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那個男孩逃跑的速度異常迅速, 但還是很快被南河追上。
就在南河的手即將抓到他肩膀的一瞬間,一只手掌從旁突出, 截了住南河的手。
來者是一個年輕的人類男子, 他和南河二人拳拳相對, 各自彈開數(shù)步, 又揉身再上,迅速沖撞到了一起。
待袁香兒等人趕到的時候,南河同突然出現(xiàn)的男子彼此之間已經(jīng)拳腳相交,過了十來招了。
袁香兒停下腳步定睛一看, 和南河交手的是一位人類, 衣著破舊, 眼神桀厲, 凌亂的鬢發(fā)胡亂抓在腦后,左目上留有一道醒目的傷疤。
對于南河的戰(zhàn)斗模式,袁香兒還是很熟悉的,有了使徒契約能找到南河的位置之后, 她經(jīng)常跟著去天狼山內(nèi)偷看, 知道平日里對自己軟綿綿的南河打起架來,卻一貫是不管不顧地兇狠。或許是從小在危險的環(huán)境中長大練得一身戾氣,他的戰(zhàn)斗往往是對敵人狠,對自己也從來不太顧惜。
很多時候, 敵人是被他不要命的打法嚇得先膽怯三分,更有直接夾著尾巴退讓逃脫的。
但眼前這個人類模樣的男子,卻仿佛和南河一個路數(shù)。
兩人撞在一起各自出的都是殺招, 砰砰怦怦一頓拳腳之后,那人倒退了十余步。他伏地身體卸掉慣性,伸手抹去嘴角的血絲,腳下一頓,再次沖向南河。
“這也是人類嗎?”烏圓遲疑了一下,“不不不,我看出來了,他不是純正的人類,他身上混著妖魔的血統(tǒng)。”
“偷東西還敢挑戰(zhàn)我南哥,看我去撓花他的臉?!睘鯃A想跳下去湊熱鬧。
袁香兒眼疾手快提住了小貓的后脖子,“他看起來還不是南河的對手,我們且看著就好?!?br/>
“一個半妖,在近戰(zhàn)上能和南河有一拼之力,挺厲害的呀?!焙嘁餐瑯油O履_步,站在袁香兒身邊觀戰(zhàn)。
袁香兒對于妖魔間的戰(zhàn)斗不夠了解:“這樣算是很厲害的嗎?”
“小南的近身戰(zhàn)斗是十分強悍的?!倍伤沸渲p手一旁觀戰(zhàn),“法術(shù)上姑且不論,如果只論近戰(zhàn),便是我對上南河,也都沒什么取勝的把握?!?br/>
戰(zhàn)斗看起來很激烈,但南河顯然還沒有盡全力,所以大家也只是站在一旁觀戰(zhàn),還沒打算出手相助。
但下一刻卻戰(zhàn)況急轉(zhuǎn),就在南河擊倒那人,準備出手鎖拿的瞬間。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抬起頭來,眼眸中出現(xiàn)一片綠芒,空氣在那一瞬間變得濕潤,仿佛萬物都開始舒展,周圍那些白篙的枝條輕輕搖擺,發(fā)出玻璃般的碰撞聲,無數(shù)的植物藤蔓在地面上瘋狂蠕動,很快緊緊纏繞住南河的雙腿和身軀,限制了他的行動,一層一層的植物覆蓋上來,死死想要捆束住南河。
“阿駿,跑。”
那人在困住南河的同時,卻不再戀戰(zhàn),口里招呼一聲,果斷開始逃跑。
“想跑也沒那么容易。”渡朔輕笑了一聲,伸出一根手指,向前方凌空一指。
正在飛奔的男子仿佛被空氣中某種無形的力道壓了一下,他從半空中掉落,在地上滾了一圈,卻又迅速翻身而起,繼續(xù)向叢林深處奔去。
但就是這樣一瞬間的耽擱,已經(jīng)使他失去了逃跑的時機。一聲憤怒的狼嚎響起,漫天斷裂飛散的藤蔓中出現(xiàn)了一只巨大的銀色天狼。兇狠的天狼搖動鬢發(fā),一躍而出,張開大嘴一口咬住了企圖逃跑的敵人。
“不,別傷我哥哥。”
