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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七章

    《狐說魃道(小白的鬼故事系列)》最新章節(jié)...
    狐貍走得很快,我跑到走廊里的時候,他的人影已穿過了走廊盡頭那道門。門外是什么,我不知道,已經(jīng)有大半天的時間,我習(xí)慣了不再去期盼那些眼熟的門背后是不是有著同樣眼熟的建筑和景,它總是在千變?nèi)f化著,這一點和在林默家的遭遇很不相同。
    所以在跨出那道門檻前我猶豫了好一會兒,因為門外那片園子很陌生。
    園子很大,四四方方的,沿雨廊一圈種滿了薔薇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氣味很香,也有點苦,中藥似的味道,幾乎是剛到門口就聞到了。正中間鵝卵石鋪的道,道上三口封了蓋的大缸,每隔五六步的樣子放著一口,筆直排列,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朝前一直往東,這條石子路通向前面一套三層的獨樓,樓挺高,六道飛檐在夜色里像巨鵬張開的翅膀。只是很奇怪,僅僅一墻之隔,在我們住的那個院落里卻根本就看不到它,它在月色里黑漆漆地聳立著,檐下幾片殘破的金屬片被風(fēng)吹得當(dāng)當(dāng)作響,這聲音讓整個園子感覺有點異樣的寂寞。
    忽然再次瞥見狐貍的身影,就在離我?guī)撞竭h(yuǎn)的地方,那里有棵很大的樹,他在樹下站著,影子和樹竿幾乎連成了一片,以至最初我都沒有發(fā)覺到他的存在。側(cè)頭看著那棟房子,很專注地一動不動,連我朝他走過去的腳步聲都沒留意到。我很好奇他到底什么時候跑到這里來的,又到底在看些什么。只是終于確認(rèn)了是他,心下不由得松了口氣,連之前有些猶豫的步子也變得堅定甚至輕快起來,我加快了速度朝他走過去:“狐貍……”
    話一出口,狐貍立刻回頭朝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這讓我不由自主把聲音壓了壓低:“你怎么找來的……”
    他仍然沒有吭聲。只是朝我笑了笑。然后我在他那張笑臉背后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
    一個小孩子的臉,在他后面那片薔薇叢里閃了下,臉色白得有些發(fā)亮,目光灼灼地透過狐貍的身影看著我,這發(fā)現(xiàn)讓我猛一激靈。
    “誰!!”情急間朝狐貍直奔過去,還沒抓到他朝我伸過來的手,肩膀上突然被人用力一按!“你在做什么。”耳邊隨即低低一句話,這叫我狠吃了一驚。
    回過神,幾步之外那個把手伸到我面前的狐貍突然就不見了,連同他身后的樹,身后的薔薇叢,身后那個蹲在花叢里看著我的小孩。隱隱一陣帶著水腥味的風(fēng)撲面吹了過來,眼前明晃晃的,明晃晃一片水波在風(fēng)里搖曳著月亮褶皺而剔透的倒影。
    倒影里清晰可見一只死了很久的烏鴉,在水里泡得太久,肚子漲得像面鼓,以至脖子也跟充了氣似的僵直著,撐得頭朝天直挺挺抬著,一雙微張的啄跟著水波的韻律一顛一顛,似乎活生生想從喉嚨里掙扎出一聲叫。
    我腿軟了一下,因為發(fā)覺自己離那只烏鴉僅僅一步不到的距離。
    再往前半步,我就要從腳下那塊石頭上跌下去了,跌進眼前這片驟然出現(xiàn)的池子,跌到那只死了很久的烏鴉的身邊。而遠(yuǎn)處那個原本聳立著三層孤樓的地方,放眼過去這會兒只冷清清躺著塊巨石,石頭上三個字,荷風(fēng)池。
    身體驟冷。
    一時說不出話來,我只是靠著本能朝后退,直到碰到身后那人的身體,原本有點發(fā)硬的身體才緩了過來:“靳雨澤……”
    “你在干什么,寶珠。”拍了拍我的肩膀,靳雨澤拉著我退回原來的庭院:“還好走得不深,怎么了,去摸魚?”
