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璇坐在床腳連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一旁的顧桓禮卻云淡風輕,還說起風涼話:“其實陸大人大可不必如此在意,反正你與本王同榻而眠也不是頭一回了。”
不提這事還好,提起來陸璇就一肚子火氣,上回還不是被顧桓禮算計的?舉一反三,這回說不定也是他的惡趣味。
陸璇想到這里便沒了羞怯,只留下滿腔怒火,而后便起身打算下床,誰知偏偏在此時門外卻傳來林魑的聲音:“殿下,屬下有要事稟報。”
聽見聲音,正要動身的陸璇立刻便退回床腳蜷縮起來,隨之朝顧桓禮搖頭示意他切莫讓林魑進來,以免招來誤會。
可顧桓禮卻如同有意為之一般,絲毫不將陸璇的示意放在眼里,轉頭便開口讓林魑進來。
陸璇簡直無語,連忙將頭蒙進被褥里盡量躲藏,想來有床帳圍著,大抵也能逃過一劫。
林魑這才進來:“啟稟殿下,西……”
話說到一半,顧桓禮卻突然打斷:“等等,這床帳擋著,本王有些聽不清你說什么。”他邊說邊起身拉開床帳。
被褥里的陸璇心急如焚,順手便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把,惹得他面上泛起一絲痛楚。
林魑見狀連忙上前詢問:“殿下您沒事吧。”
聽見聲音靠近,陸璇更是心慌,連忙停下放肆之舉,顧桓禮這才強顏歡笑地朝林魑回應:“無礙,大概是被褥里有什么不干凈的東西,竟咬了本王一口。”
林魑一臉迷茫,是什么東西能將在戰場殺敵都面不改色的兇王殿下咬出那樣的神情。
不過顧桓禮還是順手拉開了床帳,這便讓陸璇更加無法造次。
他這才看向林魑:“你方才說有什么事情稟報?”
“哦,西廠新來了錦衣衛僉事,說要面見陸大人,消息送到了陸府,今早陸家派人送來了。”林魑如是說。
顧桓禮不由地怔住:“錦衣衛僉事?本王怎么從未聽過,此人是何來歷?”
林魑搖頭:“似乎是今日剛到任的,屬下也尚未得見。”
“新到任就要面見巡撫,看來來頭不小啊。”顧桓禮蔑笑,隨后卻又生出某種想法,隨即看向林魑:“不過他們要找的是陸巡撫,你來找本王做什么?”
林魑這才回應:“屬下一早前去尋陸大人,房中一直沒有回應,男女有別,屬下也不敢貿然闖入陸大人閨閣,這才過來請示殿下。”
“是嗎?”顧桓禮有意朝自己身邊瞥了一眼,而后才又看向林魑:“想必是陸巡撫昨夜疲乏,尚未睡醒吧,既然多有不便,就莫要叨擾她了。”
林魑頓時愣住:“那錦衣衛那邊……”
“錦衣衛那邊就說陸巡撫政務繁忙,不愿見他。”顧桓禮盡給陸璇安排些得罪人的差事。
林魑聞言雖然為難,但既然是顧桓禮的吩咐,他也只好遵從,這便打算離開,可他剛回頭便又被他叫住:“對了,叫那幾個女侍過去侍奉陸璇更衣吧。”
“現在?可殿下方才不是還說要陸大人好生休息嗎?”林魑簡直不知該遵照哪句話行事。
顧桓禮卻振振有詞:“此一時彼一時,眼下天色不早了,也該讓她起來了。”
話是這么說,可陸璇人在這里,又如何從那邊起來?她不由地有些心慌,可顧桓禮卻偏偏在這時將被褥蒙的更嚴實了些。
陸璇瞬間呼吸,急促,整個人都燥惹難耐,還沒等林魑出門她便忍不住從被褥中掙脫出來,轉而一臉慍怒地朝顧桓禮斥責:“你想悶死我嗎?”
原本陸璇穿戴還算整齊,解釋一下說不準還能勉強說得過去,可方才為了躲避在被褥里折騰的一身凌亂,實在由不得旁人不多想。
見此情景,正打算走的林魑頓時瞪大了眼睛:“陸,陸大人,你怎么會……”怎么會在殿下床上?林魑沒有問出口,也不知是不敢還是覺得不必。
陸璇頓時陷入尷尬,隨即低聲朝著顧桓禮問起:“他不是已經走了嗎?”臉上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
顧桓禮卻不以為然:“他是打算走了,若你再晚露面一步。”
若再晚露面一步陸璇都要被悶死了,她簡直懷疑他是故意的。
顧桓禮這才轉頭看向林魑:“你先出去吧,你待在這里,某人會不自在。”
林魑巴不得撒腿就跑呢,看著這種場景他還不自在呢。
陸璇見狀連忙解釋:“林護衛,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和殿下我們……”
可還沒等陸璇把話說完便被林魑打斷:“屬下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在此打擾殿下了。”
說罷林魑拔腿就跑,還不忘幫二位關上房門。020
陸璇簡直無語,這是莫名其妙背了什么樣的罪狀啊。
可顧桓禮卻極為平靜,甚至還有心思打趣她:“你與本王如何,為何要同林魑解釋?”
