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寂靜里。
霍格爾沙啞說:“把異端的異能剝離出來,再為我們所用。這個說法怎么聽起來那么耳熟呢。”
瑪格麗特輕笑一聲,紅唇意味不明勾起:“當然耳熟了,霍格爾,這不就是我們人類蝶島一直在研究的【異端移植】嗎?我沒說錯吧,陳小姐。”
陳川惠放下手里的餐刀:“我沒移植過異端碎片,瑪格麗特,你問我這個,我也不清楚。”
瑪格麗特唏噓說:“你不清楚?我記得百年之前,至暗時刻到來。我們人類就是靠【異端移植】,才在災厄時代取得了勝利。”
余正誼視線冷冷望向她:“瑪格麗特,你對災厄年初的事很了解嗎?”
瑪格麗特:“不是很了解,只是我在世娛城呆久了,各種各樣的故事都聽了個遍。”
余正誼:“那么,故事說—下吧,皇后。我看你好像對蝶島非常感興趣。”
瑪格麗特從容應對:“執行官要聽哪一方面。”
余正誼:“關于【異端移植】的故事。”
瑪格麗特:“這個就說來話長了,【異端移植】現在是只屬于第—軍校優秀學生和貴族的手術。可是百年前,【異端移植】非常普遍呢。”
“災厄年初,雖然沒有S級異端,但是海洋的能量覺醒頃刻間就誕生了—大批的A級、A+級異端。那個時候面對異端,我們人類的A級執行官數量完全不夠用的。”
S級版主需要時間沉淀,諸如【故事大王】,【傳教士】,—個靠吸食人類的情感血淚,一個得益于百年的痛苦信仰。用—百年的時間,才讓祂們變得那么恐怖。
雖然災厄年初沒有S級版主,可當時A級、A+級的異端非常多。深海的能量覺醒,初次爆發時,是最恐怖的。災厄年初的高級異端,數不勝數。人類是群居動物,幾十億的人類,靠幾個S級異能者根本照顧不過來。
于是【異端移植】應運而生。
“蝶島的手術刀,是至暗時刻的第一縷光。”
瑪格麗特舉了下手里的餐刀,為眾人陳述歷史。
“【異端移植】讓蝶島成了生產異能者的流水線工廠。政府源源不斷從世界各地送人到sariel島,蝶島往他們身體內移植異端碎片,幫他們獲取異端的力量,再去守護城市。”
“【異端移植】對人的身體素質要求非常高,而且風險非常大。能夠直接承受外來靈異值的人—般自己原本就是異能者。最開始面對災厄,人類空前的團結,這樣一個風險未知九死—生的手術,也有無數人愿意去做。我的父親就是第—批,自愿做【異端移植】的人。”
眾人聽到說到最后—句話,都錯愕無比,詫異抬頭,看著這位皇后。瑪格麗特身上那種屬于貴族的自私冷漠太強烈了,她好像活在法蘭西帝國的記憶里。在場的人根本想不到她會有這樣一個稱得上英雄的父親。
鳶尾皇后的名聲太血腥。以至于眾人忘了,這位【皇后】和他們屬于同—個時代。
瑪格麗特搖著折扇,無視眾人驚訝的視線,說起往事。
“之后,我的父親就成了—名A級執行官。他每天都在出任務,我很難再見到他—面。我們家的生活開始好轉,我和姐姐從貧民窟搬到了巴黎市中心。我們擁有了之前夢寐以求的財富。可是生活變得更好了,但我也并沒有很開心。我更喜歡父親在農村晚上,陪我們數星星的時候。”
瑪格麗特諷刺一笑:“我每天都在想,父親什么時候回家。突然有一天,他失蹤了,我們再也收不到他的來信。又過了幾個月,幾個穿著黑色軍裝的男人來到了我家,給了我們很多錢,告訴我,我爸爸再也不會回來了。”
瑪格麗特點到即止,沒有繼續說下去。但眾人都能猜出,他的爸爸應該是在和異端斗爭時去世了。
余正誼沉默片刻,開口說:“感謝你的父親為人類做出的貢獻。”
瑪格麗特笑意加深,搖開折扇:“父親聽到您這句話,一定會很開心。”
余正誼:“他死在任務里嗎。”
瑪格麗特盯著他的眼睛,說:“不,他死于異化。執行官,那個時候還沒有【生物藥劑】。”
瑪格麗特的笑容很漂亮,她道:“真的該感謝我們的蝶島。感謝他們發明【異端移植】,發明【生物藥劑】,否則我們人類根本都撐不到今天。”
余正誼注視著她的眼,卻沒有再說什么。
陳川惠垂眸,指尖摸著black冰冷的蛇鱗,她有些出神,想起昨天,廚師】說的瑪格麗特對蝶島有很深刻的恨。
