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榮光頓時跳了腳，少年整張臉上赤紅一片，仿佛被人踩了那條大尾巴。
    “才沒有！你別自戀。”少年急切辯解。
    尹芊芊撇撇嘴，根本就不信傲嬌少年說的啥。
    “好好，沒吃醋。”
    “你趕緊出去。”尹榮光終于將人給送出了門，然后將門緊閉上。
    尹芊芊站在門口無奈地笑著搖頭。
    “媽，我來幫你做飯呀。”她舉步就朝廚房里去了。
    尹榮光坐在書桌前，少年一只手握著筆，一只手撐著額頭，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
    他想到班上那些同學說的話，只覺得無比膈應。
    他同桌是個家境很好的大小姐，學習也好，他以前在曦城覺得自己絕頂聰明，不用努力就能考第一，但剛剛轉來京都的第一天他就經歷了一次隨堂測試，這里的試卷很難很難，有些他連題目都看不懂，最后一向拿第一的人考出了有史以來的最低分。
    他成了差生。而他那位同桌是班級前三，學習努力，但追星也努力。
    她從老師那里得知尹芊芊是他姐姐之后，就每天纏著他，希望他跟尹芊芊要許渡的簽名，但在張念那件事發生之后，一直纏著他的人開始陰陽怪氣地說他姐的壞話。
    在他耳邊跟別的女生大聲嚷嚷著，今天芊景倒閉了嗎？尹芊芊做人了嗎？尹芊芊出了事不自己扛，還害得旗下藝人被連累，她有什么資格當這個老板……他聽不下去了就辯解了幾句，結果對方針對張念這件事就開始說什么尹芊芊是圣母，以德報怨好棒棒哦。
    想到此，尹榮光手下的筆在紙上狠狠劃下，劃出一條長長的痕跡。
    尹芊芊晚上沒回去，直接留在這里跟夏曉霞睡了，第二天一早夏曉霞起來給尹榮光做早餐，自從懷孕之后尹芊芊的睡眠質量就不太好，所以夏曉霞一有動靜她就醒了，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清醒幾秒之后她就起來了。
    “你起這么早干嘛，今天有事？”夏曉霞看她起來了驚了一跳。
    尹芊芊搖頭：“睡不著了。我去叫尹榮光起床。”
    “行。”
    “尹榮光起床了。”
    緊閉的門咔噠一聲從里面打開，尹榮光盯著亂糟糟的頭發看她，“你這么早起來干嘛？”
    “叫你起床。哎，你這頭發你過來我給你吹一吹。”尹芊芊簡直看不下去了，這白瞎了他這一張與她一脈相承的臉蛋啊。
    她說著就走過去薅了一把他的頭發。
    “誒，吹什么啊，我不吹。”尹榮光偏過頭就想躲。但他姐這架勢太夸張了，他怕她摔就不敢有什么大動作。
    “吹一吹帥啊，保管把你們班女生迷得神魂顛倒。”尹芊芊抓著他就往里走。
    尹榮光臉上全是無奈，大聲朝廚房里的夏曉霞喊：“媽！你看她！”
    “看什么啊看，趕緊去吹頭發，完了出來吃飯。”夏曉霞將粥盛出來喊，“一會兒就涼了，趕緊的！”
    尹榮光腦殼發疼，被迫進行了一次改造。
    “頂尖的服務你還不樂意了，你姐夫都沒這待遇。”尹芊芊把他抓到浴室，拿著吹風筒對著他。“蹲一下，太高了！”
    尹榮光無可奈何地將兩腿叉開，做半蹲狀，“他當然沒這待遇，他有頭發給你折騰嗎？”
    “瞎說什么呢，你說得跟他禿了一樣，人家頭發可濃密了。”
    “哦！”
    吹完頭發之后尹芊芊看著自己的作品很是滿意，她覺得自己的副業發展得足夠多，就算未來公司開不下去了，她還能找出各種兼職。
    “你快出去讓媽看看，看看我這水平。”尹芊芊推著他往外走。
    尹榮光生無可戀地任由她折騰。
    完了夏曉霞對此沒啥反應，只說趕緊吃，吃完她還要工作。
    然后尹芊芊不敢折騰了。
    早上尹芊芊開車送尹榮光去學校，原本尹榮光對于這事十分不情愿，但也沒開口說拒絕。
    冬天的早晨，外面寒風呼嘯，天色還未全亮，到處都是霧蒙蒙的一片。
    坐在冰涼的車內，尹芊芊搓了搓手：“還是曦城的冬天舒服。”她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
    尹榮光頓時懟她：“那你來京都干嘛。”
    尹芊芊瞪他一眼。
    車子徐徐往前開去，街上沒什么人，尹芊芊想開快一點，剛加了那么一點速，坐在副駕駛的尹榮光就出聲了：“開慢點，開那么快干什么。”
    尹芊芊不得不被迫降速。
    在等距離學校最后一顆紅綠燈的時候，尹榮光終于沒忍住地開口問：“你當初是因為厲景煜才來京都的嗎？”
    尹芊芊愣了下，“怎么可能？你怎么會這么想。”
    尹榮光不發聲了。
    尹芊芊側目從后視鏡里看尹榮光，看到少年稚嫩的臉上居然掛滿了憂愁，她輕輕地嘆了口氣，“你這是愁什么呢？”
    “京都一點都不好。”尹榮光說。
    尹芊芊眉間微蹙，她手指輕敲在方向盤上，腦子里閃過無數校園霸凌的新聞，這讓她瞬間小心翼翼起來，她囁嚅著唇，好半晌才問：“是，新學校新環境不適應嗎？”
    “不是。”尹榮光深吸了口氣，少年的聲音聽起來尤其僵硬。
    車內的氛圍瞬間變得凝重，紅燈轉成綠燈，尹芊芊將車子開出去。
    尹榮光突然開口：“我一直覺得你就是為了厲景煜才來京都的，你做什么都是為了他。尹芊芊，你變化真的太大了，以前那個尹芊芊，她如果遇到那種瘋狂粉絲，她絕對不會這么輕易地就算了。你為什么要算了？是因為你怕這件事會影響到厲景煜，影響到厲家嗎？”
    少年一聲蓋過一聲，話里全是篤定、嘲諷跟責怪。
    尹芊芊當時心尖猛烈地震蕩了一下，她手心出了汗，一時之間竟被這番話吼得有些懵。
    這樣的場景，在很久很久以前發生過。
    上一世，尹榮光也是這樣質問她，為什么變成了現在這樣？從前那個尹芊芊去哪了，現在的尹芊芊所做的一切就全是為了周皓辰。
    是的，上一世導致這樣質問的緣由還是周皓辰呢。這一世居然就變成了厲景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