這下陸璇徹底沒了晨起時的那股羞怯的,她立刻便起身下床,若是再待下去,她恐怕就要對人人敬而遠之的兇王殿下下殺手了。
陸璇也不回應顧桓禮的話,只自顧自氣沖沖地離開。
彼時,林魑還站在門外,想起方才的情景便恨急了自己多事。
陸璇一出門便對上林魑,他二話不說便打算逃走,卻被她叫住:“林護衛,方才真的不是……”話說到一半,又想起顧桓禮所說。
左右林魑和他家殿下都是一伙的,同他解釋做什么,陸璇這才收回后面的話,轉而一本正經地朝他問起:“你方才說錦衣衛僉事要見我?”
林魑有些難為情地點了點頭,自始至終都不敢抬眸看陸璇一眼。
陸璇也不在意,隨口追問:“可有說在何處相見?”
“在,十里長亭。”林魑如實回應,即便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這會面地點有些奇怪。
陸璇更是詫異,這位錦衣衛僉事與自己素未謀面便約在那種地方,顯然不是要談公務。
“難道他認識我?”陸璇私以為如此,林魑卻不由地擔憂:“在下以為此時諸多蹊蹺,不如還是遵照殿下之意,回絕了吧。”
陸璇卻搖頭:“無事不登三寶殿,我也好奇究竟是何人一上任便急著想見我。”
陸璇執意如此,林魑也不好阻攔,只好放她離開。
“殿下,陸大人去了十里長亭見那位新上任的錦衣衛僉事了。”林魑思來想去還是應該同顧桓禮說上一聲,畢竟他和陸璇都已經……
顧桓禮聞言頓時劍眉一蹙:“十里長亭?”
那里人煙稀少、地勢高遠又四面環水,怎么想都并非是兩個陌生人正常會面之所。
顧桓禮不由地有些擔憂,隨即朝林魑開口:“跟過去瞧瞧,若有人對陸璇不利……”他沒有說下去,只朝林魑做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林魑立刻明白了顧桓禮的意思,連忙朝著十里長亭趕赴過去。
彼時,陸璇也剛剛抵達約定地點,可站在最高處環視了許久也不見人影。
“這莫不是有人在故意戲耍我?”一大早便被顧桓禮戲耍的陸璇本就心存怒火,此時又被人撂在這里等這么久,簡直忍無可忍。
約摸過了小半個時辰,遠處才走來一位赤衣男子,那是錦衣衛的官服,陸璇一眼便鎖定了他,終于來了。
不過那人一直埋著頭,加上距離有些遠,陸璇也看不起臉,只覺得身姿無比熟悉卻又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
許是前世有過幾面之緣?陸璇暗自這樣以為。
可與此同時,受顧桓禮之命前來暗中保護陸璇的林魑見到此人卻頓時瞠目結舌。
“竟然是他?”林魑一臉震驚,隨即提高了警惕。
陸璇站在最高處,目不轉睛的盯著遠處走過來的男子,直到湊近一些她方才看清男子的面容,卻著實是一個不小的驚喜。
此人非但同她見過,而且還關系匪淺。
陸璇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這個面容熟悉、神情氣勢卻陌生得與先前判若兩人的男子,驚愕了好一陣方才開口:“南,南君?怎么是你……”
沒錯,來人確實是這幾日讓陸璇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的陸南君,只是他怎么會……
陸璇正詫異著,對方這才開口:“陸巡撫別來無恙啊,你我官級相當,便不行禮了。”
說話時的語氣冷漠得如同千年冰山一般,甚至比陸璇初見顧桓禮之時更甚,她實在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自己向來乖巧溫順的弟弟。
愣了好一陣陸璇方才緩和一些,隨即朝陸南君走近了幾步:“南君,真的是你,你怎么會入朝為官,還成了錦衣衛僉事?”
陸璇試圖像從前那樣撫摸陸南君的臉,卻被他毫不留情地躲開,轉而以更加冷漠的神情和語氣朝她回應:“本官姓王名恒,不是陸巡撫口中的南君,還請陸巡撫謹記。”
“王,恒?你,當真認了王庸?”陸璇瞪大了眼睛,內里還有些濕潤。
陸南君卻又是一句警告:“陸巡撫身為下官、又是晚輩,直呼家父名諱未免有違禮法吧。”
“家父?”陸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陸南君竟真的回了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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