偷了袁香兒荷包的小男孩從白篙樹林間連滾帶爬地跑出來,
“我把東西還給你們,別傷我哥哥?!彼哪X袋上戴著妖魔的骷髏,身后披著獸皮,像一只小小妖獸般一路飛竄出叢林,雙手高高舉著袁香兒的荷包。
“混蛋,阿駿你先跑,他們是妖魔,快跑!”被南河咬住的哥哥從南河的口中掙扎伸出手臂,一面不顧受傷爆發(fā)出力道企圖反抗南河,一面開口阻止自己弟弟送死的行為。
名叫阿駿的小男孩已經(jīng)不管不顧地跑到了南河面前。在天狼巨大的體型之下,他小小的身軀顯得十分瘦小,但他還是撲通一下匍匐在南河腳下,把腦袋埋在土里,雙手哆哆嗦嗦舉在頭頂,捧著那個荷包,
“東西還給你們,大人,饒恕我一次吧,求求你們了?!?br/>
南河瞇起細長的眼睛看了他片刻,把他受了傷的哥哥吐在地上,化為人形,伸手接過他的荷包,遞給了袁香兒。
袁香兒打開荷包一看,符箓整整齊齊的沒有少,放在荷包里的幾顆桂花糖卻不見了,她看了一眼那個偷了她東西的小男孩沒有說話。
這個男孩六七歲的年紀,混跡在市井之中,該討喜的時候很能討喜,該求饒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跪地求饒,已經(jīng)算得上十分的圓滑世故。能在這個年紀便這樣成熟的孩子想必生活得不容易,她雖然不太喜歡,但幾顆糖果就不打算再提了。
被阿駿扶起來的兄長似乎從袁香兒的細微神情中看出了什么。
“你還欠人家什么沒還?”他低聲問努力攙扶著自己的弟弟時駿 。
時駿低下小腦袋,伸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臟兮兮的手掌攤開,掌心里放著一顆用糖紙仔細裹著的桂花糖,
“對,對不起。都被我吃了,只剩這一顆,本來是想留給哥哥你的?!彼蓱z兮兮地和哥哥道歉。
他的兄長看了他半晌,轉(zhuǎn)過身取出一塊不太起眼的靈玉,
“我們用這個抵。”他說。
時駿畢竟年紀還小,一下喊了出來,“可是哥哥,這是你拼命打贏比賽才得到的?!?br/>
他癟著嘴,眼眶里迅速包起了眼淚。
父親去世后,家里欠了不少錢,日子不太好過。哥哥時復雖然很厲害,但是卻不愿意像他一樣在集市上混一些快錢還債。每一塊靈玉都掙得十分不易??墒敲看嗡禆|西若是被兄長發(fā)現(xiàn)了,時復總要狠狠教訓他一頓。從前時駿不太理解,直到今日,害哥哥差點丟了性命,付出了不輕的代價,他的心里才有些后怕起來。
時復沒有看他,只是看著袁香兒,
這里是靈界,靈氣充沛,不怎么起眼的靈玉并不算很值錢的東西,但抵幾顆糖果總是綽綽有余的。
“不必了,幾顆糖果而已,收回去吧。”袁香兒說。
時復拉住想要上前收回靈玉的弟弟的手,帶著警惕看著南河和渡朔慢慢地后退,最終拉著弟弟轉(zhuǎn)身隱沒進白篙林的深處。
等到倆兄弟遠離之后,南河看著白茫茫的一片林子說到,“看來這附近或許會有人類居住的村落?!?br/>
靈界分離之后,有少量人類因為總總原因,被遺留在這個世界。這里的白篙樹對人類來說,好吃又容易飽腹,留在里世的人類都喜歡群居在白篙林的附近,據(jù)說成片的白篙林會誕生樹神,守護著周圍生活的人類。
“是嗎?會遇到人類嗎?”袁香兒有些期待。
他們進入這個妖魔的世界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一直看見各種奇形怪狀的生靈,讓她帶上了一種思鄉(xiāng)的情緒。有可能見到一些自己的同伴,令袁香兒十分開心。
