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笑清清冷冷的，不張揚，也不怎么走心。
    連帶著說出口的話都顯得十分冷靜。
    讓人不由自主地去信服。
    夏衍半瞇著眼睛看著尹芊芊，“你說真的？”
    “真的。”尹芊芊微微頷首。
    她知道什么劇會火，什么劇會血撲，也知道誰會在一夜之間就爆火。
    更知道市場接下來的走向，包括觀眾的喜好與神審核的標準。
    讓她當個謀士一般扶持個新公司出來，只要新公司有錢，她就能讓夏陸臻吃癟。
    “我先周旋周旋，盡量別走到這一步。”夏衍出聲道。
    在這個圈子里，最好不要與人為敵。
    尤其是他們倆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尹芊芊微微頷首，她伸手握住柳娉瑤的手，“不要擔心。”
    柳娉瑤臉色慘白，抿著唇沒說話。
    商量完這件事之后，尹芊芊就先回家了。
    柳娉瑤在夏衍的地方坐了一會兒才姍姍離開，她出了大樓，晃過街邊的公共電話，遲疑半晌之后，伸手緊抓著包，而后舉步走進電話亭。
    她從包里掏出兩個硬幣，又掏出一張紙。
    紙上是電話號碼。
    這是黎耀唯一給她的東西。
    夏陸臻的電話號碼。
    柳娉瑤深吸了口氣，撥通電話，將聽筒放在自己耳邊，聽筒里傳來有節奏的嘟聲。
    一直響到四聲，那邊才接聽電話。
    “喂，我是夏陸臻。”夏老板的聲音慵懶而低沉，像是剛剛休息卻被吵醒。
    柳娉瑤咬唇，毫無血色的一張臉在燈光之下映照的更加慘白，“夏先生你好，我是柳娉瑤。”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隨即發出一聲低低的笑聲，悶在喉間那般。
    “柳小姐怎么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柳娉瑤想，這人真是不要臉，為什么給你打電話你心里沒數嗎？
    偏偏她現在有求于他，她深吸口氣，“夏先生，我們能談談嗎？”
    “當然。”夏陸臻不知道在那邊做什么，聽筒里傳來一陣窸窣聲，“來碧樂園，給你半小時。過時不候哦，柳小姐。”
    那邊接聽完之后立刻掛斷電話，根本就沒給柳娉瑤反駁說話的機會。
    柳娉瑤握著電話，嘴唇半咬，眼底憤懣不已。
    如果夏陸臻只是針對她，她才不懼他。大不了她就退出娛樂圈，反正她絕對不會向夏陸臻這樣的老男人低頭。
    可現在已經涉及到了尹芊芊。
    她不想讓芊芊因為她受傷。
    柳娉瑤扔下電話，轉身快步走出電話亭。
    夏衍第二天早上才拜托到人成功跟夏陸臻聯系上，跟對方預約了時間，他去橙黃總部的辦公室找夏陸臻。
    他到橙黃的時候是上午九點，前臺人員告訴他，夏陸臻還沒到。
    一直到上午十點半快十一點的時候，夏陸臻才姍姍來遲。
    夏衍異常無奈，在心底吐槽夏陸臻這個公司怕不是要垮。
    連老板每天早上都睡到十一點才來上班。
    助理將夏衍帶進夏陸臻的辦公室，夏陸臻坐在辦公椅上，正皺著眉頭在掃面前的文件。
    聽到夏衍到了，夏陸臻才抬眼朝夏衍看去。
    “找我有事？”夏陸臻先將夏衍打量了一番，緊接著才不耐煩地問。
    他有著衣冠禽獸一般的外形，這會兒不耐煩起來又顯得異常冷血無情。
    夏衍是打著夏家的名義來約見他的，本就是觸犯到了夏陸臻的逆鱗，這會兒當然不會給夏衍什么好臉色。
    夏衍微微頷首，不將夏衍的態度放在眼里，反而出聲道：“我今天過來，是想請六叔放過柳娉瑤跟尹芊芊。”
    夏陸臻原本還是一副懶得搭理的模樣，聽到這句話之后卻是微抬起眼眸，“柳娉瑤，尹芊芊？”
    “是的。”
    夏陸臻聽到回答之后便是一笑，仰頭好整以暇般看著夏衍，“給我個理由。柳娉瑤難道是你的女人？”
    誰都沒注意到他最后這句話里聲音發了緊。
    夏衍搖頭，“不是。”
    夏陸臻松開握著簽字筆的手，“那就是尹芊芊了？”
    “都不是。”夏衍深吸了口氣，“我只是想跟尹芊芊合作，扳倒夏家，柳娉瑤是新公司里很重要的藝人。”
    夏陸臻沉默，而后扯著嘴角冷笑，“你憑什么讓她們來幫你扳倒夏家。”
    他并未反駁，或者嘲笑夏衍說的那一句扳倒夏家的話，更沒有質疑他的能力。
    十四歲離家，再親手打造出橙黃這座娛樂圈帝國的夏陸臻，從不會懷疑一個少年人的夢想。
    因為只要開始懷疑他們，就是他懷疑自己的時候。
    “不是讓她們來幫我，我們都有不同的方向跟目標，只是三個人加在一起，我想做的就是扳倒夏家。”夏衍看向夏陸臻，“我不能缺了他們。還請劉叔，高抬貴手。”
    他微微頷首，將姿態放低。
    若是尹芊芊在當場，一定會驚訝于夏衍的態度。
    天子驕子，被譽為第一才子，一向孤傲自傲的夏衍，有一天居然會這般低聲下氣，放下所有身份跟尊嚴。
    夏陸臻看了夏衍半晌。
    “你覺得你能扳倒夏家嗎？就算扳倒夏家，你又能做什么？你不能讓夏元兵跟原配離婚，然后的娶了你媽。”夏陸臻的話跟針尖似的，刺的人生疼。
    夏衍是夏元兵的私生子，夏家第四子。
    夏陸臻在夏衍小時候見過這孩子，那時候夏元兵年輕氣盛為所欲為，在老爺子的壽宴上將小三原配都帶到了現場，把老頭子氣的不輕，直接打折了夏元兵一條腿，休養了一年才休養好。
    之后夏元兵本來想跟夏衍他媽斷了，無奈老爺子覺得夏衍還是他夏家的血脈，居然點頭讓夏元兵在外面養著這對母子。
    說起來，老爺子這種老封建，不把女人看在眼底的性格，真是一輩子都沒變過。
    夏衍深吸了口氣，而后薄涼的唇扯出一抹嘲諷至極的笑，“誰說我扳倒夏家的原因是為了讓他娶我媽，然后認下我？我可從來不想當夏家人。”
    他說到這里便頓了頓，“我只是為了證明一件事而已，夏家的野種隨隨便便玩弄的三流曲子比夏家所謂的高雅音樂其實要好上千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