現今沒有月錢，好在這里管飯，倒也不必因為囊中羞澀為難。</br> 時間一天天流逝。</br> 七日后，感悟陰陽錯亂刀的星辰數量足夠，不過他并未選擇感悟。</br> 十日后，浮屠依舊沒有動靜。</br> 半個月后。</br> 莫求的面色已是有些難看，甚至升起一股去董長老那里的沖動。</br> 這么久沒給自己安排差事，每天就這么涼著，似乎有些不對勁。</br> …………</br> 藥谷內院。</br> 此地分屬靈素派內務堂，派中諸多人事安排，盡皆由此地發出。</br> 今日值班的，是副堂主伍昆。</br> 伍昆年過半百，卻保養得當，看上去就如三十出頭的壯年一般。</br> 他躺在軟椅上，身軀搖搖晃晃，閉眼聽著手下人稟告各種安排。</br> “內城的常師兄已經輪值兩年，下個月回谷，不過他想繼續呆下去。”</br> “常彬是吧？”伍昆輕哼：</br> “他的意思，還是二長老的意思？”</br> “應該是他的意思。”下屬略作沉吟，道：</br> “不過內城方家的大少爺與常師兄交好，方家的生意對我們也很重要，如果常師兄回來可能會有些不便。”</br> “嗯……”伍昆睜眼，眉頭微皺，頓了頓方道：</br> “準常彬再留內城一年，另外選一個后補過去，暫時輔助他做事。”</br> “順便探一探二長老的口風，看他什么意思。”</br> “是！”屬下應是，翻開下一頁：</br> “董長老的記名弟子莫求，已經半個月沒做安排，今日專程過來詢問。”</br> “莫求。”伍昆開口：</br> “打聽清楚了沒有，這人什么來頭？”</br> “清楚了。”屬下點頭：</br> “據董長老身邊人的說，這莫求是個小地方的人，曾跟隨從我們門派出走的許暮云學藝，年紀不大，卻已有鍛骨修為，醫術也不錯，算是中堅人才。”</br> “許暮云？”伍昆眼眉一挑：</br> “此人，我倒是記得，當年跟外務堂李洵起過爭執，事情鬧得很大。”</br> “李師伯？”屬下一愣，抬頭遲疑開口：</br> “那，應該如何安排？”</br> “嗯……”伍昆抿了抿嘴，雙眼瞇起：</br> “去北城吧，挑個遠點的地方。”</br> “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