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長公主隨即又惱火又擔憂道:“你可知道那日若非你皇叔及時趕到,你這條小命或許就交代在那里了?”
沈西緒卻不以為然:“才不會,就算沒有皇叔,陸大人也會保護我的。”
“陸大人?”長公主詫異:“哪一位陸大人?”
沈西緒頓時一臉驕傲:“刑部節令使陸璇璇啊,那日就是她帶我從賭坊跑出來的,我同她不過萍水相逢,沒想到她倒是仗義。”
“陸璇?”長公主似乎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思慮許久方才想到,不就是先前和顧桓禮傳斷袖之言的那位嗎?
“她怎么會在賭坊?”原本礙于陸璇與顧桓禮之間的謠言,長公主對她便頗有偏見,如今見她又來往于賭坊這等烏煙瘴氣之地,對她更是好感全無。
好在有沈西緒代為解釋:“母上別誤會,陸大人是奉命前去查案的,此番聚寶齋欺詐民財之事就是她查明的,真可謂是智勇雙全。”
見沈西緒對陸璇贊不絕口,長公主也便暫且放下對陸璇的不滿,轉而提起另一件事:“對了,你皇叔說那日追殺你的人里面有兵部侍郎之子派去的人,你可知道?”
沈西緒搖頭:“這兒臣倒是不曾發覺,不過聽聞那兵部侍郎之子趙景倫欺男霸女、禍害了不知道多少良家婦女呢,真是該死。”
聞言,長公主不由地提唇一笑:“本宮正要同你商議此事,陛下念你受到驚嚇,將那兵部侍郎之子交由長公主府處置,阿緒打算如何?”
沈西緒細思片刻,隨即道出一句令長公主都錯愕不已的狠話:“將他丟到宮里當太監吧。”
長公主霎然愣住,想不到自己這女兒年芳十八,一出口卻要奪了人家的命跟子?
這話若是被趙滄浛聽了去,想必比直接要了他兒子的命還要令他難以接受。
“阿緒你是認真的?”長公主有些懷疑。
沈西緒卻一本正經:“認真的不能再認真了,像他這種人渣,就要讓他這輩子都無法再禍害任何女子。”
長公主這才無奈點頭:“好吧,既然你意已決……”
“來人!”長公主召來府上小廝:“傳本宮之意,趙景倫欺男霸女、無惡不作,長公主府決議,處之以宮刑,即刻行刑!”
“噗,宮刑?”陸璇正在府上悠然自得地品茶,忽然聞得長公主府對趙景倫的處罰,剛入口的碧螺春霎然被噴灑了一地。
前來傳訊的年糕這才又補充道:“聽說這還是平川縣主的意思呢。”
“平川縣主?”就是那日女扮男裝那位,陸璇記得清清楚楚,想不到她看起來嬌小玲瓏,內里剖開卻是個如此狠辣的姑娘。
不過陸璇見過沈西緒,亦知她俠肝義膽、此舉多半也是為民除害,這樣想來對她的決定也便只有敬佩、并無鄙夷之意。
只是這宮刑對于一脈單傳的趙家來說到底還是狠辣了些,陸璇一時間實在難以想象,隨即抿了口茶水:“挺好的,挺好的……”
冷靜了一陣,想來此事既與兵部有關,兵部侍郎落馬必然又令太子元氣大傷,也不知道他會否借勢再記恨上顧桓禮。
原本陸璇并不想將顧桓禮牽扯進來,可千鈞一發之時終究還是蒙他所救,難免太子不會因此將這筆賬算在他頭上。
念此,陸璇不由地既擔憂又愧疚,隨即放下手中的茶盞站起身來。
“公子,你這是要去哪里啊?”年糕得知陸璇方才在追殺之中脫險,一時間對她擔憂不已,實在不愿她再拋頭露面。
陸璇卻不管不顧:“我得去兇王府一趟。”
說罷,陸璇隨即揚長而去。
少頃,陸璇到兇王府時,林魑正向顧桓禮稟報著長公主府對趙景倫的處置,并未覺察到她的到來。
只聽見顧桓禮聞言頓時笑出聲來:“這等餿主意,也就阿緒這鬼丫頭想得出來。”
如此寵溺的笑聲,背著身子陸璇實在難以想象顧桓禮此刻的表情。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殿下嗎?”陸璇暗自感嘆了一聲。
卻被顧桓禮聽了去,他隨即轉過身來,與陸璇四目相對之時卻已然恢復了平素的冷峻。
“你怎么來了。”顧桓禮隨口問了一句,陸璇這才回過神來,連忙上前:“見過殿下,下官是來問問殿下……”
“皇叔!”還沒等陸璇把話說完,已然被門口突如其來的一陣蠻橫又充斥著怒氣的聲音打斷:“皇叔,你怎么言而無信,當著滿朝文武就把我給賣了啊!”
