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和铘出現(xiàn)及時又突兀。
突兀是因?yàn)槲腋緵]想到他們會毫無預(yù)兆情形下發(fā)現(xiàn)我出了狀況并跑來這地方救我。
尤其是铘。
我以為沒了鎖麒麟他就根本感知不到我狀況了并且從此會一走了之。
所以完全沒想到他會我危險時候及時出現(xiàn)。
而狐貍出現(xiàn)則讓我心里亂糟糟。
我沒辦法像白天那樣對他視而不見,但心里那道隔閡,縱使他此時適時出現(xiàn),我依舊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尤其是他笑嘻嘻著樣子,若無其事得一如既往,真讓人窘困不是么。
但所幸無論是他亦或者铘都聽不見我腦子里這些亂七八糟念頭,也都沒有留意到那之后我臉上神情他們似乎都對彼此出現(xiàn)有那么一點(diǎn)驚訝,然后狐貍從管子上跳了下來把手里那團(tuán)泡沫丟到尸體臉上,蓋住了他那雙臨死前驚恐睜大眼睛,挑眉對铘道:“殺他做什么多麻煩。”
“碾死一只蒼蠅而已。”
“蒼蠅尸體會引來麻煩人,比如警察。”
“警察是什么。”
“哦呀”
铘對現(xiàn)代事物總是心不焉,所以被喚醒至今,他始終沒有徹底融入這個時代。對于他來說,殺人便是殺人,挖出一個人心臟他眼里就跟捏死只蒼蠅沒有什么區(qū)別,因此他完全不會考慮到,保安尸體暴露這個地方,一旦被發(fā)現(xiàn),那么后同他一起我跟劉曉茵會是第一嫌疑人。
這點(diǎn)狐貍卻考慮到了。他總是能考慮到很多事,無論好事還是壞事。
所以我試圖弄干凈自己身上那些泡沫時候,他已經(jīng)像個真正罪犯那樣有條不紊地把尸體上血液處理干凈,裝進(jìn)了不知從哪里搞來尸袋里,隨后打開原本上著鎖停尸房,把尸體藏進(jìn)了那個全是尸體地方。
而就他繼續(xù)用拖把和清潔劑處理地上血跡跟泡沫時候,我看到保安血淋淋身影從停尸房里走了出來,帶著一臉茫然看了看四周,然后目光定定落到了铘身上。
“啊!!”然后他尖叫起來。握著手里刀子直沖到我面前,用刀戳向我脖子,扭頭朝铘一聲大吼:“別過來!過來我殺了她!!”
铘紋絲不動,對他這瘋狂視若無睹。
而我則直接把自己脖子朝那把刀上撞了過去。
死鬼魂無法碰觸到人,所以刀子從我脖子上直穿而過,消失他手心里,而我脖子完好無損。
保安見狀驚呆了。
這時才一下子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異樣,他驚惶失措地朝自己身上一陣亂摸,隨后摸到胸口處拳頭般大一個洞。
洞里空空,沒有心臟,也沒有血液流動。
于是他張嘴啊聲叫了起來,就像那些死不久鬼魂一樣,極度恐慌又極度憤怒地朝著我大喊大叫,隨后狠狠地伸直了指頭,一把朝著我抓了過來!
“吵死了。”低頭拖著地狐貍這時咕噥了句。
然后腳往地上一踩,就踩地上那片還沒給處理干凈血跡上,這輕輕一腳讓本已近咫尺保安突然間頭往后一仰,筆直朝著地上倒了下去。
很奇怪他似乎這時才突然發(fā)現(xiàn)到了狐貍存。
因?yàn)樗沟匾粍x那,他眼睛瞪得大了,仿佛活見鬼似瞪著狐貍,僵著脖子朝他發(fā)出一連串怪叫:“什么東西!你他媽是個什么東西!!”