果然,穿出了白篙林之后,出現(xiàn)了一片紅色巖石構(gòu)成的峽谷。
狹窄的谷道,兩側(cè)是光潔如鏡的紅色石墻。從峽谷中穿行而過,可以清晰地看見一行人在石壁上的倒影。
袁香兒側(cè)目看去,自己的模樣和現(xiàn)實中一般無二,可是走在她身邊的南河明明是人形,在石壁中現(xiàn)出來的卻是一只雄壯的天狼,南河的身后是一只形態(tài)優(yōu)雅的蓑羽鶴,正邁著長腿,不緊不慢地走著。
狐貍模樣的胡青跟在蓑羽鶴的身邊,她的身后有著九條長長的尾巴。
蹲在袁香兒肩膀上的烏圓正奶聲奶氣的說話,仿佛比他變化出的模樣還更可愛幼小一些。
“不可能,我才沒有這么小?!睘鯃A不高興地說。他努力把自己的外形變得更為成熟威風,但石壁上的影像卻毫無變化。
“這叫赤血石,赤血石構(gòu)成的石壁天然可以映出生靈的本來模樣,任何法術(shù)變化在它的面前都沒有作用。”胡青給袁香兒解釋,“可惜的是切割下來之后的石頭卻失去了這種奇特的效果,所以也只能在現(xiàn)場看看,并沒有什么大用。”
胡青邊說著邊悄悄看著石壁,用細長的前肢,摸了摸自己尖尖的臉頰,
自己的原形還算整齊漂亮吧?毛發(fā)也十分干凈有光澤,應該沒有在渡朔大人面前丟臉吧?
袁香兒正一臉新奇地看著鏡中的景象,伸手夠著南河披散在身后的銀發(fā)摸了摸。
“我們南河的發(fā)毛好漂亮啊,亮閃閃的像星星一樣,鏡子里外都一樣呢。我們?yōu)鯃A也好可愛啊,比真實的樣貌更可愛了?!?br/>
真希望渡朔大人也能像是阿香那樣,摸摸我的腦袋啊。九尾狐卷了卷九條毛絨絨的長尾巴,嫉妒地想著。
很快走出峽谷,眼前豁然開朗,出乎袁香兒意料之外,峽谷內(nèi)是一個和外面的人類世界已經(jīng)大不相同的小鎮(zhèn)。
四面環(huán)山的小鎮(zhèn)內(nèi)有著整齊而劃一的道路,那些搭建在路邊的房屋奇特而古怪,有用妖魔骨骼做成的屋粱屋脊,有用特殊彩色薄膜糊成的窗戶,用碩大貝殼頂成的屋頂。
穿行在街道上的人類一個個容貌俊美,身材勻稱,身上穿著的衣服依稀是記錄于書籍上數(shù)百年前的款式。
符紋咒語在這里似乎被廣泛應用,街道上行走的車輛并沒有馬匹牽引,而是在車輪上描繪了精密的符咒,鑲嵌著靈玉,自行滾動前進。
掛在屋檐下的燈籠也不點著蠟燭,而是種植了可以汲取天地靈氣發(fā)光的植物。
街邊的小店里擺放售賣各種奇特的妖魔面具,之前遇到的小男孩時駿戴在頭上的骷髏頭,原來不過是這里常見的款式。
總而言之,數(shù)百年生活在妖魔云集的里世中的人類,生活似乎和浮世已經(jīng)大不相同了。
路上的行人見到袁香兒一行出現(xiàn),無不露出了稀罕好奇的神色。
他們遠遠地看著袁香兒和她倒映在石壁上的影子,交頭接耳相互討論著,一時卻似乎沒人愿意靠近路口那片巨大的紅色石壁。
過了片刻,一位婀娜多姿,妖嬈秀美的年輕娘子才分開人群,小心地靠過來招呼,
“姑娘看起來不像本地人?不知仙鄉(xiāng)何處呀?”這位娘子滿面笑容,熱情而親切,帶著一絲打量和好奇。
袁香兒眨眨眼睛,忍不住向著石壁來回看了幾次,面前出現(xiàn)的這位貌美如花,身材窈窕的小娘子,在石壁上的影子卻十分矮胖,面上還長著一塊塊異色的斑紋,實在和她出現(xiàn)在袁香兒面前的形象差別太大。以至于袁香兒被分了神,幾乎接不上她的話頭。
“啊,我是從浮世來的?!彼銖妷褐谱×顺泽@,沒顯得過分失禮。
聽到了這句話,人群哄一下熱鬧了起來,
“浮世來的人類?已經(jīng)有上百年沒聽說有浮世的人到來這里了吧?”
