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夫人的擔心未免太過多余,我自己的兒子我自然會善待。”崔氏正滿心擔憂,一旁卻突然傳來這樣久違的聲音。
循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崔氏一眼便認出朝自己走過來的人,自打陸南君來到陸府以來,已經有多久沒有見到過這張臉了。
不過崔氏也顧不上懷舊,一見到王庸出現,立刻便下意識的將陸璇護到身后,想來他先前對她做過的種種,崔氏生怕她再受到傷害。
陸璇看出了崔氏的擔心,這才開口安撫她:“阿娘不必擔憂,是我大王大人來的。”
“你?”崔氏詫異。
王庸這才上前:“與陸夫人一別十余載,陸夫人如今可還安好?”
許是心中還存著陸衍之事,此時王庸的客套對于崔氏來說與黃鼠狼給雞拜年無異。
“你來做什么。”崔氏沒好氣地朝王庸問道,他頓時冷笑:“勞煩陸夫人為我養育恒兒這么久,我自然是該登門致謝。”
聞言,崔氏頓時眉頭一皺,隨即回眸看向陸南君:“你和他相認了?”
陸南君有些為難,但還是點了點頭:“阿娘,我今日特地帶他來就是想要化解兩家之間的仇怨,這么多年過去了,阿姐都能釋懷,您也放下吧。”
其實崔氏倒不是自己放不下仇恨,只是擔心王庸,畢竟他陰謀算計了一輩子,哪里能這么容易就被說服?
“我放得下,他呢?他能保證日后不利用你傷害阿璇嗎?”崔氏直接道出自己心中的顧慮,王庸卻隨之嘆了口氣。
“陸夫人果然機敏,不錯,我原本確實是這樣打算的,利用阿恒讓陸璇身敗名裂、報你陸家一箭之仇。”王庸話說到這里,眾人面上皆為驚愕。
陸南君更是頓時怔住:“爹,你……你不是已經答應我了嗎?”
王庸這才又無奈地搖了搖頭:“但我已然和陸衍斗了大半輩子,如今他不在了,我能找回恒兒已經是上天恩惠,余生只想好好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父子情分,仇恨,就到此為止吧。”
聽見王庸這樣說,陸南君才終于松了口氣,崔氏卻不敢相信,仍舊心存懷疑:“你當真是這么想的?當真不會再針對阿璇了?”
王庸點頭:“這些天阿恒跟著我雖錦衣玉食,臉上卻從未有過笑容,直到方才我答應和陸家化解恩怨他方才露出本該有的模樣,我如此選擇也是不想他夾在兩家中間為難,陸家將他養育得很好,過往的事便就此作罷吧。”
見王庸也是真心實意,崔氏這才嘆了口氣:“罷了,這些年也確實是陸家虧欠了你,既然你都能看開,我自然沒什么可計較的了,只是你今后打算如何,帶南君回去嗎?”
王庸點頭:“我們父子分開這么多年,我自然是要帶他回去的。”
陸南君似乎也是這樣打算的,隨即朝著崔氏安撫:“阿娘放心,你和阿姐永遠都是我的親人,我隨爹回去也會時常回來的。”
崔氏也不能左右陸南君的決定,只好嘆了口氣:“既然是你自己的選擇,我自然無話可說,那你便隨他回去吧。”
兩家商談妥當,王庸又與崔氏細細回憶了當年之事,心中的仇怨方才算是徹底放下。
而與此同時,得到軍機藏寶圖的梁勤帝派人尋找兵器,卻正如顧桓禮所預料的那樣,那些由先祖打造出來的兵器早已經不足以與如今的他抗衡。
梁勤帝好不容易得到的能夠除掉顧桓禮的機會又這樣白白葬送,一時間焦躁難安。
眼下唯一能夠幫梁勤帝扭轉敗局的就是先祖留下來的最后一個錦盒,只有得到了這最后一錦盒里的東西,才能夠與顧桓禮對抗。
為此,梁勤帝四處打探消息,這才無意中將目光落到了陸家身上,但由于先前的教訓,若是硬搶難保不會落得個玉石俱焚的下場,如此看來,唯有讓陸家心甘情愿的將東西交出來。
可偏偏陸璇向著顧桓禮,這件事情天下皆知,眼下若是讓他搶了先,自己的皇位恐怕就徹底不保了,梁勤帝這樣想著,心中更加煩悶。
看來要想穩住陸家,還是要想辦法將陸璇和顧桓禮拆散才是。
念此,梁勤帝只好又煞費苦心地為二人安排了一出挑撥離間的好戲。
一直以來在梁勤帝看來,顧桓禮都是一個自私自利、唯我獨尊的人,一切威脅到他的人他都會毫不猶豫的除之而后快,那么如果有朝一日威脅到他的人是陸璇呢?
