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今晚是個平安夜,大家終于不用再擔驚受怕了。”鹿靜站出來,揚起笑容,輕聲細語對眾人說。他臉上雖然掛著笑容,卻暗中握緊拳頭,心有不甘。
【星星】銘牌是少有的可以影響潮汐的牌,相當于“救世主”的存在,這張牌居然讓別人開出來了,他有點后悔。可是【死亡】還沒出來,他也不想去冒險。
開出【星星】牌的是一個小孩。開出【女教主】牌的是一個身形魁偉的C級異能者。快一米九的大漢,從鳥籠里取出銘牌時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兩人都是C級異能者,開籠的時候,心驚膽戰,完全就是在賭命。
萬幸賭贏了。
雷威心情也不錯:“累了一天。今天開籠就先開到這里,大家各自回房,等下出來吃晚飯吧。”
【羈鳥】副本并沒有晚上不能開籠的限制,但是一天從茫茫大海上撈了幾百個籠,【魔術師】聽籠都聽累了。眾人也精疲力竭,點頭,各自回房睡覺。
第二天的氣氛完全不似第一天那么壓抑,除了幾個實力弱小的C級異能者外,每個人臉上都掛著輕松喜悅的笑容。因為可以聽籠的【魔術師】出來了,確定籠方向的【女教主】出來了。甚至,可以出海找籠的【戰車】也出來了。相當于,后面幾天沒人會開到空籠。只要有倒霉蛋開出【死亡】,后面剩下的事就非常簡單了,
銘牌持有者全部都心照不宣地圍繞在鹿靜和雷威旁邊。雷威越發趾高氣昂,鹿靜也是在吃飯的時候,言辭之間都在有意無意排擠葉笙。
葉笙把他們一群人當空氣。
余正誼太過無聊,在那里研究副本里的菜。
而鄭翠翠坐在他旁邊,在失去弟弟后,她就一直是副行尸走肉的樣子,像被抽干了生氣的木偶。
霍格爾一到吃飯點就埋頭猛吃,尖銳的牙齒咬碎骨頭、咔嚓作響。秦魅坐在他旁邊,表情有些焦慮。明明今天收獲頗豐,可她的表情比第一天還難看。
瑪格麗特和花謠依舊在那里眉來眼去。瑪格麗特完美保持了一位貴族小姐應該有的風情和矜持,不拒絕也不主動,眼神和笑容都無比純真。花謠非常樂意和這位危險的女士玩曖昧游戲。
劉仁和老孫第一天鬧掰后,就都不說話了。【波塞冬】莊歸海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花謠那邊,不過很快,又低下了頭。
雷威咳了兩聲,清了下嗓子,說:“現在是第二天,我們在高塔第三層,今天又開出了【星星】,是個平安夜!我覺得我們贏得可能性非常大,因為有【魔術師】【戰車】【女教主】的存在,我們開出20只羈鳥只是早晚問題!”
劉仁天性刻薄,不像葉笙余正誼瑪格麗特等人,把雷威當空氣。他翻白眼,對雷威和鹿靜兩個跳梁小丑看不爽,割著牛排冷笑說,“誰給你的自信,說贏的可能性很大啊,如果最后一天才出現【太陽】和【倒吊人】,你看我們誰能活。”
雷威雖然氣得要死,但是劉仁今天是功臣,而且白天劉仁表現的異能,雷威已經隱約猜到了他應該是A 級異能者。所以他被拂了面子,也沒有像之前一樣暴跳如雷。
老孫樂呵呵笑說:“要是連續三晚漲潮,我們還是得死啊。”現在眾人在第三層,高塔一共只有五層,經不住三次漲潮。
老孫道:“所以想活的話,這三天內必須開出【死亡】、【太陽】、【倒吊人】三張牌中的一張。必須開出可以抑制潮汐的牌。”
雷威心里不爽,環視眾人,冷笑道:“這難道不該怪你們當中有個晦氣玩意,第一天開出了【月亮】嗎?”
他摸著蛇骨鞭,嗓音惡毒說:“【月亮】,你確定現在還不自曝身份嗎?——你現在不說,等被我發現了身份,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反正銘牌持有者死了,【月亮】羈鳥還會活著。”
雷威說完后,在場的人依舊不為所動。雷威更氣了。
鹿靜安撫地摸了下他的手背,微笑說:“算了。大家還是先好好討論,接下去該怎么選擇開籠吧。”
一直沉默的【女教主】突然開口,他說:“我……我想說一件事。”
雷威:“嗯?你說。”
【女教主】道:“我原本的異能就是風水堪輿,我對于事物好壞有點感知。而獲得【女教主】銘牌后,更是加大了我的敏銳程度。我覺得……我是可以推測是籠里的羈鳥是好是壞的。”
【女教主】道。
“【死亡】、【高塔】、【魔鬼】三張兇牌在我這里,我應該是能感知來‘壞’的。”
雷威一整個興奮起來。
鹿靜也是:“真的嗎!太好了!”