敢以這種語氣同顧桓禮說話的陸璇從始至終還未見過呢,她不自覺地回過頭去,來人竟是那日在聚寶齋所見的“小公子”。
只是這“小公子”今日倒是換了一副女兒家的打扮,陸璇細細端倪一番,到底還是這副樣子與她嬌小的體格更為相稱。
陸璇見狀隨即上前:“下官見過平川縣主。”
既然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陸璇自然不能再如初見之時那般無禮。
陸璇這番舉動尚在顧桓禮的預料之內,倒是沈西緒,方才還一副囂張跋扈、要找他算賬的模樣,此刻聽見陸璇的聲音立刻便收斂起來。
沈西緒駐足,朝面前之人細細打量了一番,見果真是陸璇,她頓時喜笑顏開:“陸大人,真的是你,你怎么會在這里?”
瞧沈西緒對陸璇這態度,較之她方才對自己的架勢,顧桓禮簡直覺得自己這皇叔的顏面蕩然無存。
不過他也懶得同一個小女孩兒計較,隨即開口將她的視線從陸璇身上挪開:“你來做什么,我母上竟未曾將你禁足個十天半月?”
顧桓禮說這話時臉不紅心不跳的,仿佛巴不得沈西緒受到懲戒一般。
沈西緒聞言霎然惱怒:“皇叔還好意思提這事,若非你當著滿朝文武將我去賭坊之事公開,母上怎會知道?皇叔你可是答應了我的,你堂堂兇王怎么能言而無信呢?”
沈西緒簡直對顧桓禮惱火不已,他卻一臉淡然:“答應?本王答應你什么了,本王不過是答應不將此事告知你母上罷了。”又沒說不告訴別人。
這話連陸璇都有些聽不下去,真是沒想到,顧桓禮沒臉沒皮這招竟然對小姑娘都用的上。
沈西緒更是羞憤難當:“不想理皇叔了。”
她說罷便要走,顧桓禮卻并未有一絲想要挽留或護送的念頭,轉眼就看向陸璇:“你方才說想問本王什么?”
陸璇霎然怔住:殿下,你這么對一個女孩子真的好嗎?
她未曾開口,總覺得顧桓禮此舉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見狀,原本怒氣沖沖要走的沈西緒頓時又回過頭來:“皇叔,你竟都不攔著我嗎?”
顧桓禮聳肩:“你要走便走,本王攔著你作甚?”
“你!”沈西緒一時間被氣得直跺腳,卻也只是站在原地,再也未曾提起要負氣出走之言。
顧桓禮這才恢復了正經的模樣看向陸璇:“說吧,想問什么。”
陸璇原本是想問有關太子之事的,可思前想后,沈西緒畢竟也是皇室中人。
她心思單純、且陸璇并不了解她與顧寧悲之間關系如何,若貿然開口,難免不會被她誤解,為顧桓禮招來更大的麻煩。
想到這里,陸璇這才將心中的疑惑咽了回去:“沒什么,下官就是想為殿下那日出手相救之事登門拜謝。”
陸璇如此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又反復言謝,實在不像她一貫的作風。
顧桓禮不由地將目光落到沈西緒身上,似乎猜到了陸璇的顧慮。
左右陸璇應該也不會有什么要緊的事情,他這才反過來朝她開口:
“經此一事,刑部諸位大人對你贊許有加,繼續以此勢態發展下去,其余一切有本王在。”
如此體貼的嗎?陸璇不由地愕然,轉念一想沈西緒尚在此處呢,顧桓禮對下屬如此巧言,竟絲毫不用避諱著她?
不過瞧沈西緒的模樣似乎也并未多心,陸璇這才松了一口氣:“下官謹遵殿下教誨,若殿下沒有別的吩咐,下官便不打擾殿下與縣主談天了。”
語罷,陸璇正要走,卻被沈西緒叫住:“等等!”
陸璇聞言駐足:“縣主可是有何吩咐?”
眾人見狀紛紛朝著沈西緒看過去,她卻一句話讓所有人瞠目結舌——
只見她毅然看向陸璇,開口便是一句:“你可有娶妻?”
陸璇霎然臉色緋紅,莫說她一女子如何娶妻,就算她真是男兒身,被堂堂縣主如此問及也實在是夠難為情的。
陸璇一時間被驚得說不出話來,顧桓禮卻擺出一副看好戲的姿態,甚至毫不吝嗇地提醒她:“縣主問話,陸節令使還不回話?”
聽見這話,陸璇簡直惱火,她甚至覺得顧桓禮是有意在看她的笑話,她是何身份他分明比任何人都清楚,又何必明知故問?
可此刻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陸璇也不好直接與顧桓禮對峙,無奈之下她只得有一說一:“回縣主,下官心系朝政、尚未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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