“是純種的同族啊,好少見呀,一點都沒有用法術(shù)改變?nèi)菝玻媸呛统鄮r上的影子一模一樣?!?br/>
“浮世的姑娘,天然就這么漂亮嗎?”
“她還帶著妖魔的使徒呢,好厲害啊。”
人們一個個圍攏上來,七嘴八舌地議論,這里的人們對于浮世來的同伴似乎比對南河這些妖魔更為稀罕,他們甚至熱情地開始邀請袁香兒去自己的家里做客。
“難得有浮世來的客人,小娘子去我家歇個腳,我家里釀著上好的鹿胎酒,正好招待客人。”
“還是去我家吧,我的屋子里備有取暖的法器,一室如春,可以好好休息?!?br/>
“都別和我搶,我家庭院大些,可以品茗賞雪,去我家最是得宜。”
袁香兒有些應接不暇。
眼前的每一個人,放在外面的世界來看都可以算得上容姿俊美,器宇不凡。
但卻和他們在石鏡上的倒影差別甚大,顯然這里十分流行用術(shù)法改變?nèi)菝采硇巍?br/>
正在混鬧間。一隊衣著鮮亮的仆從開道分開人群,只見那鈿轂香車,華蓋朱輪,無馬自行,碌碌而來。
容貌俊美的仆從掀起車簾,扶下一位翩翩如玉的郎君來。
“郡守大人來了?!?br/>
“見過郡守大人?!?br/>
“小娘子,這位是牧守我們這一方天地的郡守大人。”
圍觀的百姓們紛紛行禮,為袁香兒介紹他們這小小一塊土地的管理者。
這位年輕貌美,派頭不小的郡守大人下得車來,在侍從的簇擁下越過人群,先是抬首望了望石壁上的影子,很高興地點了點頭。
但他自己卻十分小心地沒有暴露在石壁照映的范圍內(nèi)。
“躲那么遠也沒用,你別看他長得人模人樣,其實又矮又肥,滿臉的疙瘩。”烏圓悄悄把自己眼中的畫面告訴給袁香兒,吐了吐舌頭,“是這里最難看的一個?!?br/>
“客人遠道而來,本地已數(shù)百年沒有接待過浮世之人,當以貴賓待之,還請貴客隨我入郡守府休息。”
那位俊美而年輕的郡守大人笑著相邀。
袁香兒想要婉拒,但那位郡守已經(jīng)喚來軟轎香車,一行人連同沿途百姓,熱情地簇擁著袁香兒等人來到郡守府。
峽谷的土地也不過浮世中一個普通村鎮(zhèn)的大小,居民數(shù)量一眼望去也并不算多,但因為是遺落的世界,這位地方官員給自己封了郡守這樣的高位,并搭建了氣勢不凡的郡守府。
大塊赤紅石搭蓋的府邸軒昂壯麗是整個鎮(zhèn)子中最華美的建筑,居中一棵高高的白篙樹生長出了庭院,樹下擺放著供桌香爐,樹上掛著祈禱的彩幡,十分顯眼。
郡守親自將袁香兒一路迎進府邸,在白篙樹下設(shè)宴款待。
“鄙人姓呂,家主乃是周王室近臣。姑娘從浮世來,不知當今天下局勢如何,是否知曉我族于浮世的那一只血脈是否依舊安泰?”呂郡守介紹起自己的身世,并詢問袁香兒浮世的情形。
