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無緣無故的挨了一頓板子,不過陳云甫心里卻是挺高興。</br> 總算是把徐達給忽悠走了不是嗎。</br> 徐達的身子骨還是很硬朗的,雖然沒人敢說老國公能活成個人瑞,但以他從小習武強身的底子來說,如果不是因為背疽發作,絕不可能今年薨。</br> 才五十四歲啊。</br> 真要能保著徐達再活些年,有這位在,加上湯和、馮勝、藍玉,這四位組成的軍方陣容排面,可不比漢武帝時期的衛、霍、李陣容差絲毫。</br> 更別說明初還有一大批梯隊人才。</br> 這將來可都是能幫朱標成其武功的得力幫手。</br> 心里美著,陳云甫又猛的倒吸一口涼氣,臉上頓時掛滿汗水。</br> “疼疼疼!”</br> 是玲兒正在往他那可憐的屁股蛋上撒藥。</br> 雖說老朱已經授意寶祥監刑時手下留情,可老朱的板子確實要比朱標的重,是真打啊。</br> 二十廷杖,陳云甫那細皮嫩肉從沒遭過罪的屁股哪有幸免的道理。</br> 當然這里未免爭論要說一下,廷杖不是只打屁股,也打后背,不過要打后背的話,二十廷杖自然足夠打死人。</br> 只打屁股就已算是老朱開了恩。</br> 陳云甫是被抬出的皇宮。</br> 等到了家,一群丫鬟忙了半天才把嵌進屁股里的破爛官袍取出來,然后就是玲兒手忙腳亂的清洗上藥。</br> 這會子功夫陳云甫也顧不上什么男女有別了,玲兒本就是他的奴婢,在這時代屬于私人物品的一種,他和玲兒之間不存在所謂的男女之防。</br> 想吃隨時都行。</br> “公子,您抬下腰。”</br> 玲兒憋住笑,接下來她要開始給陳云甫裹紗布了。</br> 后者罕見的臉紅一下,支吾道。</br> “那個,我用不上力。”</br> 玲兒便沖床邊守著的巧兒和嫣然說道:“還不快來伺候公子。”</br> 倆丫頭美的跟什么似的,三兩步跑過來,玲兒更是搶先一步脫下鞋子跑上床,在里面和嫣然兩人一里一外托起陳云甫的胯。</br> 提溜晃蕩的成何體統。</br> 陳云甫的面皮那叫一個熱,滾燙的直冒熱氣。</br> 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br> 心里想著這句話,陳云甫索性閉上眼睛,任由三女施為,反正趕等自己再睜開眼的時候事辦完了。</br> 別亂想,紗布裹得很好。</br> “公子安心修養,奴婢們先退下了,若是想要更衣,喚一聲便是。”</br> 玲兒躡足輕蹤的離開,留下陳云甫一個人在床上靜靜趴著。</br>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房外腳步匆匆,緊跟著陳云甫就聽到此起彼伏的請安聲。</br> “奴婢等參見太子殿下金安。”</br> 朱標來了!</br> 陳云甫還沒來的及支起身子,門分左右,朱標已經邁檻而入。</br> “云甫。”</br> 這一聲喚的屬實情深意切,可把陳云甫感動壞了。</br> “太子殿下,請恕下官無法見禮之罪了。”</br> “不用不用,快趴好。”</br> 朱標坐在床邊,摁住陳云甫的肩頭,嘆氣道:“孤聽說你的事后馬上就去找了父皇,父皇說你御前失禮,你說你也是,父皇和魏國公兄弟倆聊天,你,唉。”</br> 實不忍再說陳云甫的不是,朱標只能嘆氣。</br> 縱如此,也把陳云甫感動的淚眼連連的。</br> 老大哥有事真上啊,知道自己挨頓板子竟然就能跑去找朱元璋。</br> “下官也是情之所急。”陳云甫為自己的‘錯誤’行為辯解了一句:“魏國公背疽才剛好,可不敢任性,太子殿下若是有時間,當去看望一下,畢竟不管怎么說,魏國公還掛著太子太傅銜呢。”</br> “你知道孤為啥不去嗎。”</br> 朱標小聲道:“孤一去,太傅就找孤伸手要吃的,孤和父皇一樣,躲著太傅呢。”</br> 好嘛,感情這爺倆都知道這一點,可又不好當面拒絕朱元璋,所以自己這是被爺倆推出來當擋箭牌了!</br> 陳云甫這功夫就是再傻也明白過來,老朱想著要和徐達敘敘兄弟感情,可又知道徐達會跟自己開口,怕自己不好拒絕,所以才把自己留下來的。</br> 而且朱元璋壓根不擔心自己會不幫腔,你換哪一個朝臣到陳云甫那個位置上,但凡有一丁點腦子也會向著朱元璋說話。</br> 誰會幫著徐達和老朱抬杠?</br> 坑死我了。</br> 那你打那么重干什么。</br> 陳云甫欲哭無淚,便是可憐巴巴的仰頭看向朱標。</br> “太子爺,下官屈啊。”</br> 朱標輕咳一聲,悶聲道:“你自己御前失禮,有什么屈的。”</br> 見陳云甫還要開口,朱標趕忙攔話:“好了好了,這事不說了,孤給你帶了上好的補品,還給你帶了你最喜歡的東西。”</br> “啥?”</br> 陳云甫正愣著,便見董倫走了進來,雙手端著一玉盤,上面全是色澤锃亮的銀錠!</br> “這......”</br> “你的《廢徭復商疏》擬的非常好,孤也因此得到了父皇褒獎,所以,這是孤賞你的。”</br> 朱標裝模作樣的說道:“不多,一共四百兩,孤的一點心意。”</br> 當初老朱罰了陳云甫兩年的年俸,折算下來也就差不多二百兩,到朱標這雙倍給還了回來,多的一倍估計是這頓廷杖的錢。</br> 你們爺倆可是真會玩我啊。</br> 陳云甫能說什么,只能感動的嚎啕大哭起來。</br> “太子爺~”</br> “嚎喪呢你。”朱標氣樂了,一巴掌拍在陳云甫腦門上,又想起董倫還在這,自己這么做實在是有失身份,輕咳幾聲站起身。</br> “行了,這幾日好好養傷,孤先走了,有時間再來看你。”</br> 董倫放下了銀子,兩眼艷羨的感慨著朱標和陳云甫之間的君臣交情,聞聲也沖著陳云甫作揖。</br> “大學士安心靜養,下官告辭。”</br> “好好好。”</br> 目送走兩人后,陳云甫才扯嗓子喊了一聲。</br> “玲兒姐。”</br> 玲兒走進來,目露疑惑。</br> “快去取個稱來。”陳云甫一指桌上的銀子:“快去稱稱,看看有沒有四百兩,再找人給下面的玉盤估個價。”</br> 反正虧已經吃了,現在能從老朱家找補多少算多少吧。</br> 錢比屁股重要。</br> 話說,老朱爺倆這么做,算不算是拿錢玩了他陳云甫的屁股?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