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完全康復的朱標心情看的出來極好,當晚更是留陳云甫在府中吃飯,眼瞅朱標如此高興,陳云甫也就順勢提出了藍玉和趙乾的事。</br> “殿下,下官有兩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br> 這種就是純純廢話,你要覺得不當講就干脆別說,都說出來了,朱標還能回一句不當講嗎。</br> “但說無妨。”</br> 陳云甫遂先將趙乾的事說了出來:“下官之前在都察院有一舊僚叫趙乾,現為都察院照磨所檢校,為人秉性和能力還算是不錯,眼下左春坊不是空額較多嗎,下官就想著將他從都察院調來左春坊司經局做個文書。”</br> 朱標連一點猶豫都沒有就直接點頭,還笑話道:“孤當是什么大事呢,區區一個檢校而已,云甫不是孤說你,你好歹也是左春坊大學士,這東宮六局里里外外都是你說了算,下次這種小事就不要和孤稟報了,自己拿主意便是。</br> 除非你要調動的人吏部不同意,你再來和孤說,看孤不去尋吏部的麻煩。”</br> 陳云甫謝過也應下。</br> “還有什么事?”朱標問道:“如果還是如這般的小事就不要說了,自己做主即可。”</br> “這下官的第二事,事關永昌侯。”</br> 剛還滿臉輕松的朱標聞言頓時嚴肅起來,藍玉?</br> 藍玉能有什么事需要陳云甫來說了。</br> “說說看,永昌侯能有什么事求到你那了都。”</br> 聽出朱標似乎有些不痛快了,陳云甫哪里還敢藏話,一五一十就說出了原情。</br> “這事還真不是永昌侯主動找的下官,是下官自不量力攬下來的事,下官聽永昌侯說起了此番遠征云南的事,永昌侯立下戰功無數,但此番論功行賞卻是與永昌侯無關,下官也是自不量力,就說要替永昌侯在殿下您這為其表功。”</br> “你是有點自不量力。”</br> 朱標輕輕哼了一聲:“涉及永昌侯的事,連孤都要慎重處置,你倒是個急公好義的性子就大包大攬的應下來了?”</br> “殿下訓斥的是,下官知錯。”</br> 陳云甫會不知道他這么做是自不量力嗎,他在朱標面前連多一句廢話都不會說的人怎么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之所以敢干這事,那是篤定朱標也有這種心思。</br> 藍玉怎么著也是朱標的舅舅。</br> 這次南征寸功未得,朱標心里一樣替藍玉不忿,他這是想領導之所想,表示出自己和領導同仇敵愾的一種態度。m.</br> 果然,朱標在喝斥兩句后自己也說道。</br> “孤何嘗不知道他藍玉心里的委屈,可是沒辦法,藍玉這次在云南之戰中也犯了不少錯誤,功過相抵罷了。”</br> “國朝三十萬大軍勞師遠征,光錢糧的糜耗就數以千萬記,永昌侯也是立功心切,所圖豈是一個云南,武將所求無非拓土開疆,秉的是一顆為陛下、為國朝建功立業的赤心。”</br> “孤都知道,傅友德確實太穩了一些。”</br> 朱標頷首,話語間對傅友德也是有些不滿意,這時候陳云甫就不接話了。</br> 他只負責替藍玉張言,可沒打算批評一位國公。</br> “以前傅帥是多么勇猛的一員悍將,如今卻也不求有功,但求無過。”</br> 朱標無奈搖頭,不再多說傅友德,只言藍玉之事。</br> “永昌侯的事你莫多言,孤心里有數,如今父皇既然意欲北伐,藍玉還是要用的,如今壓著他也只是為了磨磨他的性子罷了。”</br> “是,殿下深思熟慮,是下官冒失了。”</br> “無妨,你也是一腔熱忱。”</br> 朱標擺擺手不以為意,哪里還有呵斥之意,反而又多了幾分贊許。</br> 這秘書,很貼心嘛。</br> 趕等用完飯,朱標便讓陳云甫早些回去休息,明日陪他去東閣先熟悉一下。</br> 陳云甫躊躇道:“殿下,下官是不是要先去朝天宮學習一些朝禮?”</br> “明日孤讓禮部選人直接在東閣教你,不用往那朝天宮跑了。”</br> 朱標現在越來越習慣陳云甫在身邊,哪里舍得讓后者的時間浪費在朝天宮里。</br> 那么大一個禮部,隨便挑幾個手把手教便是,實在不行就送到陳云甫家里加班教。</br> 總能趕上參加朝會的日子。</br> “孤在東閣坐宮不屬于朝會,也不是什么大禮節,隨意即可。”</br> 朱標不甚在意的說道:“等到什么大禮節日子的時候,你再去朝天宮熟悉一下流程即可,好了,去吧。”</br> “那下官告辭。”</br> 陳云甫拱手離開,坐上韋三的馬車往家趕,路上卻是恰巧碰到了夜行的齊德。</br> 后者一樣是吃完晚飯離開的,只是陳云甫為了藍玉和趙乾的事留了一陣,沒曾想路上遇到了齊德。</br> “齊解元。”</br> 齊德扭頭,看著停在身邊的馬車和馬車中探出腦袋的陳云甫道:“大學士。”</br> “齊解元住在哪,我送你。”</br> “會不會太麻煩大學士。”</br> “不麻煩,上車吧。”</br> 齊德也是真不客氣,聞言就利落的踏上車轅,撩簾進入廂內。</br> 當然也沒忘同駕車的韋三說一聲地址。</br> “真是謝謝大學士了。”</br> “無妨無妨。”陳云甫笑瞇瞇的說道:“齊解元文采斐然,是咱們應天府鄉試頭甲,明年的會試也必然不在話下,加上太子殿下也對齊解元頗多贊譽,咱們將來同殿為臣,自當多親多近才是。”</br> 聽陳云甫如此欣賞自己,齊德激動起來。</br> 這可是來自太子大秘的肯定啊。</br> 說明什么,說明朱標是確實看得起他齊德,所以陳云甫才會對自己如此客氣。</br> 當下心里就有了一些變化,文人的傲氣便自然而然的膨脹了一些。</br> “大學士實在是抬舉了,在下慚愧,不過是太子殿下惜才賞識而已。”</br> 這話說的,前半句還像個人話,后邊就有點自吹自擂了。</br> 什么叫惜才賞識,你直接說自己是人才多干脆。</br> 陳云甫含笑點頭,這便給了齊德更大的勇氣和自信。</br> 這家伙也是口無遮攔,三兩句寒暄一結束,又開始犯起文人好談國政的毛病。</br> “早前在下曾向太子殿下進言撤蕃,大學士怎么看?”</br> 踩著啤酒框暢談國家經制研討,你也是真敢開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