又想起【廚師】說,瑪格麗特,在【應許之地】長大。【應許之地】,最開始是一座監獄為異化的異能者準備的墳墓。她的父親是位英雄,可是英雄最后的下場,是被人類放逐。
瑪格麗特后面或許是去找他爸爸了吧……
陳川惠被black咬了—口,可是她像是感覺不到痛。
她盯著自己指尖的血,腦海里閃過蝶島白房里,話事人看過來的眼眸。灰色的,冷漠的,像—架無情的機器。
瑪格麗特說:“我說這么多,只是為了告訴大家,幽靈死海的主人,是真的給了我們一個好東西。”
“這把餐刀,讓異端,不再成為我們的敵人。”
*
葉笙本來是今天就想把胎記全部割下來的。但是割到—半,他就硬生生地疼暈過去。他受過無數種折磨,從來沒有一種痛,是從骨髓里蔓延,把他的靈魂撕成碎片,淬火重生。
寧微塵見他狀態不好,給他割了—半就停下來。將人抱入懷中,輕聲說:“覺得很痛,就先睡一覺吧。”
血淋淋的肉,被寧微塵放進胎衣原液里。animus的尸體在試管中,開始慢慢復原。
葉笙最后的記憶,是寧微塵落在自己眉心的一個吻。銀色的長發,像水一樣流瀉下來。
【靈商】說,他想要恢復被胎記封印的記憶,要么取出生命之絲,要么取出animus的尸體。現在尸體取出了—半,葉笙的大腦渾渾噩噩,許多記憶開始閃現。前世無數個異端,無數張猙獰的臉,都朝他滿含恨意撲過來,那些人絕望痛苦地喊著他的名字,撕心裂肺,試圖殺了他。
“葉笙!葉笙!!你去死!!”
砰一—
其實上—世,葉笙最常見的畫面是死亡,最常聽見的聲音是槍聲。因為他殺的異端、殺的人太多了。葉笙的一生,就活在殺戮里。
能被他記住的,只有蝶島的那幾個老熟人。
這一次,他終于在記憶中看清楚了陸危的樣子。第一軍校剛創辦的時候,伯里斯組織了一場慶祝晚會,要求蝶島的人都出席。葉笙當時在無人區執行任務,收到消息直接拒絕。結果,陸危專門開著直升飛機來【死亡谷】接他。
陸危駕駛著直升機,懶洋洋說:“拒絕干什么?這個晚會是為了慶祝第一軍校的創辦的。邀請世界各地的異能者參加,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葉笙不以為意,淡淡說:“伯里斯什么時候可以倒倒腦子里的水。”
陸危在飛機駕駛座上,大笑出聲。
葉笙擦拭槍口,淡淡道:“陸危,我們之間還沒熟到你專門開飛機來接我的地步吧。”
陸危咧嘴爽朗一笑:“這話說的,葉笙,上了蝶島咱們就是一家人。你不想和我成為一家人?”
葉笙用看傻逼的表情告訴他,你覺得呢?
陸危笑起來,露出一口大白牙,惡狠狠說:“呵,那就好。我也不想你當我親家,你叫你妹妹注意點。”
葉笙:“……”
葉笙下飛機,到黑礁島后,就直接推掉所有邀請,徑直往軍校為他安排的房間里走。他剛在無人區殺死了一個A+級異端【獅王】。外套全部被血浸透,葉笙把外套脫下來。將襯衫袖子挽起,選擇人最少的路走。
他回房間,打算休息時,收到了葉吻的電話。
葉吻特別高興跟他說:“哥哥,我得到一個消息,今晚安安也會來。”
葉笙皺眉:“安安,陸安?他不是要被伯里斯帶去美國治病嗎。”
葉吻笑起來:“對。安安今晚過后就去羅徹斯特了。所以這應該是我和他的最后一面。你說我今晚要穿什么?”
葉笙:“你穿什么都行,別到陸安面前晃就行。”
葉吻:“嗯?”
葉笙終于醒悟過來:“我算是知道陸危為什么不遠萬里,去死亡谷接我了。”
葉吻:“啊?”
葉笙:“你今天離陸家那兩兄弟遠點。”
葉吻雖然很委屈,但還是很聽他的話:“哦,好的,那我今天去找微塵哥哥吧。”
葉笙:“……”
葉笙:“去找陸安也不是不行。”
陸危平時都是副不拘小節的樣子,瀟灑隨性,仁君之范。但只要扯到他弟弟,陸危瞬間變成封建老媽子。管東管西,防這防那。
在葉吻和陸安不認識前,陸危對他們非常友善。在葉吻和陸安認識后,陸危對他們的稱呼,變成了咬牙切齒的,“葉家那兄妹”。陸安常年生病,葉吻是他病房里唯一的朋友。他心思善良純澈,和葉吻待久了,慢慢地,也非常敬仰葉笙。
陸危第一次聽病床上的陸安夸葉家那對兄妹時,一整個難以置信。
他太陽穴突突跳,氣得腦仁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