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風臉色難看之極,啐了一口說:“難道就這么忍氣吞聲嗎?”</br> “那也不見得,既然他們干掉了王雷,我們自然也要報復。”尤龍冷笑起來,“最近甘望道很活躍,常常跟我們的人接觸,如果他失蹤了,我想國子監也會覺得肉疼吧。”</br> “甘望道嗎?我早瞧那個家伙不順眼了……”杜如風的眼中射出兩道暴戾的寒光,“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做的干干凈凈的。”</br> “遵命。”尤龍領命。</br> 李炫一旁聽著,暗想:甘望道老兄,你算計來算計去,終于算計到自己頭上了,你叫我怎么幫你呢?</br> 從議事廳出來,李炫正想先溜走,卻被尤龍從身后趕上來,一把拉住。</br> “李程先生,我有事要跟你商量。”</br> 李炫暗暗叫苦,嘴上卻說:“有什么事,盡管吩咐就是了。”</br> “嘿嘿,這兩天晶石魔陣的消耗很大,手頭有點緊張。”尤龍笑容滿面的說。</br> 對尤龍來說,李炫先是一個有錢的冤大頭,其次才是修士。他心中并沒把李炫的修士身份當成一回事,倒是很覬覦他手中那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金錢。</br> “原來是需要錢啊,何必客氣呢。”李炫掏出幾張金券給尤龍,數額大概有幾十萬。</br> 尤龍笑著收下來,在李炫的肩膀上輕輕一拍:“多謝李程先生了,事成之后,一定有重謝。”說罷就揚長而去了。</br> 李炫看著他的背影,微微的皺起了眉頭。如果他感覺沒錯的話,尤龍方才在他肩膀上的那一拍有點問題,給他下了一個跟蹤的結界,幸虧他已經到達了靈肉合一的高層境界,才能發現那隱蔽無比的結界存在。</br> “難道這家伙識破我的身份了?”李炫并沒有貿然的解除結界,相反腦海中逐漸構建出一個念頭來。</br> 如果能夠好好利用這個結界的話,反倒可以給尤龍一個措手不及。</br> 李炫并沒有乘坐馬車,出了杜如風的別墅,他一個人走在街上,尋思著尤龍的用意。兩人之間暫時沒有直接的沖突,尤龍大概只是想控制自己罷了。</br> 李炫想來想去,覺得尤龍的威脅不算太大,不過那結界就在肩膀上,實在討厭。</br> 他略一研究那結界的構造,只幾分鐘就破解了結界,將一絲精神力量融入其中。</br> 這結界算是廢掉了,他就算把豐京城給砸成一鍋粥,尤龍也不會知道。</br> 搞定了結界,李炫這才安心,他一邊尋思著該如何將刺殺的消息傳遞給甘望道,一邊回到客棧去。</br> 李炫才一進門,就看到龍葵和洛明珠坐在沙發上竊竊私語,兩個女孩兒依偎的很近,看起來十分親密的模樣。</br> 一看到李炫進門,兩女閃電一般的分開,臉蛋潮紅一片。</br> 李炫看的疑惑:“你們在做什么?”</br> “什么都沒做!”兩女異口同聲的說,說罷之后似乎發覺有點欲蓋彌彰,干脆一左一右的別過臉去不理睬李炫,搞的他一頭霧水,不知道到底哪里得罪了兩個美女。</br> “你們不理我,我可找梅麗去了。”李炫覺得沒趣,準備出門溜達一會兒。</br> “對了,方才有人送了一封信來。”龍葵紅著臉取出一封信來,交給李炫。</br> 拆開信,李炫瞄了一眼。這是一封很普通的廣告信函,不過卻用暗語寫著一條消息:午夜在紅燈酒家見面。</br> 這是李炫和甘望道之間聯絡的暗語,李炫正想找個機會將尤龍要殺他的事情告訴甘望道,他倒主動相約。</br> 既然晚上還有要緊事,李炫也不出門了。他拉著龍葵溜進臥室,很快里面就傳出一陣若有若無的聲音。</br> 洛明珠寒著一張白嫩的小臉坐在外面,有點坐立不安,兩條粉腿蹭來蹭去的。</br> 她心里有點暗暗懊悔,為什么當日要跟李炫放下狠話。如果不說那些話,是不是可以加入他們。</br> 洛明珠食髓知味,又礙著小女孩的臉面沒辦法主動,于是只能聽著臥室里的聲音,心里委屈極了。</br> 她正委屈著,臥室的門“砰”的打開,嚇了她一大跳。</br> 就見龍葵眉眼含笑的走過來,洛明珠兩頰飛起紅霞,忙垂下頭去含糊的問:“姐姐,你……你干嘛?”</br> 龍葵嘻嘻一笑,俯身在洛明珠的耳邊嘀咕了幾句。洛明珠頓時大羞,嚶嚀著說:“那怎么可以,我說過了……如果不能給爺爺報仇,我才不會跟他……”</br> 她一番話說的有氣無力,顯然是口不由心,龍葵如何聽不出來。</br> 老師到底是老師,眼珠一轉,又嘀咕了兩句,然后扯起洛明珠的手臂說:“好妹妹,你不忍心讓姐姐累個半死吧。你就幫幫忙吧。”</br> “我……”洛明珠半推半就,讓龍葵一下子從沙發上扯起來。</br> “好妹妹……”龍葵的手在洛明珠的腰肢一拂,洛明珠竟然再也無力抗拒,讓龍葵拉著進了臥室。</br> 片刻之后,就聽到洛明珠綿長的聲音飄揚起來。</br> ……</br> 王雷的死讓豐京城的惡棍們有所收斂,還引得軍方和國子監的儒士加強了巡邏,不過喜歡夜生活的人們還是一如既往,沒有因為哪個人死掉而放棄放縱的機會。</br> 午夜時分,酒家一條街上依然燈紅酒綠,金碧輝煌。很多夜貓子在街上游蕩著,不時能看到醉漢們提著酒瓶子在街上亂晃的身影,還有人甚至喝的爛醉如泥,干脆躺在街邊呼呼大睡起來。</br> 李炫在這個時候來到酒家一條街,并沒有引起什么注意。他走在街道的暗影里,聽著一個個酒家里傳出來的喧嘩聲。如果把豐京城比作一個人,這些喧嘩就是豐京城的鼾聲,雖然吵人,至少表明這個城市還殘留著幾分的活力。</br> “正宗蠻族雷霆燒酒,客人你要不要嘗一嘗?”</br> “多漂亮的花啊,給你的情人買一朵吧。”</br> 黑暗中不知哪里跑來幾個小孩子,纏住了李炫。她們臉上都殘留著稚氣,卻被生活壓迫著,早早要出來做工,才能勉強溫飽。</br> 李炫一人塞給他們一個銀錠,順便問清楚了紅燈酒家的所在,沿著街道一直走到中段,就看到一個俗不可耐的紅燈懸掛在一根旗桿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