隨后使勁爬起來想逃,但無論怎么用力,始終跑不出狐貍身周那一圈范圍。
末了只能一把抱住頭把身體緊緊地蜷縮了起來,蹲地上一邊發(fā)抖,一邊嚎啕大哭,活像只怕極了驚弓之鳥。
這真是奇了,任誰見了狐貍臉都不應(yīng)該怕成這副樣子,他怎么會怕成這樣?
我不由將視線轉(zhuǎn)向狐貍,沒見到他臉上有任何異樣,卻因此被他覺察到了,他回頭朝我咧嘴一笑,笑得好像我又欠了他多大一筆錢一樣。我皺了皺眉,正想把頭別開不去理他,卻聽見樓上突然傳來陣推門聲音,還有人聲隱隱門外叫:
“咦?門怎么鎖了??誰過來把它開一開!”
“閃人了。”狐貍因此而立刻松開腳,把地上后一片血跡抹干凈。
隨后丟下仍痛哭保安,提起拖把便帶頭往樓上走,但走到一半忽然嘴里輕輕嘖了一聲,回頭神色有些叵測地對我道:“那女人跑了。”
我吃了一驚。
緊跟幾步到他身后踮起腳往上看,果然看到整條安全通道里空蕩蕩,原本被保安扔地上昏睡不醒劉曉茵不知所蹤,只原地留下一團(tuán)模糊血跡。
難道她醒了后自己跑掉了?可是出去和上樓門都鎖著,她能跑到哪里去?
正疑惑著,狐貍幾步上樓到了通往上層樓梯口,抬腿朝樓梯上那道鐵門輕輕一踹,門便應(yīng)聲而開。
原來門鎖已經(jīng)被打開了。
是被劉曉茵給打開么?
這問題我跟著狐貍和铘跑到二樓時有了答案。
劉曉茵呆呆坐樓梯口。
手指上依舊纏著保安用來綁住她塑料扣,她艱難地用那些手指玩弄著一把鎖,并且朝我們嘿嘿傻笑。
笑得好像一副神智不清樣子,怎么會這樣?
“劉曉茵!”我不由跑上前朝她大叫了一聲。
她完全沒聽見,連眼睛也沒眨一下,只顧著玩弄手指上塑料扣和鎖,然后咯咯地一陣一陣傻笑。
“她怎么了??”我轉(zhuǎn)頭問狐貍。
他上前翻了翻她眼皮,道:“被附身時間過長,有點(diǎn)失心瘋了。修養(yǎng)陣子應(yīng)該會好,不過”
“不過什么?”我問。
“不過她現(xiàn)這狀況,如果再不找醫(yī)生來看下,恐怕有點(diǎn)麻煩。”狐貍瞥了眼她身上血后答道。
我覺著這答案似乎是他有意岔開話題。但他不愿說我也沒法細(xì)究,只能跟著他和铘一起把劉曉茵帶回了病房。
病房里差點(diǎn)被護(hù)士白眼瞪死。
她是巡查時看到我們病房門開著,并且里頭亮著燈,于是發(fā)現(xiàn)我跟劉曉茵不見了。剛開始以為我們只是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沒想到我們一小時就是三個多小時,天都要亮了,才見我倆姍姍而來,身邊還跟著兩個男人。這讓她有點(diǎn)氣急敗壞。
幸而劉曉茵傷轉(zhuǎn)移走了她注意力。她一邊給劉曉茵縫合被拉扯大傷口,一邊質(zhì)問我造成這傷口原因,我答不上來,想起白天時劉曉茵發(fā)作,于是以此做了借口,含糊令她感覺劉曉茵傷是因?yàn)樗駹顩r再次出現(xiàn)問題而弄出來,而我也是因?yàn)椴环判乃駹顩r,所以跟著她一起出去,才會那么晚回來。
護(hù)士對此深信不疑。因?yàn)閯砸鹧巯戮駹顩r也確實(shí)異樣,無論她怎么跟劉曉茵說話劉曉茵總是愛理不理,還沖著她傻笑。不得已,護(hù)士只能暫時先處理完了她傷,然后說,等到天亮把精神科大夫請來給她查查到底問題嚴(yán)不嚴(yán)重,是否要轉(zhuǎn)去精神科治療。
之后護(hù)士就離開了,臨走前嚴(yán)厲地攆走了狐貍和铘,管狐貍朝她笑得很甜蜜,也沒能令她額外徇私。
看樣子有時候帥哥這一套手段也是不太管用。相比色相,還是飯碗靠譜些,誰說女人不現(xiàn)實(shí)?