就是讓陸璇看清楚顧桓禮這樣一面,她是否還愿意像如今這樣忠心耿耿地追隨著他呢?梁勤帝暗自這樣盤算。
幾日后,恰逢巡撫辦案,目標是永巷的幾位官員,說是官員,其實就是當年與皇后一族聯合著陷害顧承霖的余黨,而陸璇的任務卻是護送這些人平安回京。愛倍多書城
此去之前顧桓禮并不知道此事,只以為路途遙遠,陸璇一介女流實在不該擔當如此危險之事,出于擔憂,他只好撂下手中一應事宜相隨。
這些年來顧桓禮苦心孤詣、一直想要為父報仇,梁勤帝將他騙過去就是想要他得知那幾個人的身份、盛怒之下殺了他們。
而如此一來,梁勤帝便可以以辦事不利、未能保護朝廷命官為由懲治陸璇,如此一來她便可以看清在自己和他的利益面前他的選擇。
至于另一種選擇,梁勤帝從來都沒有擔心過,因為顧桓禮向來都不是一個能忍住殺父之仇不報的人,只要那些人出現在他面前,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陸璇領命上路,顧桓禮一路相隨。
“此去永巷,曾是殿下年少之時的居所,殿下可還懷念?”陸璇隨口朝著顧桓禮問起,得到的卻是他一聲嘆息:“有什么可懷念的,那段日子清苦,也正是在那時沒了爹娘。”
聽見顧桓禮這樣回答,陸璇不由得有些內疚,懊悔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
但停頓了片刻,顧桓禮臉上卻又露出淡淡的笑容:“不過那段時光若非要說懷念,倒也有一件事情是值得懷念的。”
陸璇聞言抬眸朝他看過去:“何事?”
只見顧桓禮并沒有回話,而是將目光落在陸璇身上,溫柔而明媚。
一瞬間陸璇像是明白了什么:殿下所說的莫不是在永巷遇到了我?
四目相對之間,陸璇心中暗生猜測,卻又覺得有些難為情,隨即將目光移開。
“有些好的記憶便好,我還擔心殿下到了那里會觸景傷情呢。”陸璇隨口說了一句將方才尷尬的氣氛打破,這才加快步伐躲開顧桓禮。
看出陸璇的心思,顧桓禮也只是淡然一笑,而后便朝著她的身影追上去。
二人來到永巷,對梁勤帝交代的那幾名官員的身份尚且不明,一到地方便朝著其中最為位高權重之人的府邸過去。
原本以為自己迎接的只是陸璇,也當自己這回確實能夠平安返回盛京城,等候已久的趙冀連忙出來迎接。
“勞煩陸巡撫遠道而來,下官已然備好了廂房,還請陸巡撫隨下官前來。”趙冀對陸璇恭恭敬敬的,卻并未認出他身旁相隨之人。
直到陸璇開口:“哦對了,或許還要麻煩趙大人再準備一間廂房。”
聽見陸璇這話,趙冀立刻便領會了她的用意,隨即將目光落在她身邊的男子身上:“陸大人另備的廂房可是供這位大人使用?不知這位是……”
陸璇這才介紹:“這位是兇王殿下,此行與本官一同來的。”
一聽見面前之人的身份,趙冀臉上頓時露出一陣驚恐,隨之愣住。
雖說顧桓禮兇名在外,見到本尊心生惶恐也實屬尋常,可一般人聽見他的身份都應當毫不猶豫的行禮,以免觸怒了他,怎么趙冀卻是這副神情?
眼看著趙冀滿臉慌亂,心中不知在思慮著什么,陸璇這才朝他擺了擺手:“趙大人,趙大人?本官說,這位是兇王殿下。”
陸璇好意提醒趙冀,他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朝顧桓禮俯下身去:“下官不知殿下駕臨,言行舉止有所冒犯,還請殿下寬恕。”
顧桓禮原本就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自然不會因為這點事情斤斤計較,隨即朝趙冀擺了擺手:“無妨,是本王自己跟來的,怨不得你。”
可即便得到了顧桓禮的寬恕,趙冀也依舊保持著那種明顯的恐懼,甚至渾身都在發抖。
這還是陸璇見過的這么多人中對顧桓禮最為惶恐的一個,不知道的還以為趙冀是做了什么虧心事呢。
陸璇也沒有放在心上,隨即示意趙冀帶路,他這才略微緩和一些,但背影上還是能夠看出明顯的膽怯。
少頃,趙冀帶著顧桓禮和陸璇回房,這才顫顫巍巍地開口:“這里便是先前為陸大人安排的居所,還請殿下在此稍事休息,下官這便前去替殿下安排。”
顧桓禮點頭,趙冀這才連忙離開,一副逃竄的模樣。
陸璇不由地一笑:“這位趙大人還真是有趣,竟怕殿下怕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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