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安望著那輛不起眼的馬車,因為車簾未曾掀開她瞧不見里面的人,但聽這聲音卻是很好聽,應該是一個年輕的男人。
本以為韓芊羽會覺得這人多管閑事訓斥他幾句,誰料韓芊羽光竟認出了這是何人,還喚了一聲:“沈先生?”
這倒讓沐云安感到意外,對馬車內(nèi)的人也更好奇起來。
“韓小姐?”
車簾緩緩的揭開,露出里面的人,卻是一個臉覆面具的男子,穿著一襲竹青色的錦袍,此人正是沈知許。
他因為腿腳不便,坐在車上沒有動,只朝著韓芊羽的方向微微頷了頷首:“不知韓小姐這是發(fā)生了什么?需不需在下相助?”
韓芊羽聞言忙道:“沈先生來的正好,你來給評評理,方才我的馬車和縣主的馬車撞到了一起,我的婢女就多嘴說了一句而已,縣主卻拿她的身份欺人,還打了我的婢女,你說究竟是誰的錯?”
沈知許沒有妄自下結(jié)論,而是朝著沐云安的方向看了過來,拱手行了一禮:“在下沈知許見過惠和縣主,請恕在下腿腳不便不能下車行禮。”
沐云安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記得上輩子見過這么一個人,不免有些好奇:“你是?”
沈知許回答:“在下是韓府的門客。”
沐云安:“……”
韓芊羽讓她府上的一個門客來評理?她還以為是多德高望重的人物呢?不過韓芊羽對這人的態(tài)度倒是有些尊重,還喚他先生。
要知道先生二字,可是尊號,難不成這個姓沈的年紀很大了?但聽著聲音也不像啊。
沐云安一時間想的有些多,但很快她就回過了神來道:“既然韓小姐讓沈先生來評理,那我便也說說事情的原委,我的馬車好端端的在路上走著,韓家的馬車非要趕超,這才撞到了一起。
沒想到韓小姐的這個婢女竟出言不遜,仗勢欺人,我瞧不過就讓手下的婢女打了她一個耳光以示教訓。
沒想到惹惱了韓小姐竟派她的侍衛(wèi)來捉我的婢女,事情的經(jīng)過便是如此,韓小姐喚你一聲先生,想來你必能服眾,煩請沈先生評一評理吧。”
沈知許道:“多謝縣主信任。”說完他問了韓芊羽一句:“韓小姐,事情可如縣主所言這般?”
韓芊羽狡辯道:“是她的馬車走的太慢又不肯讓道。”
沈知許眉梢微微一動,面具下的那雙眸子從韓芊羽身上掠過,然后對著沐云安道:“此事的確是韓小姐的過錯。”
沐云安一愣,似是沒想到這個門客竟會這么說?他就不怕得罪韓芊羽,得罪韓家?
而韓芊羽也是一愣,她聽到沈知許說錯在她,心頭頓時一火她正欲發(fā)作卻聽沈知許又道:“不過,縣主你也有錯。”
沐云安猛的回過了神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沈知許又道:“這奴婢出言不遜但不應是縣主來教訓,而是應該讓韓小姐來處置,你當著眾人的面替韓小姐教訓她的丫鬟,若是傳出去于你于韓小姐都不好,您覺得呢?”
沐云安聽著他的話,倒是沒有生氣,因為仔細想想其實沈知許說的也沒有錯,她雖然是陛下封的縣主,但也不該仗著自己的身份去幫韓芊羽教訓她的丫鬟。
不知真相的還以為她是拿著縣主的身份欺辱韓家,她這么做也會讓韓家落了面子,和沐家的關(guān)系更加的勢同水火。
方才自己也是沖動了,沐云安冷靜下來點了點頭道:“沈先生所言有理,不過此事是韓小姐有錯在先,她若是肯向我賠個不是,我自然也會同她賠個不是。”
她自己的錯誤她敢認,但韓芊羽敢嗎?她向來自傲慣了,速來不把別人放在眼里,想讓她低頭認錯,不可能!
沈知許看了沐云安一眼,然后問著韓芊羽:“不知韓小姐意下如何?”
韓芊羽自然不愿向沐云安認錯,但她看到沈知許投過來的眼神嘴里的話便憋了回去,然后不情不愿的沖著沐云安道了一句:“對不起,是我錯了。”
說著示意侍衛(wèi)退下。
沐云安真真是驚訝極了,也不知道這沈知許是何方神圣竟能讓韓芊羽開口同她道歉,她怔幾怔才斂住心神,笑著道:“我也有錯。”
韓芊羽哼了一聲,落下了簾子。
沐云安問道:“那我可以走了嗎?”
沈知許讓人把路讓了出來,請她先行,沐云安的馬車這才緩緩的通過了路口,這雖然是一段小的插曲,但因為有人圍觀,此事很快就傳開了。
當然最讓人津津樂道的還是那個叫沈知許的韓府門客,面對惠和縣主他不卑不亢,處事更是公平令人信服。
沐云安坐在馬車上,問起隨行的青影:“你知道這個叫沈知許的男人嗎?”
青影點頭:“知道,他是望月樓的樓主,絕殺門中人,當日主子追查到望月樓結(jié)識了他,還猜出了他的身份,所以贈了他一瓶藥膏,讓他醫(yī)好了韓芊羽的臉。”
沐云安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什么?絕殺門的人?你說蕭承逸猜出了他的身份,那他到底是誰?”
青影回道:“縣主應該聽過去年韓府有個少年認親,卻被韓夫人打死的事情吧?沈知許就是韓家的那個私生子,他當年僥幸未死被絕殺門的門主所救,只是殘了雙腿。
他拿著主子給的藥膏,入韓家救了韓芊羽,借機做了他們府上的門客,亦是為了報仇。”
沐云安:“……”
韓家的這件事,她當然知道了,當時鬧的動靜很大,言景宣之前還曾拿這事來取笑韓家兄妹呢。
只是沒想到那個少年他竟然沒死,搖身一變還成了絕殺門的人,難怪韓芊羽很是敬重他,原來是救命恩人啊。
蕭承逸這盤棋下的,也著實夠大。
沐云安笑了笑,心中隱隱有種驕傲之感,她的逸哥哥就是厲害呢,只是這種驕傲的心情沒維持多久,她就又焉了。
紅玉坐在馬車里,看著沐云安突然間就無精打采起來,很是不解的問道:“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嗎?”
沐云安委屈巴巴的道:“我想逸哥哥了。”
紅玉以及馬車外的青影:“……”
主子這才剛離開還沒有一個時辰呢?這以后的七天他們家小姐可怎么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