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告退離去,御書房里轉(zhuǎn)瞬間安靜了下來,容楚云抓著龍案上的茶盞就砸了出去,咔嚓!
宮人惶恐跪了一地。
空氣死一般的凝滯。
容楚云閉了閉眼,眼底色澤是再也無法掩飾的陰鷙森冷:“陸影?!?br/>
御書房外當(dāng)值的帶刀男子推門而入,單膝跪地:“皇上。”
“顧青書的消息查到?jīng)]有?”
“回稟皇上,卑職確定顧青書眼下還在攝政王府。”陸影恭敬回道,“那個宮女和顧青書都沒有消息,卑職早上剛打聽到,攝政王府的衛(wèi)蕭然也沒了動靜?!?br/>
容楚云臉色微變,目光如冷劍一般盯著他:“沒了動靜是什么意思?”
“就是查不到他的消息了?!标懹盎氐?,“卑職猜測,他極有可能已經(jīng)暴露了身份,被攝政王處置了?!?br/>
話音落下,容楚云眉眼霎時一片陰沉如墨。
……
李氏母女這兩天日子過得實在憋屈。
那日在眾多官員面前被提了平妻,雖說風(fēng)頭被元氏休夫一舉蓋了過去,但眼下丞相府只有她這么一個當(dāng)家主母,其他妾室根本沒有說話的分量。
下人們也都識相的改口叫了“夫人”,可她這個夫人當(dāng)?shù)膶嵲诒锴?,大概是有史以來最寒酸的丞相夫人?br/>
原本以為提了平妻之后,就可以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出現(xiàn)帝都貴夫人的圈子里,可以打扮得華麗雍容,從此揚眉吐氣,跟那些貴夫人們平起平坐,然而丞相府自打元氏離開之后就捉襟見肘,入不敷出,外面的酒樓、銀樓、綢緞莊子紛紛來要賬,她應(yīng)付得焦頭爛額,更別說給自己添置些珠寶首飾新衣裳……哪來的銀子置辦?
就算偶然有哪家權(quán)貴夫人邀她去賞花,在那些夫人意味深長的目光下,她也覺得自己寒酸得很,臉上一陣火辣辣的難受。
攝政王大婚,原以為南曦怎么也會從丞相府出閣,這樣一來,她母親留給她的那些鋪子產(chǎn)業(yè)就必須經(jīng)李氏的手置辦嫁妝,到時候她就可以留下一些作為私用,沒想到南曦根本連回丞相府的意愿都沒有,甚至這些日子里壓根沒露面。
李氏簡直氣得咬牙切齒。
這兩日天天被要賬得吵得心煩,脾氣一天天暴躁起來,連對南相的溫柔體貼也逐漸變成了抱怨:“你爹好歹也是個丞相吧,位高權(quán)重,呼風(fēng)喚雨,怎么就把日子過成了這般糟心?這像是一個丞相府該有的富貴嗎?就算只是個九品芝麻官也比他有錢!整天被人催債,搞得我現(xiàn)在——”
“夫人!夫人!”下人急匆匆跑到聽雨軒,語氣帶著幾分興奮,“相爺回來了!”
自從元氏休夫離開之后,李氏就搬進(jìn)了這座奢華的院子,可惜縱使獨擁一座院子也沒什么意義,日子過得這么寒酸,又不能把院子賣了還錢。
聽到下人咋呼,李氏不由怒道:“什么事怎么吵吵嚷嚷的?”
“相爺回來了?!毕氯送T谖萃夥A報,“還帶來了皇上賞賜的金銀玉器,綾羅綢緞,還有很多珠寶首飾……”
“珠寶首飾?你說的可是真的?”南嬌又驚又喜,轉(zhuǎn)頭拉著她的母親,“父親果然是皇上面前的紅人,皇上大概也是知道最近相府日子不太好過,這么快就賞賜了金銀首飾……娘,我們快去看看。”
李氏精神一振,急匆匆就起身走了出去。
到了寬闊前院,果然看到南行知身后十幾個宮人排排托著玉盤,抱著綾羅綢緞,那玉盤上金晃晃的金銀幾乎閃花了母女二人的眼。
“老爺!”李氏驚喜又激動,目光貪婪地盯著玉盤上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珠寶首飾,“這些都是皇上賞賜的?”
南行知見她一副失態(tài)模樣,覺得丟臉,不由皺眉斥道:“還有沒有一點當(dāng)家主母的風(fēng)度?本相身為丞相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何至于一點賞賜就如此失態(tài)?”
李氏一凜,意識到端著玉盤過來的都是宮里伺候的人,連忙斂衽做優(yōu)雅狀:“妾身只是因相爺在皇上面前得寵而高興,并非為了這些賞賜,皇上龍恩浩蕩,妾身迫不及待地想謝皇上恩典——”
“行了?!蹦闲兄砬槲⒕?,“這些東西先收下去,放進(jìn)庫房,別隨便動用?!?br/>
別隨意動用?
李氏暗道,她是丞相府當(dāng)家主母,這些東西憑什么不能動用?
然而當(dāng)著宮人的面,她當(dāng)然不會蠢到直接把話說出來,點了點頭,吩咐隨身侍女把東西都接過去,除了綾羅綢緞、珠寶首飾之外,還有黃燦燦的金子,白花花的銀子,這可都是好東西。
李氏和南嬌兩眼放光,恨不得拿起來親上兩口。
“把這些都拿去庫房——”
“陳公公到!”
遠(yuǎn)遠(yuǎn)一聲高亢的聲音響起,南行知和李氏微微一驚,隨即狐疑地轉(zhuǎn)身去接人。
陳福是被青陽一路策馬硬拽過來的,快馬加鞭,幾乎顛去了他半條命,剛好趕在南行知身后抵達(dá)。
甫一踏進(jìn)相府大門,青陽就看到了丞相府侍女從宮人手里接過玉盤的一幕。
“且慢。”青陽侍衛(wèi)大手一揮,“這些東西全部送到攝政王府去?!?br/>
李氏臉色一變,聲音都尖銳了起來:“你說什么?這些是皇上給相爺?shù)馁p賜,你——”
“李姨娘,你搞錯了?!鼻嚓柼鹗持?,不疾不徐地在她眼前搖了搖,“這是皇上送給攝政王妃的新婚賀禮,不是給丞相府的賞賜?!?br/>
說罷,轉(zhuǎn)頭看向陳福:“陳公公,我說得對不對?”
陳福點頭:“是?!?br/>
李氏臉色驟變。
“那應(yīng)不應(yīng)該讓宮人把這些賀禮一件不少地送往攝政王府去?”青陽冷冷問道,還刻意強調(diào)了“一件不少”,態(tài)度十分明確。
陳福點頭:“應(yīng)該?!?br/>
笑話,攝政王都讓他來把賀禮拿回去了,皇上也同意了,他敢說不應(yīng)該嗎?
南嬌尖聲叫道:“這不可能!”
這些東西明明是父親從宮里帶回來的,怎么變成南曦的了?
南曦那么有錢,哪里還需要這些?理該把金銀首飾都留給她和她娘才對。