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過面湯,年輕人的精神好了許多,他低聲的問李炫:“其他人哪里去了,怎么只剩下我們兩個?</br> 他們怎么會給我們面湯喝,難道我們要被斬首了嗎?”</br> 李炫笑了笑:“你哪來的那么多問題。</br> 你先養傷吧,等傷好之后,自然就知道了。”</br> 年輕人還想多問,頭又是一陣眩暈,只能躺下來安靜休養。</br> 第二天很快過去了,李炫又跟獄卒勒索了幾樣藥草。</br> 獄卒們哭笑不得,從來都只有他們敲詐犯人,什么時候犯人也能敲詐獄卒了,這世界還有天理嗎?</br> 不管獄卒們樂意不樂意,李炫給他們心里留下的陰影可還在呢。</br> 獄卒們沒辦法,晚上就送來了藥草,還拒絕了李炫幾個金錠的酬謝——聽說獄長發了大脾氣,準備收拾這個犯人呢,他的錢誰敢要啊。</br> 第三天又是安靜的過去,李炫修煉的十分順利,那個年輕人也有點明白狀況了,看李炫的眼神又是羨慕又是畏懼。</br> 轉眼到了第四天的早晨,獄卒們照例送來了早餐。</br> “怎么換人了?”</br> 看到送早餐的是兩個生面孔,李炫隨口一問。</br> 其中一個獄卒生得精瘦,聽了李炫的問話,陪著笑說:“我們這里的獄卒是三天一輪班。</br> 今天開始,換我們兩個伺候您。”</br> 他回答的很得體,也很客氣,李炫微微點了點頭,看他將手中的食盒打開,取出里面的早餐。</br> 前一天晚上,李炫用剛剛煉制的丹藥在年輕人身上做了個試驗,年輕人身上的傷勢大為好轉,雖然還有點活動不便,卻已經能做點簡單的活了。</br> 他也知道李炫救下他的用意,見獄卒取出早餐,忙在一旁幫忙,給李炫擺好,等他進餐。</br> 今天的早餐還挺豐富,熱氣騰騰的肉包子,還有香氣濃郁的豆腐腦。</br> 年輕人好久都沒品嘗過這樣的美味,看著直流口水。</br> 兩個獄卒退出鐵門外,交匯了一個目光,在一旁等待著。</br> 本來每天早晨都是如此,可李炫卻敏銳的發現一點不對勁。</br> 李炫伸了個懶腰,目光卻在獄卒們的身上掃過,總覺得哪里有問題。</br> 他略一琢磨,就響起來了。</br> “那瘦子的手指上有個白色的印子,明明是常年佩戴戒指留下來的。</br> 他為什么要摘下戒指,是要隱瞞什么?”</br> 李炫心想。</br> “除非他不是獄卒……而是一個修士。”</br> 李炫想到這里,拿起包子聞了聞。</br> 包子的香味很濃郁,可李炫是個煉丹師,自然能嗅到香氣之中藏匿著的一股怪味道。</br> “是苦苔的味道。”</br> 李炫嘴角微微一撇。</br> 下毒的這人還算聰明,可惜碰上他這個大宗師,就只能功虧一簣了。</br> 看到李炫去聞包子的味道,兩個獄卒的身體都是微微一動,顯得有些緊張。</br> 這一幕都落在李炫的眼中,更加確定了他的猜測。</br> 李炫將包子又放下,看了看年輕人說:“你怎么不吃。”</br> “請……請先生先吃。”</br> 年輕人吞咽了一口唾液,小心翼翼的說。</br> “你先吃個包子吧,味道好像很不錯呢。”</br> 李炫笑著將包子推給年輕人。</br> “多謝先生。”</br> 年輕人的肚子早就咕嚕咕嚕的叫了,他也不客氣,拿起包子就要啃。</br> 一旁的兩個獄卒臉色都變了,那瘦子還好,另外一個的手悄然的摸向腰間,那里微微的鼓起來,不知藏了什么武器。</br> 李炫冷哼一聲說:“你們兩個,沒有什么要說的嗎?”</br> “讓他看穿了!”</br> 那獄卒低吼一聲,長袍一抖手上就出現了一柄匕首。</br> 匕首的刃上流淌著一團淡淡的墨綠色,似乎是淬了毒,獄卒揮舞著匕首沖進牢房,向李炫直刺而來。</br> 他這一刺雷霆萬鈞,速度更是快的驚人,轉瞬之間已經襲至李炫的胸口。</br> “好厲害!”</br> 李炫知道對方的實力驚人,絕不能小看。</br> 李炫飛起一腳將飯桌踢的飛起來,恰好擋在獄卒面前,同時向后疾退而出,手指尖暗影靈力流動起來,靈力箭蓄勢待發。</br> “砰”的一聲,獄卒揮起匕首將飯桌砍的粉碎,毫不停留的直奔李炫身前。</br> 與此同時,牢房之外的那個瘦子也已經動手了,他雙手張開,口中念念有詞,一個巨大的冰錐在他面前漸漸凝結,竟然是個威力驚人的寒冰法術。</br> “好大的手筆啊。”</br> 李炫驚訝不已。</br> 他已經看出來,出手的這兩個人都非同小可,一個是靈動矯捷的刺客,另一個則精通殺傷性強大的法術,而且無論哪一個都跟現在的他實力相當,何況是兩個人合力出手。</br> “必須要用非常手段了。”</br> 李炫心中飛快的閃過幾個戰術,卻都一一否決。</br> 如果是中規中矩的戰斗,他幾乎沒有勝算,想要反敗為勝,就只能背水一戰了。</br> “死吧!”</br> 李炫的心思比電還快,而刺客的速度也不比雷電慢上多少,身體騰空,匕首破空之聲“咝咝”怪響,好像一條響尾蛇的吐信。</br> 李炫臉色寒冷如冰,不退反進,眼看匕首就要刺在他的胸口,李炫左臂一抬護在身前。</br> “噗嗤”,匕首狠狠的刺入李炫的手臂之中,血花四濺。</br> 刺客一喜,匕首上的毒藥是他親手配制的,幾秒鐘之內就能毒殺一頭公牛,何況是個人。</br> 李炫既然中刀,那就死定了。</br> 不過他的興奮只持續了半秒鐘,在高手的對決之中,一瞬間的疏忽就是致命的。</br> 李炫的左臂中刀之后,肌肉立刻繃緊,發動銅皮鐵骨,肉身一下子僵硬如鐵。</br> 更重要的是,法術將受創的部位凝固起來,毒藥的藥力被困在手臂的表層,根本無法滲透到身體內部。</br> 這還不算,李炫拼著挨上一刀,要的就是反敗為勝的機會。</br> 刺客臉上的喜色還沒完全綻放開,李炫的致命反擊就到了。</br> “噗”,一道火焰穿透了刺客的身體,在他胸口留下了一個爪形的血洞。</br> 刺客不敢置信的低下頭去,還不等看到胸口的洞,李炫已經沖到他的身前,將他推了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