“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周朝了,周之后早已改朝換代數(shù)次,呂氏倒還是大族,雄踞在東北一帶?!?br/>
呂郡守聽說世間已經(jīng)改朝換代多時,不免唏噓了幾句。
綬帶綸巾,眉目如畫的濁世佳公子,低頭為逝去的故國嗟嘆,要不是烏圓不停悄悄用使徒契約給袁香兒洗腦,袁香兒險些都被他的外貌蒙蔽了。
(我看出來了,他有一點蜥蜴的血統(tǒng),你看他分叉了的舌頭正在吐出來,我不喜歡蜥蜴,一半人一半蜥蜴更不喜歡。)烏圓在袁香兒腦海中說。
袁香兒寒毛聳立,她比較害怕這種冷血動物,起了一背雞皮疙瘩,勉強不失態(tài)地對著呂郡守那張白皙漂亮的面孔。
“在座的幾位這些都是你的使徒嗎?姑娘真是厲害,能以妖魔為使徒,難怪能獨自走到這里?!?br/>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確實多虧他們的幫助我才能平安走到此地?!?br/>
呂郡守并不像浮世的人類那樣懼怕妖魔,他甚至向著南河和渡朔,各自敬了一杯酒。
但南河渡朔他們對他十分冷淡,他也只好敬畏地舉杯為禮,不敢再招惹,他們似乎十分明白妖魔的強大和了解妖魔的性格。
“我從古書上看到,浮世的人類都是純種的,而且不愿意去妖魔家打工的嗎?”呂郡守扶袖為袁香兒添酒。
(他的手上一半皮膚都是鱗片,黏糊糊的。啊,我不要喝他倒的酒。)烏圓繼續(xù)吐槽。
“是的。浮世的大部分人都害怕妖魔,或者很少接觸妖魔。”袁香兒一邊在腦子里聽烏圓的吐槽,一邊擺出笑臉應酬呂郡守,感覺十分苦逼。
“是這樣的嗎?好可惜啊,在這里純種人類去妖魔巢穴工作的收入很是不菲,福利也很好,我們鎮(zhèn)上的百姓但凡找個好主家,都能得到大把的黃金靈玉,每月還有固定的休沐日呢?!眳慰な孛菜齐S意地介紹這里世的情形,輕輕抬起漂亮的眼眸看袁香兒。
“這樣聽起來,好像確實不錯?!痹銉翰⒉挥X得不錯,對她來說待遇再好,她也不太愿意成為別人收養(yǎng)的寵物。
“古籍上面記錄著浮世的生活,和我這里大不相同,令人十分好奇。聽說你們的燈籠是用明火的,那樣不會燒起來嗎?”
“好像浮世沒有白篙,動不動糧食不夠吃,百姓會不會因為糧食短缺而餓死呢?”
呂郡守對浮世十分好奇,問了不少的問題,庭院中美麗而巨大的白篙枝條,隨風飄搖,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響,如夢似幻,
袁香兒抬頭看著那些冰雪一般漂亮的白色枝條,“這種樹木確實十分神奇,有了它的存在人類生活便利了許多,為什么浮世沒有了呢?”