兇牌都讓別人去開,他們就能穩穩開出好的羈鳥銘牌了!
【女教主】:“對,不過我得和【魔術師】配合。因為我需要單獨和鳥籠呆在一個房間,呆上八個小時,我才能確定是兇是吉。”
雷威:“沒問題,那么,第三天就這么安排。【女教主】能知曉籠的方向,你先畫張地圖,讓【戰車】明天出海把籠帶回來,【魔術師】在屋里聽籠,選出羈鳥籠后,再交給【女教主】讓他感知是好是壞。”
會在前面選擇開籠的人,都是被被逼無路的弱者,所以這三人對雷威的話唯首是瞻。他們只是獲得了羈鳥的保護,可光憑雷威第一天能殺死【愚者】這一點就能看出,羈鳥的保護無法對抗A級異能者。
所以他們還是有點害怕雷威。
鹿靜掰著手指,說:“【愚者】、【月亮】、【魔術師】、【戰車】、【女教主】、【星星】,現在出來六張牌了,還差十四張。”
這一頓飯吃的有人歡喜有人憂。
直播間一群人都在感嘆他們的運氣。
【現在開出來的這幾張牌,簡直把這個游戲難度降成了C級本。】
【確實,有沒有大佬分析下現在的情況。】
【我來。開出死亡,相當于一晚平安夜。開出太陽,會退一次潮。如果這兩張牌,分別在第三天、第四天開出。那么第五天白天的時候,玩家在第二層。
第五天晚上漲潮,玩家到第三層。第六天晚上漲潮,玩家到第四層。第七天晚上漲潮,他們躲到第五層,等待黎明審判日到來。都不需要倒吊人犧牲,就能獲勝。】
【對,現在的局面,只要規避太陽和死亡同一天開出就能穩贏。】
【哦哦哦我懂了。】
直播間觀眾想到的,玩家們也想到了。
雷威說:“塔羅里面兇牌只有三張,高塔,魔鬼,死亡。【女教主】感知到兇牌后,我們把兇牌留到最后開,因為不能讓太陽被死亡弄得無效。”
劉仁瞇了下眼,開口:“為什么不先開兇牌呢。開出【死亡】,自然而然過渡到下一天。完全不用擔心【太陽】無效。”
鹿靜說:“對,我也覺得先開兇牌好。”
他笑得很甜,可是在場的人心里都犯惡心:因為你抱上了大腿,你不可能是被選去開兇牌的人。
老孫這個時候喝光碗里的湯,抬頭,語氣玩味地說:“各位,咱們是不是忘了一張牌啊。咱們忘了張【魔鬼】牌。”
老孫的話一出,所有人愣住,臉上的血色一點一點退干凈。
對!
他們忘了一張至關重要的,連【愚者】都強調的那張牌!
他們忘了魔鬼牌!
魔鬼牌一出現,會隨機一些污染羈鳥。
審判日到來時,被污染的羈鳥會和主人一起死!
葉笙在老孫說完后,也說話了。他的嗓音非常出色,宛如霜雪過刀鋒,淡淡說:“愚者說的是,第七天審判日到來時,被污染的羈鳥才會帶著主人一起死。但審判日,沒被污染的羈鳥主人是不受影響的,他們依舊可以獲得勝利。”
余正誼懂了葉笙的話,皺眉:“需要提前殺死被污染的鳥。可是羈鳥的主人殺死羈鳥,籠就白開了,缺任意一只鳥我們都贏不了。”
葉笙的話一出,每個人都像是如墜冰窖。
劉仁忍無可忍說:“【魔鬼】是可以被討論的嗎?你們瘋了吧。愚者都說了,魔鬼陰險狡詐,不能讓它知道我們發現了它。”
葉笙慢條斯理地用刀切著盤里的食物,說道:“前提是【魔鬼】被開了出來。你那么警惕,難道是因為【魔鬼】已經出來了嗎?”