    似笑非笑一句調(diào)侃,我卻笑不出來,池塘上的風(fēng)吹得我的嘴微微發(fā)苦,胃里有點難受:“……剛以為看到了熟人。”
    “人呢。”隨口問了聲,目光卻沒從我臉上移開,我想可能是我的神色引起了他的興趣。
    “不見了……”
    “不見了。”重復(fù)著我的話,他終于把視線移開,朝那扇門外看了眼。然后輕輕把門合上:“最好小心點,這地方鬼得很。”
    “我知道。”我想轉(zhuǎn)身回屋,雨絲的粘膩讓我全身很不好受,這男人看著我的眼神也是。他好像在觀察我,居高臨下的,可是眼神卻不叫你意識到這一點。那么溫和有禮的眼神,它們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任何一部浪漫電影的畫面里,而不是這種地方,這種場合。
    一個下著雨的月圓之夜。
    “我們可能在這里永遠(yuǎn)出不去了。”所以我脫口而出這句話,總算如愿以償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雖然那些東西小得可憐。
    “是么。”片刻他開口。這次似乎換成了我在觀察他。
    這個漂亮的偶像明星,這個一直很和氣有禮,但除了這兩種情緒外幾乎看不到其它任何情緒的男人。
    “為什么這么說。”然后聽見他又問。
    這時我感覺自己頭暈了一下。
    就好像過山車把你慢慢拉到一個很高的高度,然后突然俯沖下來的那種感覺。這感覺讓我不由自主地朝前一晃。
    靳雨澤適時托住我肩膀,把我穩(wěn)了穩(wěn)住:“你沒事吧?”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事。這陣眩暈來得很突然,即使被他扶穩(wěn)了我還有種天旋地轉(zhuǎn)般的余暈,而胃也不失時宜地翻絞起來,這滋味讓我想到了密閉汽車?yán)锏目諝狻?br/>     “是不是病了。”耳邊再次響起他的話音。他把我的頭按到他肩膀上。
    這男人有著和狐貍近似的身高,身上的香水味也很相似,所以靠到他肩膀的一剎那,那感覺讓人有點奇怪。我下意識用手抵了一下,沒想到他卻就勢把我的手腕捉進了掌心:“聽說這東西能讓人看到許多不該看的,是么。”
    一邊說,手指一邊在鎖麒麟上劃了下。動作有些大,清晰一陣撕扯般的疼痛從手腕上傳進了我的大腦,腦子里的眩暈感立時消失,我迅速站直身體把手抽了回來:“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他笑,手揚了揚,示意他不會再有進一步的冒犯。
    可那又如何。
    他剛才那句話和那個舉動意味著什么?他想暗示我什么?
    我再次望向他,看見他朝我微笑:
    “劉君培告訴我的,因為我對這些東西很好奇。”
    “什么叫不該看的。”
    “這個,說法很多……”
    “寶珠!”話還沒說完,林絹的聲音從前面?zhèn)髁诉^來。她在房門口站著,看著我們,有點冷似的抱著肩膀,一邊抽著煙。
    我遲疑了一下,想著是繼續(xù)和這男人糾結(jié)之前的話,還是馬上回屋,靳雨澤已經(jīng)搭著我的肩膀把我往屋子方向帶了過去:“你朋友在叫你。”
    那晚我再沒有睡著,林絹也是。
    回到房間后她就一直不停地抽著煙,并且看著我,我被她看得很難受。不知道她這是怎么了,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的樣子。一直等到她一支煙吸完,她才再次開口,臉色不大好看:“你前面看到什么了,我聽見你起床,還看到你爬到窗外面,跟夢游似的。”
    “夢游?”
    “是的,你眼睛是閉著的。”
    “怎么可能……”我笑,可是笑得很勉強。我想起了那道門外的池塘里,那只被水泡得發(fā)脹的死烏鴉。
    “我叫了你幾聲,你都不理睬我,還一直朝那扇門走,好像你閉著眼睛都能看到路似的。”說到這里她頓了頓,翻開抽屜找出支煙點燃塞進嘴里,然后輕輕吐了口氣:“我看到你穿過那條走廊,打開那扇門,停在門口好像和誰在說話……之后,就很快地跑進去了。當(dāng)時我很著急,想去追你,可是沒能夠,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正默不作聲聽著她述說著我前面的舉動,冷不防突然而來這么個問題,讓我不有得微微一愣:“為什么……”
    她直直看著我的臉,把嘴里的煙噴到了我的臉上,然后低頭從抽屜里拿出樣?xùn)|西丟到我面前:“因為這個。”
    被她丟到我面前的是個木頭娃娃。很舊很舊的木頭娃娃,舊得連身上的顏色都看不清楚了,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滾來滾去,像根長了雙眼睛的木頭錐子。
    “那個時候,它就在這地方,”站起身走到窗臺前拍了拍,林絹再道:“可是你爬出去的時候它還沒有,我敢肯定。”
    “是么……”
    “并且……它不讓我過去。”
    “什么??”
    “它不讓我過去。”
    不讓林絹過去??
    我看著眼前這只木頭娃娃。
    和第一次見到它時一樣,它給我的感覺很不舒服,不論它的樣子,還是它樣子所代表的它的年齡。可是……它不讓林絹過去……這是怎么回事。
    想繼續(xù)問她,可是房門外突然吵鬧了起來,匆匆的腳步聲在木頭地板上響得有點刺耳,伴著周老爺子一聲高過一聲的瘋笑:
    “娘娘來了!哈哈哈!娘娘來殺人了!哈哈哈哈!娘娘來了!!!挖掉你眼睛挖掉你眼睛!!!!!”</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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