“這棵白篙是我們赤石鎮(zhèn)的守護神,她賜予我們?nèi)祟惖牟粌H是食物而已呢?!?br/>
年輕的郡守坐在樹下,虔誠地合攏雙手,向著庭院中的擎天巨樹朝拜,
他祈禱之后,回過頭來,“你如果在我們赤石鎮(zhèn)居住得久了,會和我一樣感謝白篙神的恩賜?!?br/>
漫天白色的枝條輕輕搖擺,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仿佛回應他所說之話。
隔離了數(shù)百年,即便曾經(jīng)是相同的祖先,浮世的人類和這里的人類的生活似乎已經(jīng)發(fā)生了很大的改變。
呂郡守和袁香兒彼此交談了許久,互相為著彼此世界的不可思議而驚嘆,他這里的食物美味,美酒香醇,還有夢幻般的景致,使得宴席上賓主盡歡。
“這樣看來,浮世的生活并不如這里,”宴席的最后,呂郡守舉杯相敬,“阿香可否愿意在這里定居?我等必將掃榻相迎。”
袁香兒有些酒意,擺擺衣袖謝絕,“人人都有故土情節(jié),在我心目中,里世固然美麗玄幻,但在浮世人類還是自由一些。我辦完了事,肯定還要回去的?!?br/>
那位年輕的郡守坐在白篙枝條的陰影下,樹蔭遮蔽了他俊美的容貌,久久沒有再傳來他的聲音。
第二日一早,袁香兒堅決辭行離開,呂郡守也就沒有過度地執(zhí)意挽留,而是親自驅(qū)車將袁香兒送出峽谷,這讓袁香兒很是松了口氣。
出峽谷的時候,袁香兒在街邊擁擠的人群中看見了時復時駿倆兄弟,然而時復只是淡淡看了她所在的車架一眼,轉(zhuǎn)頭隱進人群離開。
袁香兒到了峽谷之外,客客氣氣和前來送行的人們道別,呂郡守掀起車簾,下得車來,展袖行禮,
“我想我們還是有機會再見面的?!彼τ卣f著。
離開人類居住的赤石鎮(zhèn),一路愈發(fā)荒蕪,除了偶爾出沒林間的妖魔,再無他事。
夜里的山林十分寒涼,袁香兒和往常一般靠著南河溫暖的身軀睡覺。
“小南,這里雖然也有人類,但我覺得他們好像已經(jīng)和我有點不一樣了?!彼菰谌彳浀拿l(fā)里,看著夜空的星辰,“這樣想想好像有點孤單。”
“還有我陪著你。”
“哈哈,是的,我還有小南呢?!痹銉悍藗€身,抱住南河毛絨絨的大尾巴。
“小南,你喜歡浮世還是里世?”
“浮世?!?br/>
“為什么是浮世?”
“因為在那里,遇見了你?!?br/>
袁香兒就笑了,她在寂靜的寒夜,滿天的星斗中,陷在溫暖的毛發(fā)間進入了夢鄉(xiāng)。
“阿香,阿香?!被杌璩脸灵g,她依稀聽見有人在喚她。袁香兒睜開眼,看見不遠處有一棵軀干紫紅,枝條雪白柔軟的大樹。
樹木之下粗大的樹根突出在土地之上,南河俯臥在那些樹根上,正抬頭喚她。
“怎么了?南河?”袁香兒急忙向前走,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股奇特的甜香。
“阿香,你幫幫我?!蹦莻€男人銀色的長發(fā)傾瀉了一身,在某個不合適停留目光的位置,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冒了出來,迎著袁香兒的視線輕輕搖擺。
“怎……怎么幫?”袁香兒覺得喉嚨有些發(fā)干。
“你知道的,你總是喜歡這樣欺負我?!蹦虾訐纹鹕仙?,輕聲呢喃,“又能怎么辦呢,誰叫我偏偏就喜歡你?!?br/>
“阿香,快過來。”
袁香兒猛然睜開雙眼,面紅耳赤地從夢境中醒來,只覺心中怦怦直跳,仿佛忘記了些什么。
根本沒有什么白篙樹,也沒有樹下旖旎的畫面。南河蜷在她的身邊,閉著雙目,規(guī)規(guī)矩矩睡得正香,他依稀感覺到了袁香兒的動靜,把夢里的那條春光無限的大尾巴蓋了上來,密密蓋住袁香兒,防止她著涼受風。
袁香兒躲在溫暖的毛發(fā)中捂住了紅透了的面孔,知道自己饞南河的身子,難道自己已經(jīng)猥瑣到了無端也能做起某種夢的程度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節(jié)骨眼發(fā)燒真是太恐怖了,猛睡了幾天,自己隔離自己,幸好已經(jīng)完全好了。今年過年是怎么過的,我完全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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