劉仁唇抿成一線,死死盯著葉笙。他對于雷威從來都是一種看小丑的表情。
唯獨現在看葉笙,眼里是濃郁的殺意。
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莊歸海也發話了。
莊歸海漠然說:“開出【魔鬼牌】,就注定了要犧牲一些人。”
鹿靜也是想到了那個情況,心里一陣發毛,咬了下唇,他眨巴眼睛開口說:“那,我說幾句話。我相信,大家來到啟明世界肯定心里都有沒能完成的事。不如這樣,今晚我們一起做個約定如何。”
“如果開出【魔鬼】銘牌,自己的鳥被污染了,也不要動手殺死羈鳥好嗎。你可以站出來,把自己在游戲外沒完成的事告訴我們,你若是死在這里,我們出去后會幫你完成遺愿的。”
他的話一出,沒人有反應。
劉仁先被逗樂了,滿是嘲諷:“哈哈哈哈哈,你是把我們當傻子還是自己是傻子啊。”
鹿靜臉面無光,握緊拳頭。雷威為他出頭,怒道:“靜靜說的有錯嗎?自己的鳥被污染了,你殺了羈鳥,審判日所有人都要死!你不殺羈鳥,審判日還能活下去一些人。”
劉仁越發嘲諷,笑夠了,說:“雷威,知道【月亮】為什么不站出來嗎。”
雷威一愣。
鹿靜也是茫然。
劉仁的目光一一掠過【魔術師】【戰車】【女教主】【星星】四人,笑意越發惡劣,嗓音如毒蛇。
“因為,羈鳥只能被它的主人殺死——如果我們提前殺了它的主人,羈鳥就不會死了啊。”
“我在第七天,要是確認我的鳥沒有被【魔鬼】污染,那么,我會在白天就殺了另外十九個玩家。這樣,就不用擔心審判日出錯了。”
劉仁看著鹿靜,冷笑:“蠢貨,你居然還想讓被污染的人自己站出來,腦子進水了吧。”
餐桌又一次長久地沉默。眾人臉色煞白,現在終于懂了那位【月亮】的想法。
愚者第一天留下的幾句話,有人完全不在意,甚至忽視。可有人已經見微知著,看到了內部殘殺的局面。
所以【月亮】選擇沉默。
玩家們一陣頭皮發麻……對于【月亮】銘牌的持有者,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恐懼。在他們看來,羈鳥副本是個合作本,除了【倒吊人】身份特殊外,其他人根本沒必要隱瞞。現在劉仁的一番話,徹底點醒了他們。
對啊,【魔鬼】還在啊。
葉笙聽到關于【魔鬼】的這個話題,眼里掠過諷刺,鑒于劉仁對于【魔鬼】諱莫如深,于是他把目光看向了老孫,漫不經心問道:“【魔鬼】出來時,會給玩家們提示嗎。”
老孫也慢悠悠看向他,咧嘴一笑說。
“會啊,當然會,【魔鬼】出現的那一天,會給所有羈鳥玩家提示的。”
“夠了。”秦魅拿餐巾紙擦嘴,說:“我建議打住【魔鬼】這個話題。把魔鬼光明正大放到餐桌上討論,非常危險。”
老孫:“好,點到為止。”
葉笙也不再說話。
鹿靜忍住驚愕,低頭吃飯。飯桌上,氣氛重新變得壓抑。
直播間恍然大悟,完全沒有一開始喜氣洋洋的局面。
【媽耶,我們所有人都忘了魔鬼牌。】
【怪不得月亮不出來,這么說,月亮真的聰明啊……】
【同樣的消息,人和人分析得出的信息真的完全不同。】
【對,我也知道魔鬼牌的功能,可我根本沒想到這一點。玩家為了防止主人殺死被污染的羈鳥,是可以先殺死主人的啊!】
【對對對,玩到A級本的幾個好人,誰會犧牲自己換別人安全啊,這群人自私自利,死都要拖所有人下地獄。】
【這么說來,任何一個羈鳥玩家都有決定游戲輸贏的權力啊,比如我要是倒吊人,我看不爽雷威,想拉他陪葬。我直接當晚殺了我的鳥,誰都贏不了。】
【不。愚者的話里很明確說了,主人如果對正常的羈鳥動手,是會遭反噬的,只有被魔鬼污染的羈鳥可以被殺死。】
【哦哦哦這樣啊。】
一頓飯吃的人心不在焉。晚飯結束后,【女教主】被雷威安排任務,開始確定鳥籠方位,給【戰車】明天白天出海繪制地圖。
三樓有很多個陽臺,葉笙站在陽臺上,看平安夜安靜的大海,海風吹著他的黑發。
余正誼找了個空隙,又跟做賊一樣,跑過來跟他對暗號。
“葉笙,你也發現了嗎。”
葉笙:“發現了。”葉笙眼里流過寒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魔鬼第一天就出來了。而且瑪格麗特,霍格爾這七人,應該全是塔羅銘牌持有者。”
余正誼道:“我猜也是。”
“你說他們在等什么?”
“要是自己的鳥被污染了,這局必死無疑啊。”
葉笙說:“在等剩下的牌功能出來吧。畢竟【愚者】說了,只要齊心協力,這個副本可以無人傷亡。”
雖然他覺得,最后這個副本,活下來的人不會超過十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