铘臨走前把鎖麒麟放了我枕頭邊。
我沒敢看他,因?yàn)槲野焰i麒麟還給他時候是多么爽和果決,好像自己是電影里那些了不起主角一樣。誰想幾個小時之后還是乖乖收著它,并靠著它。
之后,一直到天亮病房里始終很平靜。
平靜得仿佛我突然間變成了個普通人,再看不見那些不普通東西,聽不見那些不普通聲音。這真是極其愜意一種感覺,所以管手腳還因著之前那一切而冰涼著,人卻很就陷入熟睡狀態(tài)了,那樣稀里糊涂地不知睡了有多久,突然間一聲尖銳嚎叫聲從我床底下驟然響了起來,直把我床震得一陣顫抖。
我?guī)缀跏橇⒖叹蛷拇采咸似饋怼?br/>
神智還迷糊著,手已條件反射地一把抓起枕頭邊鎖麒麟,死死捏手心里,隨后壯了壯膽低下頭,朝床下匆匆看了一眼。
床底下地板上赫然浮著張扭曲變形了臉。
管變形得幾乎要辨別不出五官,還是依稀能看出他是之前被铘殺死地下室保安。
他張大了嘴想朝我說些什么,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拼命掙扎著想往我這里靠,誰知半個頭剛剛鉆出地板,突然他啊一聲慘叫,那顆頭一下子就從地板上沉了下去。
沉到鼻梁處他還掙扎著往上竄,一雙血紅眼死死地盯著我,仿佛求我把他拉上去。
我怎么可能去拉他。
捏著鎖麒麟我把它猛地朝他頭頂處用力揮了一下,他立刻哇地聲怪叫,徹底朝地板下沉了進(jìn)去。沉進(jìn)去時那雙眼可怕得讓我無法正視,迅速抬起身往床中間坐了坐,隨后聽見地板里發(fā)出咚咚咚一陣撞擊聲,伴著隱隱哀嚎,那樣毫不停歇地折騰了數(shù)十秒后,一切總算安靜了下來。
此時黎明微露出魚肚白色光亮,我抓著鎖麒麟床上僵坐了數(shù)分鐘,然后下床走到窗邊打開窗,想讓早晨鮮空氣把自己急跳心臟平靜下來。
誰知頭一回卻見到劉曉茵不知什么時候從床上坐了起來。
明明注射過鎮(zhèn)靜劑,卻那么就醒了,我覺著有點(diǎn)不對勁,卻不敢隨便跟她說話。就那么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她也這樣盯著我看。
過了片刻她輕輕嘆了口氣,隨后道:“我是不是發(fā)生了跟昨天一樣狀況”
我不由微微松了口氣。原來她從昨晚呆傻狀態(tài)里清醒過來了么當(dāng)即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見狀皺了皺眉,隨后又問:“為什么我肚子這么痛。”
“你身體出狀況時候把導(dǎo)尿管給拔了。”
“是么”她臉色蒼白,想撩起衣服看,卻還那勇氣,于是摸了摸衣角抬起頭,她朝我招招手道:“你過來一下,我有事對你說。”
“什么事?”我朝她走了過去。
沒等走到她跟前卻見她噗聲又笑了起來,那種癡癡傻傻笑。隨后仰起頭癡笑著看著我,道:“我要她命我要她命我要她命我要她命”
“夠了!”我驚叫著用力把她推倒。
手碰到她時她不吭聲了,也沒再癡笑,只愣愣地看著我,就這時門外有護(hù)士匆匆走了進(jìn)來,面色有些怪異地對著屋里喊:“312床,有人要見你。”
她身后跟著兩名神情嚴(yán)肅警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